第48章 黃雀在後

夜幕降臨,繁星點點。

整個黑木崖上,每一處要道,都是重兵把守,火光照耀。若是在崖下抬頭望去,如同一個衝天的火炬一樣,點點火光照亮了整個山崖。映襯之下,整個黑木崖如同白晝。而教眾都是手持兵刃,全神貫注,但凡有人稍微鬆懈,立刻有小頭目過來責罵,輕則記過,重則鞭刑。將整個黑木崖守得水泄不通。

偏偏有一道身影,在幾近垂直的黑暗中閑庭信步,如履平地一般一步步朝著黑木崖頂峰漫步而上,輕鬆地讓人難以置信。

說起來,這還是謝曉峰所練就的能力。

晚年時期的謝曉峰,除了在藏劍廬內追求劍道的至高境界,那種返璞歸真、由絢爛歸於平淡的劍道境界外,也經常耐不住寂寞,離開藏劍廬,到外麵的花花世界走一走。

前腳謝曉峰還在神劍山莊跟人打過招呼,轉眼之間就不見了,然後有人在另一個城市裏見到他,對一對時間,隻差了兩個時辰。不過那個城市距神劍山莊卻有五百裏之遙。此事流傳甚廣,讓謝曉峰在武林中更接近神話。不少人言之鑿鑿,親眼看到謝曉峰飛天躍河,縮地成寸。

而實際上,不過是謝曉峰武功驚人,能人所不能罷了。沿路而行有五百裏遠,如果翻山而越,就連一半也不到了。越到晚年,謝曉峰就越是珍惜時間。久而久之,再險峻的山峰在他腳下都與平地無疑。

短短片刻,李霧龍已經一步步踏上了黑木崖頂峰。

絕大部分的防禦,都集中在崖頂唯一的出入口吊索附近。畢竟,想要登上崖頂,就必須連續坐幾次絞盤才能到達。而早在任我行脫困時就已經下令,夜間禁止使用絞盤帶人上崖頂,所以防守相對於崖下,反而顯得有些鬆懈。

畢竟,不管是當初將黑木崖選為總壇的前教主,亦或是如今布置防守的安排者,都不可能想到有人能夠以如此輕鬆的方式摸上黑木崖之上。放眼望去,除了搖曳的火光外,鮮有人影。

既然到了崖頂,一切就容易得多了。李霧龍身影晃動下,就已經掠入一座漢白玉的巨大牌樓,牌樓上四個金色大字“澤被蒼生”,在火光下發出閃閃金光,不由得令人肅然起敬。更別說背後的建築群,一眼望去難有邊際。

難以想象,在此等伸入雲層的懸崖之上,能夠建起如此豪華的建築。其中所花費的財力物力,恐怕難以估計。難以想象,這居然是一個武林教派的駐地。若是換個地點,換個牌匾,說這裏是深宮大內都不足為奇。

而且,一個在江湖中人人喊打的魔教,口號居然是澤被蒼生,這其中,恐怕隱藏著不少日月教中的奧秘。

不過,李霧龍也沒有過多思考,身形縹緲閃爍間,很快消失在宮殿群中。

人生地不熟,若是一間間找過去,恐怕兩三天都找不到東方不敗或是楊蓮亭的所在。所以,李霧龍看準一處頗為華麗的院子,轉眼間已經消失在院中。

苟旭清從睡夢中醒來,雙眼微睜之時,就看到一道黑色的身影站在床頭,一雙眸子在黑暗中閃閃發亮。

心中一驚,將殘餘的睡意駭得不翼而飛。剛想張口呼叫,一件帶著金屬質感的東西已經頂在咽喉位置,強烈的壓迫感,讓已經到嘴邊的叫喊完全消失。

偏偏對方也不說話,隻是在黑暗中靜靜地看著他,一股無形的壓力,將苟旭清壓在**,絲毫不得動彈。

“莫非是白天訓斥哪個香主,或者哪個長老要多了財物,以至於讓對方晚上過來尋仇?”

苟旭清作為從官首領,但凡有人上崖頂求見東方不敗或是楊蓮亭的時候,都由他們這些紫袍從官引入大殿。由於見過了這些在江湖中威風凜凜的長老堂主,在麵前戰戰兢兢,自然養起了一份傲氣,加上楊蓮亭的驕縱下,一個個眼高於頂,若不暗中塞點好處,都敢明目張膽下絆子,讓求見者根本見不到教主。

“我問,你答。若有廢話,後果自負,明白?”

李霧龍說了一句,看到對方不斷點頭後,才撤去手中的物件。

“你的身份?”

“教主座下紫袍侍者。”

從對方沒有絲毫掩飾的聲音,苟旭清已經猜測到對方恐怕是外人潛入黑木崖中。生怕對方嫌棄自己地位不高,一手結果,連忙續說道。

“所有紫袍侍者都歸我管,而且整個黑木崖上大大小小的事情,沒有我不知道的。不管閣下是找人還是尋物,小人都能鼎力相助啊。”

“那好。帶我去找楊蓮亭吧!”

聽到李霧龍的要求,苟旭清臉色大變。

“若是平日,相見楊總管不難。問題是,楊總管這兩天下了黑木崖去迎接貴客,不在啊!”

…………

黑木崖下。

“盈盈,真是委屈你了。那小子沒把你怎麽樣吧?”

一把聲音異常濃重的男音,從房間中響起。

一個時辰前李霧龍還坐過的椅子上,此時已經換了一個人。隻見他一張長長的臉孔,不管是長發、眉毛還是臉色都是一片雪白,臉上更無半分血色,雖然眉目清秀,隻是臉色實在白得怕人,便如剛從墳墓中出來的僵屍一般,正是從西湖地牢中脫困而出的任我行。

任我行身後兩旁,站在六名身穿黑衫,腰係黃帶打扮的人,為首的則是向問天。

“爹,女兒無事。”

任盈盈低著頭,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

“哼,那個狂妄的小子已經上了黑木崖了,恐怕已經見到東方不敗了吧?等他們兩個兩敗俱傷的時候,就是我們上去清掃殘局的時候了。到時候老夫要親口問問東方不敗,到底為什麽要背叛老夫?”

說到這裏,任我行皺起了眉頭,表情困惑。哪怕思考了十二年,直到此刻,對這件事還是弄不明白。

思索一陣後,任我行抬頭望了一直默默無言的任盈盈,道。

“到時候,那個小子,就交給你親自出氣!”

任盈盈還沒開口,突然外麵燈光大亮,人生鼎沸,幾聲急促的哨子聲響,從外麵傳了進來。

“黃香主,外麵怎麽回事?”

向問天一把拉開房門,望著峭立在門口的黑衣人道。

“恐怕是楊總管……不,是楊蓮亭返回黑木崖了。前兩天,一直待在崖頂的楊蓮亭破天荒地下了黑木崖,囑咐我們做好迎接貴客的準備,然後就帶著上百鐵衛去迎接貴客去了。從哨聲傳遞的消息來看,正是要我們出去迎接楊蓮亭。”

果然,從窗縫中望去,微涼的晨光中,黑木崖進出的關口前周圍已經起碼聚集了上千人,偏偏如同中邪著魔一般,站在原地不動,一片鴉雀無聲的詭異。

“什麽貴客,要楊蓮亭親自下崖不說,還帶著鐵衛迎接?”

任盈盈忍不住低聲喃喃道。

“正好,趁機把他抓住,讓他帶我們上去見東方不敗!”

任我行豪氣衝天,把此事看得如同探囊取物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