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海戰

新出現的海怪毫無疑問是之前那頭的血親,二者擁有同樣的波段,血塵在它繁殖的過程中,侵入了子宮。

沒想到第一次出任務,就遇到了這般罕見的狀況。

艦隊繼續急速航行,辰蘭兒在後方大戰,戰況如何憑我是無法判斷的,而且現在的情況,根本不容許自己去觀望那片戰場。

新出現的海怪在海中毫不費力的跟著艦隊,左前方二號貨輪上,天臧已拔出血櫻,淩冽的殺氣瞬間彌漫開來。

仿佛感受到了這股殺意,巨大觸手猛烈地甩向二號貨輪,而在同時,一道寒芒一閃而過,居合斬!巨大觸手在半空被生生切斷,落砸在海麵上。

一聲低沉的悲號,海中的巨怪發出超低頻率的音波,後方的戰鬥刹那間變得激烈無比。

我在船舷邊能清楚的辨別出它的體型,真是相當巨大,但從天臧切下的觸手來看,新出現的海怪比之前那頭小上許多。

是它的孩子麽,我想,但不管是否,必須首先保證難民們的安全,胸口衣袋裏還放著那枚四葉草,我不想食言。

貨輪附近的巨獸已沉入海中,我站在船舷邊四下觀望,找尋不到它的影蹤,然而,沒等我反應過來,三號輪那邊卻出事了。

海獸的狂怒引起驚濤巨浪,巨型貨輪搖擺不定,突然而來的觸手狠狠鞭打在三號貨輪的側舷,厚重的鐵皮居然凹陷了下去。

“花裂,在你那邊!”維克托大呼,對方沒有回應,但可以看見辰血兒已經行動了。

狂舞的血色長發糾成一道道尖錐,狠狠插入海麵,如暴雨般落下,力道之大,三號輪附近的海麵頓時如油鍋一般炸裂而開。

狂風驟雨般的攻擊後,整個海麵再次恢複平靜。

“去哪兒了!?”我暗驚辰血兒的力量,心中依舊擔憂,不能再讓這頭感染體輕易攻擊到貨輪了,來不了幾鞭子,無論多厚重的鐵甲也會被它鞭裂開來。

然而,海怪仿佛消失了一般,整個海麵風平浪靜。

而此刻,後方海域那片戰場已進入白熱化,回頭望去,足足八條巨型觸手全部展向半空,如八道通天巨柱般聳立而起,讓人無比震驚,再仔細一看,每一條觸手上都纏繞著數道一掌寬的藍色發帶。

那丫頭占上風了,好強的力量,她生生卷起了海獸的八條觸手,那些巨型觸手停在半空動彈不得,不甘的怒吼從後方海域下不斷傳出。

這小妮子好強!這就是B級式化體的能力嗎!

幾乎同時,藍色發絲快速收縮,一齊發力,細而堅韌的發絲將八條觸手生生割碎,無數碎片紛紛落入海水中,鮮血爆裂而開,給本以腥紅的海水更添一抹濃厚。

不難看出,那邊戰鬥似乎快要結束了,我不禁在心中大呼幹得漂亮,維克托也有了一絲笑意,然而就在這時,我們所在的四號貨輪卻開始劇烈搖晃了起來。

“該死!”維克托大罵,看來消失的海怪就在四號貨輪下方。

“海文!”維克托衝我道,“你能力還不夠對付這樣的海怪,趕快進艙保護難民,外麵由我先看著,堅持到小獺回歸。”

我點頭,立刻進艙,一路跑去,長廊上不見一人,路過房間窗口,船員們、隨行護送物資的士兵們,都驚恐的蜷縮在艙房內,看著我路過,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而貨艙裏,難民們的眼神中更是充滿恐懼,在護衛士兵們的維持下沒有到混亂的地步,當我走進貨艙的瞬間,船身突然傳來一道劇烈的轟響,整個船壁竟開始向內不斷凹陷。

所有人站了起來,驚恐的大叫,而這時,一個小女孩跑出人群,一把抱住了我的腿,低頭看去,竟然是那個給我四葉草的小姑娘,她也在四號輪上。

這一刻,所有人回頭看向我,眼中都寫滿了迷茫和絕望。

終於,船壁裂開了一道縫隙,海風一股腦兒的灌了進來,通過這道縫隙,我能清楚的聽到巨怪的怒號,也能聽到維克爾他們憤怒的喊叫。

想到同伴們正在外麵戰鬥,我鎮定了不少,終於知道此刻應該做什麽,我拍了拍小女孩的背,抱起她走到人群中,安靜的坐下,難民們看著我,又互相看了看,慢慢的都冷靜了,圍在我身邊坐了下來。

“別擔心,不會有事兒的。”我輕聲對小女孩道,她看著我,乖巧的點了點頭。

船身裂口處再次破裂,吱呀的聲音異常駭人。

我抱起小女孩看著裂痕越來越大,揮手讓所有人後退,雖然裂口很高,離吃水線還有相當一段距離,但也要小心偶爾濺進來的海水。

看著小女孩單薄的穿著,我趕緊脫下自己的軍用隔離服,套在了她身上。

一個護衛兵看到後,毫不猶豫的也脫下了自己的軍用隔離服,其他士兵見狀紛紛照做,隔離服不斷遞給難民,幫助他們快速穿上。

我看著那些士兵,他們的表情也是驚恐的,年輕一點兒的士兵還流下了眼淚,沒有誰不怕死。

但遠遠不夠,絕大多數難民依舊沒有拿到,就在這時,貨艙門被打開了。

“長官!”一個小兵對著我快速行禮,隻見他的手上拿著一套隔離服。

之後,越來越多的士兵跑了過來,他們起初驚恐的躲在房間裏,而此刻卻拿著自己的隔離服來到難民艙,我看著這一幕幕,不禁熱血沸騰。

“長官,沒有了,貨艙沒有配備那麽多。”

我點頭,軍用物資本身就缺少,此次任務根本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等生物,何況是這等巨型的貨輪,除了那些潛居在極深深海中的、被血塵驅使著而出現的海獸外,真沒什麽能威脅到這樣的巨輪了。

沒等我回話,一些穿上隔離服的難民主動行動起來,來到沒有穿上的人身前,他們相互靠在一起,形成一道簡陋的人牆,將其他人圍在其中。

船身的裂痕越加大了,腥紅的海水開始不斷被巨浪帶了進來。

我揮手讓人群再次後退,好在貨艙空間巨大,濺進來的海水並沒有沾到任何人。

但下一刻,船身搖晃的比之前更加猛烈,整個船身竟往裂口那邊傾斜了起來,所有人慌亂了。

難民們失去平衡,不斷倒地,但在撲倒的瞬間卻本能的伸手抓住了前一個人,而前一個人同樣抓住再前麵的人,一個連一個,最前麵的那人猛地抱住了護欄。

即使這樣,也有好幾個難民錯過,被傾斜著滑向裂口那邊。

我大驚失色,然而,懷中的小女孩也被一陣搖晃,從懷中滑了出去。

“危險!”我立刻調轉身體,後腿掛在一個掐口裏,雙手抓住小女孩的手臂,眼看著好幾個難民跌出裂口,頓時感到無比沮喪。

船身的傾斜使得一些大件物品也開始滑動,又有一些難民被生生砸了下去。

不能再這樣下去,我用力將小女孩提上來,交給一個掛穩的士兵,示意他看好,隨即雙腳鬆力,貼住地麵滑行下去,在接近裂口處,一個翻身停在一邊。

船身巨大的傾斜度,裂口幾乎完全浸入到海水中。

有幾個難民幸運的沒有掉出去,上前查看,這些人都被摔暈了,讓人感到遺憾的是,有幾個沒有分到隔離服的人還是沾到了海水。

我把還活著的難民抬到遠離裂口的地方,而此刻,船身才終於開始慢慢往回傾斜。

通過裂口往外看去,辰蘭兒已經與海怪戰在一起,藍色發絲在海麵下縱橫交錯,就像巨大的海帶一般。

我把頭探出裂口,看到了更多,天臧也參戰了,在二號貨輪後側,漂浮著更多觸手的碎肉。

海怪是絕對會被消滅的,他們已占據絕大優勢,我不禁興奮著揮舞起拳頭。

船身逐漸回到平衡,所有人長籲一口氣,但也有難民哭出了聲,他們看著高懸在船壁上的裂口,低聲抽泣,掉出去的或許是他們的家人吧。

我從斜壁上滑下去,欲往回走,剛邁出一步,對麵的人卻都驚恐的後退,怎麽了?他們的視線焦點在我身上,這時我才發現自己早已被海水淋濕了。

我感到無可奈何,這時,那些被海水浸泡的難民動了,他們臉上開始出現紅斑,並以極快的速度角質化,那些人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突然加速,雙眸赤紅著奔向人群。

不好,我立刻追了上去,心中懊惱,怎麽沒有第一時間解決他們呢,隨之匕首祭出,一刀一個,同時,士兵們也端起了槍。

好在人數不多,解決完所有感染者,我鬆了口氣,但那些士兵的槍口沒有放下,卻對準了我。

完了,這下誤會大了,我立刻後退幾步,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別開槍!”維克托的聲音傳來,他打開艙門,剛好看見了這一幕,然而還是慢了,槍聲響起,子彈從我的肺部穿透而過。

被擊倒的瞬間,那個小女孩竟朝我跑了過來。

傻瓜,千萬不要碰我!我很想大叫出聲,但此時卻無力說出話來,呼吸越來越急促,每呼出一口氣,便很難再吸氣,稍一用力,肺部就一陣專心的痛。

趟倒在地麵,小女孩跪在我身邊,她並沒有碰到我,被維克托攔住了,這讓我多多少少有些放心,隨即意識逐漸消失,我徹底暈死了過去。

……

完全沒有感到時間的流逝,當我再次醒來,卻看見小女孩就在一旁,枕著病床邊睡著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肺部,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小心揭開紗布看去,子彈形成的圓形傷口如今隻剩下一道縫隙,看來是愈合了不少。

我歎了口氣,也不知道維克托會如何向難民們解釋,我本來已經是個“已死亡”的人,擔心這些似乎也是多餘。

我起身,不小心晃動了病床,她抬起頭來,呆呆的看著我。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她依然安靜的看著,並沒有回答。

“你不會說話嗎?”我驚訝道,小女孩聽罷黯然低頭。

“啊…誒誒…”隻見她小手不斷比劃,張開嘴努力發出聲音。

看著她那急切的表情,我心中不由一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