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離去
“嘭!”
原本一直不情不願跪在地上的林平之,早就被王夫人滿眼憐惜地拉了起來,遠遠地站在一旁觀戰。雖然曆經了這次青城派圍剿福威鏢局的困局後,林平之早就不複以前那種天下高手不過在林氏父子伯仲之間的井底之見,但是對於父親讓自己跪拜一個年齡相若的人為師,林平之心中還是滿腹怨言,幾乎要把不情願寫在了臉上。
直到李霧龍刀劈餘滄海,劍勝嶽不群,林平之才驀然發現,自己對於武林的認知有多麽的淺薄。
說到底,此時的林平之,除了會幾手花把式的辟邪劍法外,跟一般的紈絝子弟並無實質上的區別。直到此時,才理解父親的一片苦心,也不顧外人尚在,就迫不及待地跪倒在李霧龍跟前,用力地磕了三個響頭,渾然不顧地麵的灰土和飛濺的血跡。
“林公子,不必多禮。”
李霧龍眉角微微一挑,有些訝然於對方的變化。不過,李霧龍顯然不會收下這麽一個麻煩。腳下輕輕一跺,林平之感覺到膝下的地麵傳來一股勁力,不由自主地站立了起來。
不管是柳若鬆,還是謝曉峰,顯然都不好為人師表。柳若鬆更喜歡美酒享受,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享盡人間之福。而謝曉峰最大的成就,不過是培養出幾個奪命十三劍的劍奴,虛有其形而無其實。
或者說,那一個江湖,更喜歡將時間留給各式各樣的女人和酒,而不是將手中的技藝傳承下去。
李霧龍,顯然不打算改變這個習慣。
林平之還想說些什麽,直接被林震南打斷道。
“小兒向來被我們夫妻寵壞了,還望閣下不要見怪才是。”
明明武藝平平,卻能夠將福威鏢局發揚光大,林震南自然不是一個無能之輩。僅僅通過觀察李霧龍臉上的細微表情,就已經猜測出其中一二。為了避免兒子胡言亂語,徹底斷了最後的希望,林震南不得不打斷林平之的懇求。
至少,也得等華山派的人離開才是。
通過林平之這麽一打岔,嶽不群總算恢複了君子劍的身份氣度,隨手在手臂上輕點了幾下,原本不深的劍傷已經逐漸的止血。
“原本還以為少俠是魔道妖人,不群才貿然出手。如今看來,一切都是不群目不識人。從劍法可以觀人,能夠使出如此堂皇大氣劍法的劍客,絕非魔道中人。不群給少俠賠罪了。”
嶽不群深深鞠了一躬,滿臉都是真誠的歉意。
雖然隻是露出冰山一角,但是以嶽不群的眼光,已經對所謂的謝家劍法有了一定的認知。
五嶽中素來以磅礴大氣而著稱的嵩山劍法,跟對方一對比,就如同陰暗角落裏逃竄的老鼠,根本難以相提並論。
明明掌握這樣的劍法,依然對辟邪劍譜深感興趣,讓嶽不群對劍譜的渴求更加熱切。不過,想要仰仗武力奪取肯定是行不通了,所以嶽不群隻能將念頭壓在心底,另辟途徑以謀求到手。
“不知道,比起獨孤九劍如何?”
李霧龍直接無視了嶽不群滿臉的歉意。
“獨孤九劍?”
嶽不群眼中帶上一點迷茫,顯然對此十分地陌生。
要知道,當年華山劍氣兩宗即將開戰之時,氣宗一方隻因無人能夠勝過風清揚,不得不采取下三濫的手段,以娶親的名義將風清揚騙到江南之地,最後才慘勝於劍宗。如此不光彩的事情,自然將風清揚三個字視為禁忌。而嶽不群在劍氣之爭中被劍宗的師叔砍成了重傷,養了大半年傷才下床,其中的因果不深,更不會對此事有任何的印象。
而風清揚行走江湖,素來是難逢敵手,能夠迫使他用出獨孤九劍的,可謂是屈指可數。所以江湖中人都知道風清揚劍法無雙,哪怕是最簡單的劍式,在風清揚手中都能化腐朽為神奇。往往隻是華山派劍法,就已經少有敵手。而真正能夠認出,並知道叫獨孤九劍的,自然是少之又少。
“嗬……”
李霧龍搖了搖頭,對嶽不群空守寶山而不自知,卻大老遠緣木求魚而感到悲哀。
“既然誤會已經解開,那麽不群就先告辭了。若是少俠和林總鏢頭他日來華山做客,不群定當掃榻以待。”
嶽不群拱了拱手,不願再逗留,帶著勞德諾和嶽靈珊兩人迅速離開。
“老師……”
看到現場再無旁人後,一旁的林平之再次迫不及待地向前走了兩步,想要將拜師的事情確定下來。
曆經過這幾天的風波後,林平之深感實力的重要性。早在愛駒被殺時,那種深深地無力感就讓林平之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勤學苦練,避免日後再次出現同樣的悲劇。
眼前的李霧龍,顯然就是最好的拜師對象。那魔神般的一刀,驚鴻如帝皇般的一劍,仿佛給林平之打開了一個新的天地。
“我和林公子並無師徒之緣,所以拜師一事,不必再提。”
李霧龍擺了擺手,語氣中無比的堅決,將一旁林震南懇求直接堵在了嘴邊。
“雖說在下不問自取,確實於理不合。不過,剛剛那一刀,算是把人情還上了吧?雖然劍譜已經難以原璧歸趙,不過好歹看了一遍,若是林總鏢頭不介意的話,在下重新手寫一份,保證一字不差,如何?”
怎麽說,要是沒有辟邪劍譜,想要從係統中解鎖出神刀斬恐怕要花費不少的功夫。若是林家還有別的請求,隻要不違反李霧龍的底線,那麽將人情徹底還上也無妨。
嗯,拜師除外。畢竟,林平之的資質,恐怕夠嗆,李霧龍可不想費這閑心。
“李大俠替我們林家解決了青城派這個滅門之災,林某已經足以盛情。畢竟,若是旁人得了劍譜,恐怕第一件事就是滅我林家。至於劍譜……”
林震南隱晦望了愛子一眼,不顧一旁的王夫人暗中的眼色,續道。
“我林家祖訓,凡我林氏子弟,絕不可翻看劍譜。鎮南雖然不俏,但是也絕對不敢有違。”
林震南一臉凜然之色,讓嘴唇不斷挪動的王夫人,最終都沒敢將勸說的話語付之於口。
“既然如此,那麽李某就此告辭。”
李霧龍衝著林震南點了點頭,沿著大路而去。看似緩慢的步履,在眨眼之間就隻剩下一個背影。
林平之望著遠去的背影,咬了咬牙,突然間直接跪倒在林氏夫妻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頓時讓額前烏青一片。
“你這孩子,幹什麽,快起來!”
林夫人自然無比的心疼,雙手托在林平之身上就想扶起愛子,無奈林平之仿佛生根一樣跪在地上一動不動,堅定無比的目光讓林夫人感到無比的陌生。
“唉,想去就去吧。”
知子莫若父,林震南早在愛子跪倒的瞬間,就已經明白對方的想法。
得到林震南的肯定後,林平之再次磕了三個響頭,毅然轉身一路狂奔而去。
“平之……”
王夫人正想追趕,卻被旁邊的林震南一手拉住。
“由平之去吧,攔得住一時,攔不了一世。平時我們都太寵平之了,讓他到江湖中闖**一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林震南抱住妻子,任由對方的淚水沾濕了衣襟。
半響,王夫人總算止住了淚水,抬頭問道:“你堅決不收劍譜,就是料定平之一定會跟隨對方而去,所以留下一個天大的人情?”
林震南搖了搖頭,道:“不是,我也沒有料到,平之平時性子柔弱,像你更多一點。沒想到關鍵時刻,終究還是我林震南的性子。”
林震南說著,嘴角露出一絲自豪的微笑。
“至於劍譜,就算回到我林家手中,也隻會給我林家帶來更多的災禍。丟了也好,丟了也好啊……”
林震南可不像林夫人那樣天真的以為,隻有青城派一家窺視辟邪劍譜。華山派掌門是何等的人物,哪有那麽巧,偏偏在如此時刻出現在福州?況且,劍譜裏麵的內容,足以讓任何習武之人失去理智,林震南還指望著能夠兒孫滿堂,讓福威鏢局在林家一代代傳承下去,不想重蹈先祖林遠圖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