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求活,求劍。
東漢末年,洛陽城,劍術館。
整個洛陽城,教劍擊的武館有不少,可是要說到劍術館,一般指的就是“劍聖”王越的劍館。
因為這一家劍術館,名頭最響,弟子最多。
史阿從外麵回來,正準備進劍術館的大門,目光瞟了一眼跪在不遠處的“小乞丐”。
“他怎麽還沒有走?”史阿向身邊的一個圓臉弟子問道。
圓臉青年說道:“大師兄,這小乞丐就是一個強脾氣,趕都趕不走。咱們別管他,讓他跪死在這裏就是。”
跪死在門口?
那肯定是不行。
師父是陛下的劍擊教習,要注重顏麵,真要是有人跪死在了劍館門口,師父的臉上怕是有些不好看。
史阿走到小乞丐麵前,問道:“你為何要拜師?”
小乞丐抬頭望著史阿,目光堅定地說道:“求活,求劍,求道。”
史阿一愣,如此答案,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你讀過書?”史阿再次問道。
小乞丐點頭說道:“讀過。”
史阿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乞丐說道:“王希堯……”
話音還沒有落,王希堯就暈過去,倒在了大街上。
……
王希堯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張木**,這裏應該是劍術館內。
思緒陷入了沉思。
來到東漢快一個月。這些日子以來,王希堯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洛陽城,大漢王朝的皇都,可是城內和城外其實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底層百姓想要活下來,太艱難了。
普通百姓真的是食不果腹,命如草芥。都是沒有明天的人,什麽時候死,怎麽個死法,誰都不知道。
能活一天,是一天。
王希堯本來已經是到了30歲的人,可是穿越到了東漢,不知道是什麽緣故,他竟然“返老還童”變成了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郎。
既然來到了這個時代,那麽王希堯首先要做的,就是想盡一切辦法活下去。
王希堯大學畢業,還是學的數學專業。可惜,他的這些專業知識沒什麽用,至少暫時來說,沒有任何作用。
去做世家大族的門客?
王希堯不會四書五經,更沒有師承,他的學問沒有人認可。此路不通。
去參軍,做一個小兵?
這倒是沒有問題。可是,兩軍交戰,對於士兵來說,戰場就是血肉磨盤,王希堯隨時都有可能被碾死。此路,王希堯不想走。
在洛陽城逛了幾天,王希堯終於找到了一條活下去的路。
進入劍術館,拜劍聖王越為師!
遊俠,有點像後世的黑社會成員,是屬於無業遊民,被豪強和世家看不起。不要說毫無名氣的遊俠,就算是劍聖王越這種最頂尖的遊俠,一樣被世家輕視。
王越混到現在,不過是做了皇帝的劍術教習,無權無勢,甚至都沒有一個官職。
不過。
做遊俠,是王希堯的最佳選擇,甚至可以說是活下去的唯一選擇。
剛開始的時候,王希堯還矜持,跪不下去,可是當肚子餓得受不了,那一點矜持就被拋到了腦後,果斷地跪在了劍術館大門前。
隻希望能盡快拜師成功。
更何況,跪下拜師,不丟人。
吱啞。
房門打開。
圓臉青年走了進來,說道:“小子,你醒了啊。跟我走吧,大師兄要見你。”
王希堯起身,跟在圓臉青年身後,一臉恭敬地問道:“敢問大哥貴姓?”
圓臉青年說道:“我叫季雲。你以後稱呼我季師兄即可。”
王希堯鬆了一口氣,說道:“是,季師兄。”自己放下麵子,跪在劍術館大門口一天一夜,直至暈死過去,終於得償所願,可以拜入劍術館了。
有了活下去的希望,王希堯的內心就不再那麽急迫和擔憂。
史阿見到王希堯,說道:“王希堯,你既然讀過書,求劍之心也算赤誠,你可以先住在劍館裏。等師父回來,我會稟告他老人家,到時候,你就可以正式拜入劍術館學劍。”
王希堯感激到:“多謝大師兄。”
王希堯算是明白了。自己能有機會拜入劍術館,不是因為自己跪在門口一天一夜的誠意,而是因為自己讀過書,識字。
這個時代,書籍都被世家大族給壟斷,貧寒百姓想要學到知識,說不可能,有點絕對了,但是概率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壟斷財富不可怕,壟斷書籍和知識,才是真正可怕。百姓們一輩子愚昧,被世家大族玩弄於股掌之間,直到死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咕嚕嚕。
王希堯的肚子發出一陣吼叫。
史阿對季雲說道:“季師弟,你帶王希堯去吃點東西,幫他安頓下來。”
季雲點頭說道:“是,大師兄。”
王希堯端著一個大陶碗,望著裏麵的粗糧食物,有點想哭。這是他來到東漢末年,吃到的第一頓飽飯。
………
王希堯提著一小袋粗糧,出了洛陽城,前往東邊十裏處的小村莊。
他要去看望一對夫婦。
要不是半個月前,這一對夫婦救了王希堯,他可能就要餓死在路邊。
這一對夫婦,隻是普通百姓,甚至連姓名都沒有。可是,二人都是心地善良的人。
俗話說,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
王希堯現在能活下去了,他自然要幫助他們夫婦一起活下去。
來到土牆茅屋前,王希堯打開了用竹子編的門,輕聲喊道:“大叔,大娘,我回來了。”
聽到聲音,一對年老的夫婦高興地走了出來。他們的樣子看似蒼老,其實不過剛四十歲出頭。他們本來有三個子女,大兒子前年被拉了壯丁去參軍,就再也沒有回來。二丫頭兩歲的時候,得了風寒去世了,小兒女被餓死了。
他們夫婦把王希堯救回來,就是把他當成兒子來看待。希望自己去世的時候,能有個人為自己送終。
老婦人拉著王希堯的手,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我們還以為,你拋棄了我們,再也不回來了呢。”
王希堯一臉和氣地安撫道:“大娘,您放心,我不會拋棄你們的。我說過,將來要給你養老送終,就絕對不會食言。我去洛陽城裏謀了一份兒差事,耽誤了一些時間,這才回來晚了些。我帶回來了一點糧食,大娘,大叔,你們還沒有吃飯吧?我這就給你們熬粥去。”
聽到有糧食,老婦人眼睛一亮,說道:“熬粥?堯兒,你先休息,我來,讓我來。”
………
王越身穿黑色的長袍,清瘦的麵龐,花白的長須,讓人覺得他是一個飽讀詩書的文人。
要是不認識他的人,絕對想不到他會是“劍聖”王越。
王越帶著一肚子怨氣回到了劍術館。
史阿恭敬施禮,道:“弟子見過師父。”
王越微微點頭,說道:“這幾天,劍館裏沒有發生什麽事情吧?”
史阿把王希堯的加入劍館的事情和王越匯報了。劍術館的館主是王越,可是真正管事的卻是史阿。招收新的弟子,史阿還是有權利。
王希堯的特殊,就是因為他讀過書。
整個劍術館,目前隻有三個人讀過書。王越,史阿,還有就是新加入的王希堯。其他人,都是不識字。
王越說道:“一個讀過書的少年,竟然願意做遊俠,要進入劍館學劍。真是有意思。史阿,這樣的小事兒,你自己處理就好。以後,就由你傳授王希堯劍術。”
史阿點頭說道:“是,師父。”
王越問道:“對了,王希堯人呢?”
史阿說道:“上午他領了一點糧食,出城看望家中的長輩去了。”
王越撫摸著長須,微微點頭。百善孝為先,王希堯有孝心,那麽說明人品壞不到哪裏去。
史阿見王越心事重重,說道:“師父,您是不是在宮裏又受了委屈?”
王越臉色微微一變,冷聲說道:“為師已經有半年沒有見過陛下了。陛下對學劍,好像沒絲毫興趣。老夫今天去見了張讓,希望他能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可是這個斷子絕孫的老東西,竟然還要伸手向老夫索要錢財。”
皇帝劉宏,不是一個雄才大略的君王。劉宏貪財,好美色,為了撈錢,他一個帝王連買賣官職爵位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劉宏早就被酒色掏空的身子,還剩下三四年的壽命。他怎麽可能有興趣去學劍嘛?說不定,劉宏早就忘記了王越這位劍術教習。
王越受儒家思想的影響很深。
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王越來到洛陽城,就是為了謀求官位。可惜,他沒有勢力,沒有財力,再加上又是平民出身,想要做官,何其艱難啊。
這幾年,劍術館倒是弄到了不少的錢,可是絕大部分都進了張讓的口袋裏。這些錢財,對於王越來說,是很多,可是張讓這樣的內侍宦官,卻瞧不上眼。
想要謀求一個官職,王越至少還需要付出十倍的價錢才行。王越覺得張讓貪得無厭,可是自己卻又沒有絲毫辦法。
畢竟,之前已經投入了那麽多,王越更不想輕易放棄。
王越問道:“史阿,劍館現在還有多少錢財?”
史阿說道:“師父,劍館裏的錢財,已經所剩無幾。要是全部拿出去,怕是弟子們就沒有吃食了。想要弄到一些錢,至少要等到下個月。”
王越歎了口氣,說道:“喂不飽張讓,他是不會讓老夫如願以償的。咱們現在沒有那麽多的錢財。罷了。此事,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