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新生（下）
林茵跟在李樂後麵，有點好奇：“為啥你這次這麽熱心啊？”
之前李樂都是開車路過或者有其他目的才會順手救人，這次卻在聽到哭聲後馬上跑了過來，她都差點跟不上。
“很有紀念價值。”李樂聳肩。
這個在舊世界與末世交界時期出生的孩子或許不是唯一，但李樂還是覺得值得在旁邊觀察這個過程——無論這個孩子最後是死是活。
對於李樂的態度和理念，林茵隻能是一臉懵逼。
幾個軍人上來與他攀談，李樂閉著眼睛輕嘖一聲：“問問題拿精神結晶和藥品來交換。一塊結晶一個問題，抗生素什麽的慢慢算。”
士兵們麵麵相覷，但齊排長還是知道精神結晶的，上層有讓他們收集過。
“小王小劉，你們去周圍把那些食腦者的後腦勺挖一下，有結晶就收集起來。”排長對自己的手下說：“雷子你去幫忙警戒，搞點能用的東西。”
啊，裝情報販子讓他們少問問題這招真是百試百靈。李樂心中竊喜，表麵依舊不動聲色。
林茵在旁邊玩塔羅牌，作為一隻真實的少女，她曾研究過星座和占卜之類奇奇怪怪的東西，大概明白怎麽玩。所以在挑選的時候一眼看中這個東西。
有聽李樂講過寄魂武器的大概規則，槍強化後就是射擊的，刀就是砍人的。所以塔羅牌應該是用來，預言的？
洗牌，切牌，然後抽……牌陣咋擺來著？算了就一張吧。我要占卜自己的未來。
命運之輪，正位，看起來似乎很不錯？這好像是預示著好運降臨，可自從獲得霧主賜福後自己一直是好運狀態啊。
牌麵上，天使與惡魔在緩緩地圍繞一個圓環轉動。她終於發現了這副牌除了堅硬外的第二個特點——牌麵會動。但不知道除了好看以外還有啥卵用。
坐在門口的李樂始終保持平靜，一副看破紅塵的樣子。
不知過了多久，外麵的天空已經漸漸暗去。
手術室中傳來一陣嬰兒的啼哭。
所有人都長出一口氣，放下心來。大家都很難說清為什麽，但新生命的出現似乎給這個末世又帶來了幾分希望。
可惜在這樣危機四伏的環境裏，他似乎很難生存下去。
林茵發現牌堆裏的魔術師突然亮起，有些不明所以。但現在似乎不是一個找李樂商量的好時候。
醫生給還在麻醉中的孕婦縫合好傷口，抱著嬰兒走出來。
“是個男孩，母子平安。”
拿槍的排長笑了笑，很快又嚴肅起來。
李樂看著這個臉沒長開，一片皺巴巴，完全說不上可愛的孩子，嘴角輕輕勾起。
嬰兒正在啼哭，那是生命的呐喊。
他揮動著自己小小的手，似乎在對這個崩塌的世界打招呼。
這就是末世的開端。
危機四伏中，生命借著舊時代的文明殘餘活下來。
正位的魔術師牌上有個1字，似乎也預示著一切的開始。
半夜，拿著大袋藥物和幾顆精神結晶的李樂回到出租房，表情沒有太多變化。林茵卻忽然喊起來：“怎麽死了一個？”
他們走之前找來沙常和樓裏的某個年輕人幫忙看家，現在那個年輕人已經死了，隻剩下沙常自己。
正好看見沙常拖著屍體走下來。
沒有感染成食腦者，就是普通人的樣子。腦部顯然是被棒球棍打得扁了下去。
目光相對，沙常感覺有點尷尬，撇下屍體，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額，你們回來了啊？”
“嗯，挑三件東西滾吧。”李樂非常平靜，沒有對地上的屍體表示任何疑問。
“是他先動手的……”沙常還想解釋，李樂卻擺擺手。
“我不關心，也不在意。”
一句話便將沙常的全部說辭堵回嘴裏，林茵的表情相當複雜，但還是跟在李樂後麵回了房，什麽都沒說。
沙常走上來：“是真的，我沒騙你。”
李樂摸出一根棒棒糖，“都說過我不在意了。沒必要解釋，我們也隻是交易的關係而已。拿了東西快走。”
“……好吧。”沙常咬牙，拿了兩袋壓縮餅幹還有一盒止血繃帶離開。
林茵在沙發上坐下，有點糾結：“他說的是真的嗎？感覺他殺人什麽好處都沒得到，而且也不跑……”
“不重要。”李樂聳肩：“你不是說塔羅牌發光了嗎？給我看看。”
“哦。”林茵乖乖掏口袋。
沙常獨自一人走到樓下，也就是那對母女的家中。
還沒睡的中年婦女抬頭對他笑笑：“多謝你了大兄弟，吃了沒？我去給你煮碗麵……”
“不用不用，吃過了。”沙常在沙發上坐下，“雇主給的東西挺多，你看這有兩大袋呢。能吃好幾天。煤氣什麽的還是省著用。”
他看著窗外深黑夜色，沉默不語。可能是想起了自己不知道在哪裏的妻子和女兒。
充滿危險的街道將城市分割開來。親人離散在末世中是如此常見的事情。那些不知是死是活的親人也成為許多幸存者的生存動力。
人活著不僅僅是為了活著，總要有些盼頭。
李樂躺在**，睡得相當安詳。林茵則抱著個PSP在旁邊打遊戲。網癮少女不到淩晨不會困。等李樂醒了就是她一覺睡到大中午的時候。
這種生活習慣相當不健康。
“啊幹，又死了。”林茵罵街，然後拿起自己的那張魔術師牌。李樂說這東西可以加強自己的操作精密度，幅度很小，難說有什麽用。
用來打遊戲應該不錯吧？
寂靜的夜色中，劈裏啪啦的按鍵聲也顯得有些吵鬧。
排長找來幾個失散的戰友，又收攏了三四個警察，帶著幾十號幸存者在一個食腦者稀少的樓裏暫時安頓下來。
危險的遠去讓許多人鬆了口氣，隨後一陣陣小聲的哭泣在樓內蔓延。
“呼——”排長給自己點了根煙，靠在門邊：“雷子，你和我守第一崗，老張山炮，你們守第二崗……雷子你幹嘛呢？”
雷子朝排長比劃了一下，示意他安靜。同時表情嚴肅地抱著他不知道從哪摸來的收音機調頻。
“滋……滋滋……請……滋幸存者……”
雜音慢慢減少，聲音完全清晰。這一刻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專心聽著廣播裏的話語。
“請長衫區所有幸存者向長衫軍分區處移動，所有軍警同胞保護好身邊的民眾，政府不會放棄你們。與大部隊失散的士兵尋找其他部隊，由軍銜最高的人指揮。這裏有充足的飲用水和食物……”
一個警察在大家的寂靜中張嘴說話了：“是孫隊長的聲音。”
齊偉招手：“小劉把地圖拿過來，我們看看明天怎麽走過去。”
“是，排長！”
哭聲完全消失，已經度過危險期的產婦開始給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孩子喂奶。
舊世界已經毀滅，文明的餘暉難以照亮漆黑的夜。
但人類卻可以在黑暗中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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