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與機械師的談判

遠處地道的某一間房間裏麵,正進行著一場艱苦的談判。

談判已經進行了兩天了,可是一點進展都沒有。所謂談判,其實跟兩個人吵架也沒什麽區別,因為與會的也就兩個人,一個是安東,一個是姚誌飛。

姚誌飛從沒想過,跟人吵架也能吵上兩天,這有些超乎他對“吵架”和“談判”這兩個字的認知。

如果不是深刻認識此事的重要性,如果不是深刻認識孫佳麗的手段,他估計自己很難堅持下來,也就是說,他現在堅持了下來之後,對孫佳麗的手段有了更深的體悟,對此事的重要性有了更深的體悟。

世界上很多事情,無論從過程看結果還是從結果看過程,走來了才讓人有種站在高山上看平原的驚詫。

安平其貌不揚,但是堅持了這麽久就是不把圖紙拿出來,側麵說明了這個東西的價值。沒有這麽大的價值在裏麵,他應該不會這麽吝嗇!孫佳麗能夠下這樣的命令,也說明了這個東西的重要性。

如果可以代替,估計她不會下這樣的命令。

可是,她也沒料到,麵對軍部的威脅因素,安東竟然也挺了過來,依然沒有鬆口。這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不在乎軍部?

在這地下世界裏,錢是沒多大用的,在什麽都由軍部存在的情況下,那玩意跟廢紙沒多大區別,安東肯定也不會是在乎那東西。

姚誌飛最終覺得這個事情沒有那麽簡單,想了很久,似乎隻有從人性上了解了安平,事情才會有轉機,畢竟,談判實際上也是在尋找人性的弱點。

“好吧,既然大家談了這麽久也沒什麽結果,這也兩天了,不如我們們去喝點小酒,輕鬆一下?”姚誌飛打破了沉默,提出個建議。

安平生了個懶腰,道:“沒問題!”

303國地道的23簇是個不錯的選擇,這裏是地下世界的娛樂中心,燈紅酒綠,各色人等川流不息。當然同樣的娛樂中心獨立抵抗組織也有,位於1677國地道的12簇,但是那裏畢竟是軍部的人經常去的地方,對於安平這樣非軍事係統的研究人員來說,不太合適。

國地道裏麵的通行大多情況下靠有軌電車,這東西類似於一個古老的馬車車廂,從外麵看有點像藥丸,車廂有大有小,姚誌飛選了個四人座的,指定了目的地,然後就坐在車廂裏,看著兩邊地道璧上不斷掠過的廣告發呆。

安東坐在對麵,頭向著另一側,也看著不斷掠過的廣告燈箱在發呆。姚誌飛將兩天來談判的過程在腦子裏麵細細過了一遍,依然不得要領。

這小老頭,不知道對女人也沒有什麽特別的興趣。如果要是有興趣那倒是好辦了……

思考了半天,姚誌飛遞上了根煙給安平,然後自己也點根煙,開口問道:“安師傅,你結婚沒有?”

“沒!”安東淡然道。

“那你也沒有女朋友?”姚誌飛又問。

“也沒有。嘿嘿!你倒是想說什麽呀?”安平笑問。

“我是想,你都快五十了,為什麽連個女人都沒有?我們醫院裏麵單身的醫生倒是還有一兩個,我是想,如果你有興趣,我倒是可以給你們搭搭橋,牽個線。說不定還能成就一段美滿姻緣。”

安平反問:“這麽說,你們醫院裏麵竟然還有我這個年齡的單身女人?”

安平吐著煙,笑道:“當然有!這有什麽奇怪的,戰爭年代,而且這又是地下王國,常年不見太陽,連花都不喜歡開的地方,女人也沒什麽心情建立自己的家庭。喜歡建立家庭的人,大約也不會來這前線的城市,他們都喜歡躲在深山裏麵,那邊雖然也是地下城市,但是見到陽光的日子可比這裏要多得多!”

“嘿嘿,就看你有沒有興趣了,我在我們醫院裏呢人員還是算不錯的,半個忙介紹一下什麽的都沒問題。”

安平淡淡一笑,卻沒有答話,然後就又呆呆地望著窗外的廣告,沒了下文。

看這樣子,莫非他原來的什麽人給失去了?要不怎麽像是受過打擊的樣子?

一絲靈光閃過,姚誌飛心中生出個小計劃。

303國地道的23簇不多時便到了,姚誌飛選了一間門口種著紫羅蘭的酒吧,酒吧裏麵有人彈著鋼琴,清新淡雅,比較適合放鬆。一般來說,年紀大一點的人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對於這種輕鬆的環境倒是覺得很愜意。

果不其然,坐了沒到兩分鍾,安平將彈鋼琴的琴師請了下來,自己坐上去,很寫意地彈奏了一曲《藍色的海洋》。

這是韓國鋼琴家百年以前的作品,在這人類已經失去海洋的幾十年後聽起來,有種特別的美感。清脆的點擊猶如海浪中飛起的水珠懸停在空中被陽光透射過的感覺,脆地吹彈得破!而那沉沉的音幕如同起伏的巨大浪潮,將人的心推到高空然後又拉入深深的海底,然後回頭望去,散開的音調如同是海麵上投下來的粼粼光點,讓人在水中卻感歎海麵的變幻。

一曲下來,酒吧裏麵竟然響起來不亞於音樂廳的掌聲!

“安師傅竟然還有這樣的藝術修為!?”姚誌飛十分驚訝,立刻端上一杯紅酒。“我們認識這麽長時間了,我竟然一直沒看出來!我還以為你的專業是電子機械,沒想到您還是鋼琴大師!”

“嗨,很久沒彈了,獻醜了!既然休息,我也就湊個熱鬧啦。”安東謙虛道。

“可是我沒見過你那裏有鋼琴什麽的,您怎麽會彈得這麽好?”

“誰說彈鋼琴就一定得有鋼琴了?”

姚誌飛一怔,隨後大笑:“也對,隻要有興趣,哪裏又不能練習了?幹!”兩人舉杯,一飲而盡。

“唔,這紅酒不錯!”安貧評價道。“酸味很淡,很醇和。”

“嗯。是。”姚誌飛附和道。

“安師傅,其實我這次來找你要設計圖,我一直有個問題沒搞明白。”

“什麽問題?”

“你和孫主任的關係。”

“哈!這個問題你終於是問到點子上了。嘿嘿嘿!”

姚誌飛笑容僵了一疆。跟安平談了兩天,一直在僵持,這麽容易的胡亂猜測,竟然能猜到點子上?可既然安平說撞到點子上,那就幹脆繼續前進,看看他的底線到底是什麽。

“哈,那麽說這麽兩天爭來吵去,我算是終於問到點子上了?那您和孫主任到底是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