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無奈分別

一處秘密的所在,徐多藝與瞿恩相對而坐。

“林娥的身份有多少人知曉?”既然木已成舟,徐多藝隻能轉變計劃了。

“立仁呐,你讓我說你什麽好。怎麽能在這麽關鍵的時候把心思放到兒女情長上呢,太危險了!”瞿恩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第一次圍剿剛剛開始不久,所有戰線上的同誌都繁忙無比,徐多藝和林娥這事,確實有瞎添亂的意思。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事已至此,還是想辦法如何補救吧。”徐多藝淡然道,同時古怪地看了瞿恩一眼。

如果不是有他的介入,如今的林娥都已經懷了瞿恩的孩子了。

“盡管成為你的聯絡員後林娥的身份已經被列入絕密,可是她入學無線電學校的事情知道的人可不少,一旦暴露,後果不堪設想。”瞿恩麵色凝重道。

“顧順章知道嗎?”徐多藝問。

“當然,他可是中央特科第三科的負責人,怎麽可能不知道?”瞿恩沒好氣地回道。

由周公統率的中央特科下設總務、情報、保衛、通訊四個科,顧順章的三科也叫做紅隊,俗稱“打狗隊”,負責鎮壓叛徒特務,立青之前就是在他手下做事。

由於顧順章領導的“紅隊”極為活躍,懲治了不少叛徒特務,使敵人聞風喪膽,他的地位也日益提升,了解機密之多自是不用多說。

正是因為如此,他的叛變才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中共中央不得不從滬上轉移到蘇區,堪稱改變了此後中國曆史的走向。

“那可就麻煩了。”徐多藝閉目搖頭道。

“你怎麽老是關注顧科長?話說,立青也跟我抱怨過,你們兩兄弟倒是默契的很呀。”瞿恩嘖嘖稱奇,因為立青也向他表達過顧順章說不定會叛變的擔憂。

“他已經被金陵、滬上、江城等多方麵盯上了,就他那個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的家夥,一旦被捕,鐵定叛變。”徐多藝睜開眼睛,射出兩道銳利的光芒。

“唉,顧科長確實腐化的厲害,周主任也在考慮對他下一步的安排。”瞿恩皺眉道。

“無論如何,派人盯緊他,以防萬一。一旦出了什麽岔子,立刻轉移他所知曉的所有地下機關以及聯絡站!”徐多藝斬釘截鐵道。

“這個情況,我會向周主任反應的,還是繼續談你和林娥的事情吧。”瞿恩扶了扶眼鏡道。

“兩個辦法。”徐多藝舉起兩根手指,“一是徹底封鎖林娥的身份。”

“這不可能,根本辦不到。”瞿恩的頭搖的好似撥浪鼓,徐多藝此言的意思明顯是要解決掉知曉林娥身份的其他相關人等,這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那就隻能將林娥送走了。”徐多藝道,他很清楚敵後談戀愛乃是大忌,尤其是在顧順章即將叛變的當口,隻能揮劍斬情絲。

“你……”瞿恩詫異地看向徐多藝。

“你真以為我被愛情衝昏了頭腦?”徐多藝平靜地注視著瞿恩道,“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不會為一時的情情愛愛,耽誤了組織的大事。”

徐多藝嘴上說的冠冕堂皇,但實則就是擔心顧順章叛變一事,一旦此事發生,所有顧順章知曉的我黨地下人員必須全部撤離,林娥也包含其中。

既然林娥早晚要走,倒不如將主動權握在他們手中,省的到時候麻煩更多。

“你有這種覺悟就好啊。”瞿恩的眉頭終於鬆開,臉上也有了一抹笑意。

“再等幾個月吧。”徐多藝終還是有些舍不得林娥,無奈歎道,“到時候,恐怕我還得親自派人抓她。”

“有這個必要嗎?”瞿恩覺得徐多藝有點小題大做了,讓林娥悄悄撤離就是了,沒必要搞出這麽大的動靜。

“有。”徐多藝點點頭,“否則此事萬一日後被人翻出來,我會十分被動,因為這件事情根本解釋不通。”

來到這個世界已有三年,徐多藝行事愈發謹慎,因為破綻越少,他才越安全。

聞言,瞿恩一怔,隨即同意道:“也好,這樣倒是能洗去你身上的嫌疑,隻不過這樣對待林娥,是不是不太好?”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隻有這樣,我才能更好地潛伏,發揮更大的作用。所以為了黨和組織,隻能委屈她了。”徐多藝搖頭歎氣,他心裏也疼啊,可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瞿恩點點頭,在這個為了理想而拚命的年代,個人感受確實無法兼顧,多少人連命都搭進去了,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呢。

“林娥若是離開,情報傳遞必然不暢,正好可以趁這段時間的時間予以解決。”瞿恩倒是為徐多藝找出個好理由,能夠多留林娥一段時日。

“出了林娥這樣的事情,我的身邊暫時便不適合再有聯絡員了。既然排名第一的明線走了,那便啟動排名第二的暗線吧。”徐多藝道。

他想要趁機對滬上站進行一次清查,此時再派新的聯絡員肯定是不合適的,而且徐多藝的身份是最高機密,少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

瞿恩思慮片刻後道:“可以,但是程真兒年紀尚小,還需要更多的曆練和考驗。”

“所以我說讓她作為暗線,讓她憑自己的實力從我那裏竊取情報,就當是對她的考驗了。”徐多藝笑道。

“你可不要搞得太過火了,我們在你的滬上站一共就這麽兩個報務人員。”瞿恩提醒道。

“放心吧。”徐多藝拍拍瞿恩的胳膊,“如果我不暗中幫她,你覺得她能竊取到什麽重要的情報,隻不過要隱藏我的身份罷了。”

議定了有關林娥的事宜之後,徐多藝和瞿恩匆匆離開。

徐多藝第一時間便將組織決定傳達給了林娥。

作為剛剛墜入愛河的女生,林娥自是對這個決定非常不滿。

但是作為一名堅定的紅色革命戰士,林娥又很識大體地表示遵從組織決定。

接下來的四個月時間裏,兩人固然經常私下密會、如膠似漆,但是由於即將離開,林娥表麵上表現得有些憂傷,反倒沒有引起有心人的懷疑。

四個月後的一個雨夜。

林娥按照計劃故意賣了一個破綻給徐多藝派來盯梢她的滬上站特務,而後連夜離開了滬上,隻留下一路上戀戀不舍的目光。

……

翌日。

“林娥果然有通共嫌疑!”聽罷手下特務的匯報,徐多藝右拳用力地砸向桌麵。

林娥被迫離開,他心裏當然憋了一肚子火,正好趁機發泄一二。

“派人去她家了嗎?”徐多藝抬眼看向畢恭畢敬站在辦公桌前的小特務。

“去了。”被徐多藝如刀般鋒利的目光一掃,小特務隻覺兩股戰戰,無比心虛地說道,“可是已經人去樓空了。”

“那你特麽還站在這裏幹什麽,還不快去給我追!”徐多藝順手將桌上的一個文件夾砸到小特務的臉上。

如今的果黨內部還是以前的舊軍閥做派,打罵手下乃是常有之事,臥底於此的徐多藝也隻能盡力融入。

“是,主任。”小特務戰戰兢兢地將文件夾撿起來放回桌上,然後飛一般地逃出了徐多藝的辦公室。

小特務離開後,徐多藝又一掌拍在了桌麵上,整個滬上站似乎都顫了一顫。

滬上站中的眾人麵麵相覷,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害怕與戒備,尤其是正在接收電報的程真兒,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當日,徐多藝便在滬上站中開展了一次清查活動,由於提前做好了準備,我方地下人士毫發無損,反倒是誤打誤撞揪出了幾個其他勢力的無名小卒。

來到滬上站之後,林娥就故意疏遠了程真兒,且瞿恩行事嚴密,故而盡管兩人在無線電學校時關係不錯,她也並未因此遭到責難。

晚上,消息靈通的楚大秘書長便給徐多藝打來了電話。

“聽說你那位世交林妹妹是共黨?”楚材開門見山。

“是啊,狐狸終究是露出尾巴來了,還好我多試探了幾次,否則讓她接觸到核心情報,那麻煩可就大了。”徐多藝一本正經地說道。

“美人計。”楚材揶揄道。

“共黨淨耍些小花招,難登大雅之堂。”徐多藝順著楚材的意思道。

“好在你沒有被美色衝昏頭腦,行事小心。”楚材對徐多藝頗為信任,不但沒起疑心,反倒誇他小心謹慎。

“我已對滬上站開啟自查,倒是抓住了幾條小魚。我這小小滬上站,還真是什麽牛鬼蛇神都有啊。”徐多藝無奈道。

“最近泄密的事情時有發生,校長很是不滿。你那裏恰好又出了這樣的事,雖說沒什麽大魚,恐怕這責任是要你來背了。”楚材沉聲道。

“真是倒黴,就這幾條小魚,能走漏什麽情報,我這是替人背過啊。”徐多藝佯怒道。

“誰讓你那出事了呢,怨不得別人。不過這事我已經幫你壓下了,你就安心管好的你的滬上站,萬勿讓這樣的事情再發生了。”楚材語重心長地告誡道。

‘老楚是真夠意思。’徐多藝嘴上說著感謝,心中則暗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