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鬼”

“啪嗒!”

平平無奇的栽倒聲,平平無奇的倒地動作,平平無奇的撞擊姿勢,平平無奇的衝擊力……這怎麽著都不會是一個能將人摔死的情況,然而倒地的人一時半會兒卻根本沒有爬起來,亦或者說,沒體現出恢複站姿的“欲望”——他就這麽麵朝下趴在地上,雖然表情什麽的當然看不到但卻給人一種“思考人生”的印象……

“……頭兒,行動中呢……還不起來嗎?”

“別催,讓我仔細思考一會兒……為什麽這短短幾分鍾內我們會被絆倒這麽多次?!”

話雖如此,但黑瘦男人依舊是一骨碌就爬起來了,從翻身到直立零點五秒都不到;然而露出了自己“麵相”的他卻還真是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但即便如此……周圍也沒幾個人借此反駁他……

……事實上他們剛剛遇到的事雖然看起來不怎麽樣,但隻要是有腦子的人仔細想想都顯得太古怪了——作為“搜尋”方,在地形並不能算特別簡單的情況下他們的移動是很難做得到芯啟那樣迅速的,但為求速度芯啟可同樣沒做什麽“抹除腳印”一類的事,要追上他對這些人來講理論上隻是個“時間問題”……但就這麽一小段路他們已經走了整整十分鍾,至於原因嘛,在什麽時候開始的很難考究,但反正進入到這片勉強稱得上“峽穀”的地形中之後,這一大波人就不停地被各種地方出現的人偶手腳各種花式絆倒……

……嗯……一群以身法為長、正在進行“追捕”的、身懷【能力】的斥候,被一堆掉了漆各種損壞的破爛人偶絆倒了,還不止一次兩次……離譜的是即便每一次絆倒都能加深這些人的提防心理,這絆倒的頻率卻依舊沒有下降,甚至還在略微上升……就像是某一次月末點評時發現業績全都倒過來了一樣,怎麽說雖然從簡單概率上來看並非不可能的事,但就算是概率學隻要不是一知半解的傻叉都會知道:

這情況……不合理啊!

“雖然感覺不到意識也發現不了移動的痕跡,但為什麽我有一種中了【能力】的感覺?”

話是說著的,但男人腳步沒停,毫不打算浪費時間的模樣;周圍其他“下屬”的表現也大同小異,但不知是不是說到點子上了,即便是在理應保持安靜的“行動”中,這一夥人都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了起來:

“這也是‘心王’的【能力】嗎?但這跟他以前的【能力】衝突吧?”潛台詞指即便變異芯啟的【能力】也不太可能會變成這樣。

“……確實不太可能……不過你發現沒有,雖然我們沒法避免被絆倒,但無論哪一次似乎都沒人受傷。”這就是他們敢放鬆警惕開始談話的原因。

“……如果倒下的時候撞上(石塊)棱角的話,就是我們都會很危險的吧……但問題是為什麽沒人受傷呢……總不可能所有人突然變硬氣了吧?反正我確實沒受傷……”

“你說傳言會不會是真的,現在的‘心王’不殺人?”

“你忘了歐洲部發來的消息了?”

“但那也隻是上頭的一麵之詞,有實際意義的‘證物’我們都看不到不是……好吧,我以前也參與過對他的調查,但‘在位’時不算,至少我調查期間他一個人都沒殺過……”

“……你調查期間進過他店子裏嗎?”

黑瘦男人冷不丁地插了這麽一段話,而他這段話把剛剛開口的人一下子聽愣了;然後這麽一愣,剛準備思考的這家夥就“撲通”一聲被絆倒了……

“……我沒進過……該死為什麽不能把這些人偶燒掉!”

話是這麽說的,但行動上倒黴的這位卻是小心翼翼地把那隻生鏽的金屬左腳關節往不那麽容易絆倒人的位置上挪了挪,還特意調整了平衡以便穩當地放好;但之後他馬上用還沾著泥土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低頭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還是沒受傷……被‘手下留情’了嗎?”

“總感覺更多的像是‘僅此而已’了。”首領就該有首領的氣質,至少這位黑瘦男人此刻的分析很直接很冷靜:“雖然一大半是直覺,但如果是‘手下留情’的話,多半會選擇把頻率降下來或是把效果更改……但現在的情況是頻率略有上升,但單次的‘效果’卻一直沒變過,這絕不可能是人可以輕易控製好的,或者說,於情於理都不是符合正常人類生理規律的家夥能辦得到的——對方似乎每一次都是‘全力進攻’了,但效果也就這樣,不然實在不符合‘會手下留情的人’的心理規律……當然,這全都是基於我們確實中了【能力】的前提,而且是基於對方正在看著我們、實時使用著【能力】的那種‘前提’……畢竟這種類型的【能力】如果做成‘陷阱’的話我們這麽多人同時觸發效果多半會不斷降低……”

怎麽說,這是一種很理論的說話方法,也是很符合“軍官”身份的思維模式;但作為“士兵”往往是聽不懂這種說法的:

“其實簡單來講,這個年代可沒有什麽習慣‘手下留情’的人……所謂‘說狠話的’,其實都是‘無力幹狠事’的弱者罷了。”

因此,他還是以一種比較容易讓周圍人理解的表述方式作為了結尾,而至於一開始關於進沒進過芯啟店鋪的討論,則在無意識間被這些人給忘掉了——其實這很正常,畢竟都是些有軍事素養的人,即便發生了“討論”也隻是在不影響行動的前提下——這種不怎麽走心的話題本就不會被人記住多少,但也倒是方便了那黑瘦男人,怎麽著作為有一定組織地位的人,他是有能耐收集到一些可信度較高的信息的,但就算從歐洲那邊的熟人打聽到那次殺戮的起因在於對方攪亂了前“心王”的生意,可平日裏還算安穩卻能夠為了一些本就算不上多大成本的生意而殺死“聯邦警察”的人……

……這種人的心理狀況,不太容易跟普通人解釋啊……

畢竟是“斥候”,就算時不時摔倒也還在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他們的腳程終歸算不上太慢——跟著腳印追到那個礦洞洞口是很短時間之後的事,而一來到那個洞口黑瘦男人臉色就變差了——作為自己這種規模的隊伍,“進入洞穴”會極大地削弱人數優勢並給對方造就逐個擊破的機會這種事他還是知道的;然而那臉色才變差沒多久,他的表情就再一次變了——當然,沒變“好”,卻也沒有進一步變“壞”,而是變成了幅度離奇的“詭異”——那程度之嚴重就像是突然發現眼前的洞口是“畫上去”的一樣!

然後,他彎下腰伸手在地上捏了捏,隨後將手抬起,保持著那誇張的表情將手指鬆開——一小攝沙塵徐徐落下,看呆了周圍大部分人,也看傻了離得較近、或是黑暗視力較好的幾個人:

“……頭兒……”這很明顯是一個被看呆了的人:“有……什麽問題嗎?”

“你瞎啊!”回話的卻是那個矮壯的女人:“他是在腳印上懸空捏的,沒‘觸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