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營業”開始
“你的意思是,這種現象有‘躲避’的性質嗎?”
“與其說‘躲避’,不如說是‘不穩定’……‘聯邦警察’怎麽樣我不知道,但不然為什麽連你都不知道?”
這就是牛仔和芯啟回店之前最後的談話;但談了沒多久,店門就被推開了——一個留著蓬鬆絡腮胡子的男人走了進來,話是說著的但芯啟卻一直微低著頭看向“木質”的櫃台,嘴一閉就跟正在想問題的中年男人沒什麽兩樣;牛仔倒是坐在櫃台後方角落裏跟已經收拾幹淨的工作台擠在了一起,那位置當真不是剛進門的人能看得到的。
當然,但是,隻不過——牛仔其實也看不到進門的人,然而這對於他來講應該算是好消息——書廂一樓使用的是隱蔽性電燈,當然芯啟壓根沒開,他倒是變戲法似的從工作台抽屜裏拿出了幾盞老式油提燈,但加了油卻也沒點上——店門口不向陽,傍晚時分店內的光線當真不怎麽樣,可那男人走近之後至少芯啟的視力足以看清大部分細節——嗯,衣服是出廠定製的裁剪相當暴力,要不是身材特別有型的人估計絕對要穿出一堆“皺紋”;但他穿衣的順序卻是相當“嚴謹”的,內襯衣夾克皮外套的上身樣式配合什麽特征都沒有的單棕色長褲,看得出被打理過,隻是顯得有些生硬;然而無論是衣服還是他本人都是沾滿灰塵且非常“破舊”的,衣服還好,襤褸了點但多少也能穿,畢竟總有些人的適應能力會顯得相當恐怖……
……但他的皮膚卻是挑了些地方破開了的!而且沒有流血也沒有結痂,而是露出了黃色塑膠泡沫一般的填充物——注意,是“露出”不是“貼著”!那些根本不是蘸了藥水的止血棉球,而是近似“脂肪”、“肌肉”一般的“皮下填充物”!
好吧,其實直白點來講,這壓根就是牛仔剛剛看到的那個“一百多歲”的人偶……
“午餐。”
好運的是,這家夥沒有直接走到櫃台那,而是在店子中間一張小餐桌旁坐下了——那桌子前一陣的身份還是“閱讀桌”,當然即便芯啟沒動,九卻是聞聲直接到後房去了,也沒糾正現在已經快晚上了這件事;她很快端出一個托盤盛著熏肉和麵包,麵包是粗糙略微烤焦的,至於熏肉,那估計不用提了……
然而這人偶就這樣空手抓著這些東西吃下去了——是的,九沒拿餐具,他也空手抓著那些東西撕碎後就直接塞進“嘴巴”裏“吃”下去了,咀嚼吞咽什麽的動作曆曆在目,配合那本該僵硬無比的塑膠腦袋怎麽看怎麽覺得違和感十足;剛回店的時候九在樓上,因此也是在九進後房拿東西的時候縮在櫃台底下的牛仔才突然看到她居然換了條長裙!
“……叩滴以期應由和卓母牛得咧——?”(那個二次人偶吃東西了?)
芯啟當真呆了一瞬,他也是下個瞬間才反應過來牛仔嘴裏蹦出來的竟然是一句中國地方方言,而且發音不標準到堪比天崩地裂的程度;當即他也是一腳直接踹了過去,嘴裏罵罵咧咧回上了這麽一句:
“說特奧特!”(閉嘴!)
“落?”(原意法律,但這裏有“女婿”的意思。)
不管那發言在跨語種的角度上來講有多麽詭異,牛仔使用的音量還是太引人注意了;芯啟當真覺得自己這不得不配合的戲演得相當累,但他依舊是杵在櫃台上低著頭刻意擺擺手表示不想說話,一邊敷衍那個人偶的同時卻也是一邊在不影響胳膊位置的情況下用另一隻手在櫃台後麵向牛仔瘋狂比手勢:
“我叫你別出聲的,耳朵聾了嗎?”
雖然莫名其妙被踹一腳讓牛仔非常惱火,但他終歸不是那種完全不識大體的人;也幸好當即他也是學精了,但看芯啟腦袋下垂不方便轉頭看他的姿勢,當即他也是在旁邊的工作台上麵用手指寫起了字:
“我聽到了咀嚼聲,那個人偶吃東西了?”
芯啟突然長歎一口氣,依舊是杵在桌麵上的發愁模樣,但另一隻手卻開始了漫無目的、“解壓”一般地在桌麵上“作畫”——單手手語能表達的意思有限,就算品種可以更換但為了簡便交流他還是如法炮製了:
“是啊,沒錯……別問我那些食物會怎麽樣,後半夜(你)就知道了。”
“但你也沒必要踢我吧?”
“你丫不知道這其中關鍵,老實說讓他們感覺到不對勁的話,後果我都難以預料。”
“‘不穩定’(的原因)?”
“√”
但就算如此,畢竟芯啟是在“漫無目的地閑畫”,兩人的“交談”速度還是太慢了;也就是這一慢,那個勾剛打完店門就再次是一聲輕響——一個色彩極淡的男人就這麽走進來了,是的,“色彩極淡”估計是最適合形容他的詞匯了——這混賬壓根就是一個實心雕像!還是“年久失修”嚴重掉色的那種!
“嘿,老夥計。”
隻不過掉色雕像卻沒有剛剛那位那麽“懂事”了——他是直接走到吧台前杵著,連九剛剛才拿出來兩個木質高腳凳都沒看到;然而就在這貨興高采烈地說出“你的”與“女兒”兩個詞的時候,他就“迫不得已”地看到櫃台角落裏縮成一團“瑟瑟發抖”作滿臉驚恐狀的牛仔……
“……這家夥是你的女婿嗎?!”
這後半句話當真是“吼”出來的;女工也杵在台麵上狂翻白眼,至於芯啟,他卻是作出一副非常“痛心疾首”的表情,用異常凶狠的語氣說道:
“你覺得,當你某天開店的時候發現一個話不會說隻會支支吾吾的腦癱拿著封信站在你店門口,而那封信上說他是你的遠方表弟要來投靠你的時候……你會把他嫁給你的女兒嗎?”
“那不對啊?”但這家夥很明顯沒想象中好糊弄:“你怎麽知道那封信是給你的?”
“如果那封信上不止寫了你的名字,落款還是你的老家……懷疑的理由也不太充分吧?”
“但你就這麽收留他?”
“啊呀啊呀,”芯啟還是皺著眉頭,但卻用著一種“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神態說道:“在扔到野外做成陷阱餌料之前,我總要看看他能不能幫我搬貨的嘛~~”
牛仔表情沒變,雖然“啞巴”已經演不成了,但誰叫他現在的定位是一個“不會說話隻會支支吾吾的腦癱”……他已經有點想哭了,但奈何是他自己來找芯啟的,“吃人手短”、“寄人籬下”嘛……
好在,自從知道了他的“卑賤地位”之後,這雕像也沒有為難他了;他直接要了杯酒就在一旁調戲九,一會一個“奈依小姐”、“床”、“良宵”什麽的,也好在沒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不然芯啟當真不介意今晚少上一個客戶;東磨西磨傍晚已經完全過去了,天色徹底變暗之前芯啟終於點燃並掛起了油燈,隻不過借著這點光無論是芯啟還是九都看得到原本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已經開始人影聳動;牛仔是蹲在櫃台後麵看不到的,但這貨耳朵靈直覺準,甚至硬生生都能發覺到一點異常……當然他唯一的動作也就是詢問般地把眼睛朝自己看不見的門口方向飄了一下,窄窄的櫃台前搭著一個外人芯啟和牛仔是誰都找不到空間去打手語的了……
……因此,當一聲代表著“用力過猛”的“吱呀”聲傳來之後,店裏徹底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