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護士

傷口上涼涼的,清涼的感覺緩解了些許疼痛和灼熱的感覺,讓李鑫岩分外舒服。

他又睜開了眼睛。

從黑暗中醒來,感覺卻十分奇怪。這感覺並不同於從夢中醒來,李鑫岩覺得自己似乎從來未進入睡眠,而是從一個封閉的空間穿進現實世界中,眼前的黑暗消失了而已,因為在黑暗中,他竟然能獨立思考而不是控製不住地做夢。

是什麽樣的機器,能夠做到讓一個人沒有昏睡、沒有昏迷卻什麽也做不了,如同睡著了一般,解封後又能跟正常人一樣?

怎麽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機器?

這是什麽醫院?

麵前的人穿著護士服,正在背對著他處理他腿上的傷。護士門身材都差不多,許久以前自己受傷的時候,也托他們照顧得好,自己才恢複如初,八年多過去,再次見到她們,李鑫岩倒有種見到久別親人的感覺。李鑫岩心中一動,道: “唔,這個藥舒服多了,謝謝你啊!”他抬起手,習慣性的想要拍拍護士的背,這是他在766基地常做的動作。

手掌抬起來落在護士的背上,護士卻如同被蠍子蟄了一下,“啊”的一聲驚叫,跳了開去。

哦,這護士不是上次的護士。李鑫岩心道。

“你幹什麽!?”而護士左手裏拿著三根棉簽,右手端著藥瓶子,又是驚恐,又是憤怒的瞪著她。

李鑫岩呆了一呆,然後傻傻一笑,道:“認錯人了,認錯人了。我……隻是覺得你辛苦了,跟我的兄弟們一樣。”

“兄弟?!”護士翻了個白眼,走回來一邊繼續上藥,一邊沒聲好氣說道:“你們這些臭大兵,犯了錯誤就知道說好聽的,我是女的,可不是你們的什麽兄弟!”

“呃……那就是姐妹。”

護士罵道:“少油嘴滑舌!別來這一套!”然後繼續抹著藥道:“是不是在前線待的多了,都憋得慌,身體都傷得跟馬蜂窩一樣了,卻還是沒一個正經的,也不知道你們都是怎麽回事。”

“啊?怎麽個沒正經法?”李鑫岩好奇問道。

護士一愣,看了他一眼,臉紅了紅,然後不回頭繼續上藥,閉嘴不理他。直到李鑫岩的傷口被塗了大半藥膏,她的臉慢慢才又退回花蕊顏色,又道“哼,你最好老實一些。我不想讓你再睡過去,這麽多天了,你也應該醒一醒了,這樣身體恢複的會快一些。但是你如果再那麽暴力的話,我也就隻好跟佟麗婭一樣不仁慈了,讓你一直睡著!”

“哦?她叫佟麗婭?”

“嗯?你記起來了?”小護士問。

李鑫岩掙紮著坐起來,肯定道:“當然記得。那天從……昏迷中醒來,打中了一個姑娘。”

“躺下躺下!”小護士將李鑫岩按著躺下,繼續上藥。

“那個……我那天是不小心的。”李鑫岩道。

“知道。大多數臭大兵清醒的時候都這麽說。”

李鑫岩瞪圓了眼睛。

“你們這些當兵的,估計在戰場上待多了,都有些心理不正常,送到這裏來的時候一個個又都血糊糊的,所以,心情不好的可以理解,而且,這樣的事情大多都是一個調調,先把人給打了,然後再道歉,然後再討好,心有非分之想。不過我可告訴你,別對我們護士動什麽心思,這裏的病人多了,亂動心思恐怕回頭要被人圍攻了。到那個時候,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

不等李鑫岩有所反應,小護士看著他磨牙一笑,續道:“我說這個,並不表示我們護士沒有什麽手段對付你們這些大兵,我們手裏有的是鎮定劑。”

又塗了兩個傷口,李鑫岩身上的傷口就都處理完畢了。小護士輕鬆起來,收了藥液和棉簽等東西,望著啼笑皆非的李鑫岩,又道:“我知道,你現在最想知道的,一定是佟護士怎麽樣了,想對她說聲對不起是不是?想見她的麵是不是?嗯,我現在回答你,明天她就過來了,明天她值班。不過你可準備好,他可能要修理修理你,因為你,她的鼻梁都要斷了!”

“啊?有這麽嚴重?”李鑫岩道。他那一拳的確是重了點。

小護士點了點頭,皺眉道:“不過你放心,我們護士呢一般不會報私仇,如果非要報仇的話,無非就是把藥水調得疼一點,把針的劑量加快一點,讓你不舒服一點而已。當然,這樣做其實對你們有好處,你們可以盡快出院,然後再去戰場上送死!”

“好了,今天的傷口都處理完畢了。我要去看看別的病人了,好好想想吧。”小護士端起藥盤,轉身就要走。

“你叫什麽?”李鑫岩覺得這小護士倒是有趣,隨口問道。

小護士頭一昂:“坐不更名,行不改姓,小麥!”然後就消失在病房門外。

小護士走的時候沒有將李鑫岩弄睡著,這倒是一件好事。李鑫岩很好奇自己到底被什麽儀器給挾持了,於是抬起頭來左右看看。床右邊有台儀器,上麵是花花綠綠的很多檢測線,上麵有一根管子伸出來,正是連到自己的頭上。李鑫岩摸摸頭,這管子還看不見,連接的正是腦袋後麵枕骨位置。

試著拽了拽,竟然有些疼。

他爺爺的,竟然就想這麽困住老子?

李鑫岩心下一橫,在基地裏麵跟機械獸作戰都不怕,受了傷也不怕,這點疼就怕?

於是,他狠狠一扯——

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