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事變

日月流轉,匆匆間又是一年。

由於資金不足,除了培養了幾十名成色極為普通的間諜之外,徐多藝的對日研究會可以說是毫無建樹,得到的成果甚至還不如他記憶裏的東西有用。

徐多藝更多的心思還是投入在對中統滬上站的建設上,力求在滬上留下一方難以撼動的堅實根基,為即將到來的戰爭以及更長遠的將來做準備。

為此,徐多藝廣泛接洽各方人士,其中不乏杜月笙這樣的黑色大佬。

老杜其人毀譽參半,但是就憑他拒絕了日本人的拉攏這一點,徐多藝也樂得高看他一眼。

不過徐多藝想要將老杜收為己用,那卻是天方夜譚。

就連老蔣自己都是出身青幫,乃是青幫三大龍頭之一黃金榮的弟子,以至於此時滬上青幫的威勢如日中天。

同為青幫大佬的老杜當然不可能聽徐多藝這麽一個中統小主任的調遣。

隻不過互相之間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徐多藝算是初步交好了老杜,為日後可能進行的合作奠定了些許基礎。

畢竟在滬上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青幫有時候比正規部隊還要好用。

盡管老杜自比夜壺,但是夜壺這東西,任誰也難免都會用的到。

這段時間裏,明鏡時常通過立華來找徐多藝幫忙,在他的刻意幫助之下,明氏企業已初步有了《偽裝者》中那般風頭正勁之勢。

而且在徐多藝的建議之下,我黨方麵早已和明鏡有了接觸,明鏡經常偷偷將緊俏的物資運往蘇區。

對此,徐多藝樂見其成,還特意暗中為她大開方便之門。

就在徐多藝馬不停蹄地籠絡滬上各方勢力,到處安插臥底的時候,楚材的新命令又到了。

‘這老楚還真特娘的是個人才。’掛斷電話後,徐多藝在心中讚歎。

楚材已經敏銳地察覺到長安方麵的異動,所以派心腹徐多藝親去調查。

然而楚材不知道的是,一場震驚中外的巨大風暴已經籠罩在這座千年古都的上空。

“得了,又要當囚犯了,隻不過這次用不著越獄了。”徐多藝自嘲一笑。

1936年12月11日,古城西安。

這是一個注定要被載入史冊的時間和地點。

這天晚上,中統長安站站長神情嚴肅地向徐多藝匯報:“城裏的東北軍有異動!”

“依你的判斷,他們想幹什麽?”徐多藝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擺弄著辦公桌上的鋼筆,神情自若地問道。

他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情爛熟於心,自是沒有半點詫異。

“這個……我不敢往下想……”長安站站長十分緊張。

“有什麽具體情報嗎?”徐多藝抬起眼皮,眼神陰厲,驚得這位姓侯的站長把背挺得更直了。

“我們埋伏在少帥身邊的眼線,的的確確聽到少帥說過這麽一段話,他是和他的一個軍長說的。”侯站長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說話也吞吞吐吐的。

“有話直說。”徐多藝道。

“他沒有提校長的名字,他把校長比作電燈泡……”

“電燈泡?”徐多藝表麵上疑惑,心中卻在暗笑,這鐵定是按頭型來的比喻。

“對,少帥說:那個人好像電燈泡,我暫時把它關了,再把它擦一擦,再給它開開,讓它更亮。”侯站長繼續道。

徐多藝心裏說著“比喻鬼才”,嘴上卻道:“關了?他們這是要把校長關了!這麽大的事情,你不早點匯報。如果校長有半點差池,你就是有九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說著,徐多藝擊案而起。

侯站長被突然爆發的徐多藝嚇了一個激靈,進而想到此事的嚴重後果,隻覺雙腿發軟,頭暈目眩。

“我是中央黨部楊立仁,給我接華清池侍從室!”徐多藝像模像樣地撥通了電話。

“對不起,楊主任,華清池的電話接不進去。”電話對麵傳來一個平淡的聲音,似是對徐多藝這通電話有所預料。

徐多藝二話沒說便掛斷了電話,他明白少帥已經動手了。

“你麻煩大了。”徐多藝盯著侯站長道,“快,隨我去華清池。”

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汽車製動聲。

兩人還未將槍械掏出,一片雜亂的腳步便逼近而來。

全副武裝的東北軍官兵隨即破門而入,把黑洞洞的槍口對準徐多藝和滿頭大汗的侯站長。

“你們是什麽人?你們要幹什麽?”徐多藝臨危不亂,高聲喝問道。

“楊主任,我們奉命逮捕你!”一名東北軍軍官走了進來,對著他的士兵,“把他們的槍下了,關起來!”

“別碰我,我自己走。”繳槍之後,眼看身邊兩個東北軍士兵要上前推搡,徐多藝趕忙製止道。

兩名士兵看向領頭的軍官,待軍官點頭後,他們才停止了動作。

徐多藝穿上軍服,整理好衣領,方才從容地隨這隊士兵走了。

東北軍士兵將兩人壓到一處監牢,一路上倒也十分客氣,並沒有什麽粗暴之舉,這讓徐多藝的心更加安定。

嗅著此處難聞的氣息,徐多藝心底竟莫名升起幾分熟悉感,仿佛又回到了當時在狐狸河監獄中和邁克爾“同居”的日子。

不過這裏的條件可比狐狸河監獄裏要差上太多了,比果黨囚禁我黨政治犯的監牢也好不到哪去,昏暗、惡臭、充斥著腐朽的氣息。

“楊主任,侯站長,就委屈二位先在這裏待上幾日,待一切塵埃落定,二位自有去處。”說罷,東北軍軍官便轉身離去,隻留下幾個小兵把守此處監牢。

徐多藝和侯站長分別被關在兩個監室之內,透過鐵欄之間的縫隙,徐多藝依稀能夠看到侯站長臉上焦急的神情。

“楊主任,他張漢卿這是要造反呐。”察覺到徐多藝的目光,侯站長趕忙湊了過來,趴在冰冷的鐵欄上小聲說道。

“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徐多藝寒聲道。

“那您說他們會怎麽處置我們呀,我們中統的名聲……哎呦,這下可完蛋咯。”侯站長顯然心態已崩,不斷地長籲短歎。

徐多藝冷冷地看了侯站長一眼,這種廢物也能當一站之長,果黨豈有不敗之理。

“既來之,則安之。現在隻能靠外麵的人了,你就安心待著吧,大不了被多關兩天便是了。”實在是被絮絮叨叨的侯站長煩的夠嗆,徐多藝厲聲說道。

“您是說我們有可能被放出去?”侯站長的理智終於恢複了少許,看著處變不驚的徐多藝,心說:怪不得人家能當長官呢。

“一切都得看校長和張漢卿的談判結果,我諒他張漢卿還沒這麽大的膽子。”說罷,徐多藝便開始閉目養神,不再搭理侯站長。

侯站長本還想問些什麽,但是見徐多藝閉上了眼睛,也便悻悻地沒再敢開口。

世界終於清靜了。

‘怪不得係統把越獄認定為生存類技能,有道理的呀。’徐多藝苦中作樂地想到。

事變的結果,徐多藝當然心知肚明,故而雖有越獄的技術,卻沒有越獄的必要。

況且牢房的門鎖固然好開,外麵守衛的子彈可不長眼睛,老老實實蹲個十來天,也就能出去了,沒必要去搞那些花裏胡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