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不平靜的新婚夜

晚上,酒席開始。

濟濟一堂的酒桌上,大總管立華在來回照應,忙的不可開交,徐多藝則繼續神隱。

“快點快點,就等你了!”楊廷鶴高興地催立華快上酒桌。

“爹,你就開場白吧,咱這是家宴,婚禮辦事處那邊都弄過了。”立華說。

“弄什麽過呀,我這兒不過,那叫過嘛!”楊廷鶴有點不高興了,楊家的事,他說了才算!

“都自家人,得過且過吧!”眼看氣氛不對,徐多藝隻能被迫充當和事佬。

立青說:“爹,我和瞿霞回來是讓您老過目來的。您老點頭了,我們也就安心了。”

“不是過目,是過門!”梅姨笑著糾正。

楊廷鶴感慨:“樹老根多,人老話多,莫嫌我說話囉嗦。我養了四個兒女,都在這兒,可喝喜酒還頭一遭呢!”

一直沒有存在感的楊立秋坐在最下首的位子上,她是楊廷鶴和梅姨生的小女兒,平時沒什麽戲份的。

立華莞爾一笑,把話圓了過來:“是我這做大閨女的沒帶好頭,從咱立青開始,匡扶門風,匡扶門風!來,喝酒,大家喝。爹,您舉杯呀,您不舉杯,誰還敢喝?”

楊廷鶴的興致很高,酒桌上說了許多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不過老爺子極有分寸,隻要是關於徐多藝的事情,基本都是一筆帶過。

徐多藝更是陪著吃喝了一陣,便早早退席了,把時間全部交給立青這位久未歸家的遊子,以及他帶回來的新媳婦瞿霞。

瞿霞明白這是楊家人對她的照顧,心中頗為感動,也想到了她遠在滬上的母親。

瞿媽媽人老心不老,依舊在滬上做著地下工作,瞿霞曾想把她接到陝北去,被她拒絕了,她這是鐵了心要為瞿恩完成他未完成的工作。

“爹,媽,立華姐,謝謝你們接納了我,我以後會好好照顧立青的。”瞿霞主動向眾人敬了一杯酒,這也算是改口之酒。

“誒,好啊,好孩子。”梅姨激動地熱淚盈眶,她是楊廷鶴續弦妻子,楊家三個孩子都沒改口稱過她一聲媽,如今瞿霞主動改口,怎能讓她不激動呢。

“瞿霞,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立華握緊瞿霞的手道。

“是啊,一家人了。”立青笑中帶淚,這麽多年的艱辛,仿佛在這一刻,全部煙消雲散。

遠遠聽著酒桌上傳來的歡笑聲,這一刻,徐多藝有些羨慕立青,羨慕立青能把新婚妻子領回家裏,讓瞿霞感受楊家的溫暖。

於是,徐多藝獨自一人喝起悶酒。

“還沒喝夠呢?”不知何時,立青找了過來。

雖說今天開心無比,但立青始終沒忘了他的任務,他還要從徐多藝口中獲取情報呢。

如今徐多藝已經頗有醉意,正是立青采取行動的絕佳時機。

“我是照顧你,所以才把酒帶出來喝。”徐多藝笑道,“你要是喝醉了,今天晚上的洞房可就不好入咯。”

“給我一杯,我陪你喝。”立青坐在徐多藝對麵道。

徐多藝倒出一杯,遞給立青,立青接過,與其碰杯後,一飲而盡。

“謝謝。”立青忽然道。

“謝什麽?”徐多藝笑問。

“謝你照顧瞿霞的感受。”立青道,“原本她來的時候是不怎麽高興的,但是現在她很開心。”

“她本就不該不高興的。”徐多藝意味深長道。

“再倒!”立青沒有接話,而是準備和徐多藝開懷暢飲。

“你小子想灌醉我,沒安好心吧。”徐多藝似笑非笑地說道,臉上的醉意竟瞬間去了大半。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立青矢口否認。

“不知道就罷了。”徐多藝站起身,立青也隨之起身。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好好去陪你的新娘子,陪我喝酒算怎麽回事。”徐多藝拍拍立青的肩膀,隨後便準備打道回府。

若是今日沒有遇到鄭耀先,徐多藝還有可能“酒後失言”。

如今情報已經傳遞出去,他又何必與立青打機鋒,不止徒費口舌,更增加了他暴露的風險,索性瀟灑走人。

看著徐多藝就此離開,立青心有不甘。

可是此時徐多藝已經在護衛們的簇擁下出了門,立青也無計可施,隻能宣告此次套取情報的計劃徹底失敗。

上車之前,徐多藝特意走到胡同口的吉普車前,敲了敲車門,譏笑道:“還在這路過呢?”

“喲,楊主任,又見麵了。”鄭耀先收起二郎腿,幹淨利落地笑著跳下車道。

“可真夠巧的啊。”徐多藝揶揄道。

“可不是嘛。”鄭耀先一本正經地說道,“兄弟剛剛執行完公務。從那邊回來,有點累了,恰巧在這裏歇上一歇。”

說著,鄭耀先還推了推臉上的墨鏡,拍拍身旁的吉普車,一副酷酷的模樣。

徐多藝看了看鄭耀先的吉普車,還真是調過頭了!

“大晚上反而戴墨鏡,不怕看不清夜路嗎?”徐多藝皮笑肉不笑道。

“偌大山城,兄弟都早已將各條道路牢記於心,黑一點又有什麽好怕的。”鄭耀先若有所指道,轉而話頭一變,“楊主任難道不覺得,夜裏戴墨鏡這麽特立獨行之事,才更能凸顯我鄭耀先的風采嗎?”

“風不風采暫且不論,你這裝酷耍帥的本事倒還算不錯。”徐多藝道。

“承蒙楊主任誇獎啦。”鄭耀先得意一笑。

“隻可惜,裝酷耍帥不過旁門左道,否則你鬼子六怎麽連個女孩都追不上。”徐多藝冷笑著將話題扯到了程真兒身上。

此時,鄭耀先已經開始“糾纏”如今在中統電訊處任職的程真兒了。

聽到如此八卦,徐多藝身旁的中統保鏢以及給鄭耀先開車的軍統特務,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探聽。

“想不到這事都傳到楊主任耳朵裏了,鄭某還真是慚愧啊。”聽到徐多藝提起程真兒的事情,鄭耀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但是表麵上還是一副混不吝的模樣,哪有絲毫慚愧之色。

“你難道不知道程真兒是我滬上無線電培訓學校出來的嗎?她倒也勉強算上是我的學生。”徐多藝似笑非笑道,他知道此時鄭耀先心中定有疑慮,故而特意點出此事。

接收到徐多藝如此明顯的暗示,鄭耀先被墨鏡遮蓋的眼底泛起精光,心下登時了然,看來這位楊主任應該就是自己人,那份無比重要的情報必須馬上傳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