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一前線”
在第三卦限支援軍隊到達的第一時間，卡洛斯特就立即著手開始了臨時陣地構建工程。
在聯邦艦隊中，“神女蜂”級完備型深空工業旗艦是艦隊活動時的隨身兵工廠，它們裝載有試驗性的折疊空間拓展格納庫，在格納庫中裝滿了泛用型納米原料和無數的工作子機，並且這一型飛船本身也具備強大的重組能力，全艦都是由標準型工業模塊由通用接口互相接駁而成，可以隨需要進行分解和再次重組，因此，在艦隊被能量風暴吞噬之前，這些強大的工業旗艦就迅速重組成為了堅實的前線陣地，在迎向旋渦的那一側，數個護盾陣列被撐起，抵抗著位置的洗禮。
這個陣地雖然勉強穩定了下來，然而情形實在不容樂觀。
卡洛斯特坐在指揮塔中，神色凝重的檢查著整個陣地的監控。
雖然有維斯瑞凡先遣隊事前提出了警告，但是這樣的奇怪現象帶來的影響還是大大超過了預計的程度，艦隊在高維空間躍遷的過程中就開始遇到幹擾，數艘工程艦的護盾甚至一度過載，依靠大型船的遠程護盾傳輸才沒有發生災難性事故，而當艦隊脫離高維狀態的瞬間，陡然增強的能量輻射差點讓整支艦隊的護盾係統燒毀，幸虧冗餘係統及時啟動，將最開始的衝擊抗了下來，感謝護盾係統具有自適應能力，在迅速轉化為對能量抗性模式之後，護盾的回充速度總算與消耗持平了。
但是，護盾係統和色核力裝甲都不能完全隔絕這種輻射，隻是減弱了而已。
在最遠處的太空中，散落著一片金色的塵埃雲，那是原本的哨站，在旋渦爆發之後極短的時間內就被異化成了類似於結晶體的物質並且被吹了個粉碎，原本哨站中的執勤者也全部遇難。值得一提的是在最後發回的報告中，他們嚐試激活靈魂躍遷裝置，但是在抽取過程中，這套原本應該是最穩定的係統卻發生了爆炸，從而釀造了聯邦近五萬年來最嚴重的一次軍人意外死亡事故。
原本，先遣隊的成員也應該會遭此命運，但是在他們來這裏的時候，導航計算機可能因為某次波動而錯誤的判斷在距離原坐標五千光年處有一超大型引力焦點進而提前使得艦隊脫出了高維躍遷狀態，這倒是誤打誤撞的救了他們一命，卡洛斯特也及時救回了這些人員，但是他們的身體都出現了極為罕見的病變現象並且相當嚴重，就像那已經被摧毀的哨站一樣，他們的身體也出現了這種奇怪的結晶化現象。
對於未知，聯邦付出了很多，從最早的異星球殖民而產生的本底環境及生物疾病和設備故障，到後來的深空景觀模因性汙染爆發，在這百億年以上的時間跨度中，聯邦積攢了足夠的經驗教訓，在麵對未知之境時盡可能把所有的準備工作做到最好並且嚴格執行條例，這不僅是對團隊負責，也是在對整個聯邦所有的公民負責，從事這方麵的人也有著足夠的覺悟，從踏入這個領域開始，他們就在同死神共舞。
這部分人被救下之後直接沿緊急通道被送入了最高級別的隔離室，他們的全部不必要附著物和飛船也已經按照緊急銷毀流程拋離主物質位麵並利用空間湮滅炸彈摧毀，然而，這一係列措施也未能起到效果，在應急通道，部分重力產生麵已經開始產生點點金光，一些微小的晶化物在原本銀灰色的金屬地麵上悄然蔓延著；而在隔離室中，泛用型醫療艙和靈魂保全裝置也在傷員身體的結晶部位影響下開始頻頻故障，一支不懼死亡的臨時醫療及研究小組對這些傷員的身體和部分異化的空間站進行了初步的觀察，發現它們已經從當前可允許觀察的物質世界極限刻度層麵上失去了原本的結構，而對傷員嚐試切除結晶部位以阻止晶化蔓延的努力也失效了，當結晶部分被切掉之後，傷者的體力及精神會迅速衰落，而身體則會再生出同樣的晶體化肢體，病變仿佛已經紮根靈魂。
目前，卡洛斯特已經啟動了最終隔離放逐流程，部分經過多次傳染而產生的次級樣本則被保留下來，這種奇怪的晶化病變無視元素組成，但是每傳播一次，其感染能力和物質結構改變能力就會大幅削弱，不過，即使是這樣，卡洛斯特還是承擔了很大的風險和壓力，才做出了保留決定，就在複核決議及評估危險程度時，空間站AI打斷了與會者們的爭論。
“將軍，星明軍部首席科學家，維多維爾執政官軍事科技顧問斯特修斯·卡文瑞爾的私人坐艦在空間站第六接駁區域錨定。”
“聯邦首席科學家？他怎麽來了，這裏很危險……他認為自己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是實際上在這種詭異的現象麵前我們的措施幾乎不堪一擊……不過既然來到這裏，那就為他準備好所需要的資源，畢竟情況再離奇，也總需要有人麵對。”卡洛斯特緩聲道。
大廳中亮起一道白色的光柱，一個頎長的身影從傳送陣中緩緩浮現，物質重組+靈魂短距躍遷是超大型太空實體中人員快速轉移的成熟技術，在這項技術成熟之前，很多人曾經折騰過一個哲學問題：當一個人被分解並再次重組之後，所生成的個體還是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不過後來，隨著靈魂的發現和靈魂編碼非線性傳輸技術的成熟，這些問題也隨之煙消雲散，此後，哲學一派開始慢慢衰落，因為很多原本的哲學問題要麽可以解釋，要麽會陷入無窮或者循環兩個陷阱，在重視理性化與實用化的社會，將大量的活化思維線程扔在不可能得到結果的運算中可不是公民和大議會所希望的。
“將軍，現在的情況怎樣？”光柱黯淡下去，卡文瑞爾快步走出，眼中罕見的透露出些許急切。
“更加詳細的情報稍後我會組合一份報告傳給你，現在我大概介紹一下目前的情況，首席學者。”卡洛斯特向科學官點頭致意，隨後激活了一個全息信息窗口，並且迅速進行了分屏。
“首先是目前各空間實體的情況。”卡洛斯特放大了幾個區塊，“原本的哨站已經確認被摧毀，我們截獲了哨站對外發出的最後信息，情報顯示哨站被金色漩渦衝擊之後產生了晶化現象，現已完全破碎，維斯瑞凡執政官的先遣隊被救回，但是這些人員也出現了無法理解的結晶現象，結晶物質目前可以確認已經從我們目前可以檢測的最小物質刻度上失去原有結構。目前緊急通道和醫療艙內出現此現象，別處還未發現，自律係統每五分鍾進行一次全結構掃描，我們組織了一個小組對先遣隊傷員進行了搶救，但是醫療艙和手術都沒有效果，分離病變部位之後，病人會出現極度的精神衰弱，並且該部位會自我修複，似乎病變是發生在他們的靈魂層麵的，並且這種情況還會隨著接觸而擴散，不過嚴重程度會隨之降低……”
“通訊呢？信息采集網絡和資訊漲落計算機現在的情況怎樣？”卡文瑞爾忽然打斷了卡洛斯特的匯報。
“這個……您說的兩種通訊方式都受到了嚴重的幹擾，並且別的方式甚至都被屏蔽了，得用物理方式才能向外傳出信號，我們之前曾進行過確認，哨站出事和坐標改變都是昆達莉爾執政官收到了返回的深空探針才知道的，而直到您的坐艦在空間站錨定，我們才知道您的到來。”
“將軍，按照要求，您應該已經啟動了緊急放逐流程，現在我想向您確認，如果緊急事故艙段不拋棄的話，是否會威脅整個空間站的運作？”
“從目前得到的結果來看，概率較低。”卡洛斯特沉聲道，“緊急事故艙段並不與空間站整體連接，它是依靠力場固定的，並且它自身攜帶多層隔離護盾和色核力裝甲，按照晶化的感染傳遞能力和嚴重程度衰減來看，這種現象不會穿過第四層防護裝甲。”
“終止放逐流程。”卡文瑞爾略一思索，便堅定地看著卡洛斯特。
“科學官，你要做什麽？這可不符合安全協議。”卡洛斯特正色道。
“將軍，請聽我說。”卡文瑞爾的表情瞬間嚴肅起來，“按照我們目前所知道的情況，這個現象是突然發生的，沒有任何預兆，在你我二人前來這裏執行任務之前，也沒有得知聯邦全境內出現任何空間錯位或者質量丟失的現象。”
“是這樣的。”
“在了解到剛才的情況之後，我將目前的所有物理學方麵的知識與眼前的現象進行了比對，沒有發現任何一條定理對目前的現象進行解釋，資訊擾動規律是唯一有可能產生這些我們沒有了解的現象或者物質的目前已知唯一方式，而在這個基礎上，我想起來一個曾經提出過但被塵封，直到近年來才重新開放的一組科學猜想，而這，極有可能就是證明那組科學猜想是否成立的最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