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是誰？
神秘的戰甲在海水中快速穿梭，其腰側、腳底等位置都有微型的噴射推進裝置，噴出在水中也不會熄滅的藍色火焰，科技感十足。
不過，因為林決無法控製它，這與其說是戰甲，倒不如說這是個交通工具，隻是做成了戰甲的模樣。
但不管怎樣，林決保住了一條小命。
看著眼前迅速退後、漸漸模糊的海底場景，他開始出神，思索了起來。
為什麽，在安裝炸彈的房間旁邊，會放著這樣一具戰甲？
那是遊輪主人——洪小雲的嗎？
不可能。
如果是的話，當船被炸後，對方不可能選擇跑去放救生艇，而將這麽一個好東西置之不顧。
那麽，就隻可能是自己這個身體的原主，陳安放在那裏的了。
它就擺在安裝炸彈的房間旁邊，如果自己知道這件事，當時炸彈一爆炸、逃出房間後，隻要不到一分鍾，就可以打開箱子，隨後裝備戰甲逃出了
可是……陳安，不是要去和洪小雲同歸於盡的嗎？種種跡象都表示，他根本沒給自己留後路，這個戰甲又是怎麽一回事？
而且，陳安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醫藥銷售，本來就沒什麽錢，加上和洪家鬧不愉快後丟了工作，日子過得很拮據，哪裏有能力搞來這麽一套怎麽看都價值不菲的大玩具？
一切推論都與自己腦海中的記憶並不符合。
“算了，暫時無法破解的謎題，極有可能是信息情報不足。”
“既然這樣，先將其擱置，之後再來考量。”
在林決看來，這些邊邊角角的謎題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到底身在何處，有沒有回去原本世界的可能，等等。
當然，也有另外一種可能，就是自己在原本的世界，真的已經在大地震中死去，再沒有任何機會回去了，隻能在現在的世界活下去。
如果真的回不去了……唉。
他思緒繁雜，任由納米鋼鐵戰甲帶著自己一路狂飆。
不知過了多久，林決的視野突然一片開闊，亮光入眼。
他恍然一怔，才發現自己已經躍出海麵，來到了陸地。
戰甲像它當初出現一樣，一點點收縮回到手表，隨後便安靜地躺在手腕上，再沒有了動靜。
林決抬起頭，打量起周邊。
這裏是一片肮髒的沙灘，到處都是發臭的垃圾，不遠處有一片低矮小樓，樓間距極窄，掛滿竹竿、晾滿衣物，隱約可以看見一些模樣邋遢的人在樓間吵鬧、叫罵，給人的感覺，好似八九十年代初的小鎮舊房。
再往遠處，樓稍高了一些，是有些年頭的公寓樓，一幢幢樓同樣挨得很緊。
再往遠處——
林決看著那些高聳入雲、明亮晃眼的大樓，微微張大了嘴。
他不是沒見過高樓，王國大廈、迪拜塔、武漢綠地中心、上海中心大廈……他去過很多地方，見過許多奇跡般的大樓。
但是，從來沒有在一座城市裏，見到過這麽多！
更令他震驚的是，那些在高樓間栩栩如生的全息投影廣告、穿梭飛行的懸浮交通工具，一切好似電影、遊戲中的科幻場景，那麽不真實。
突然，一陣劇烈的痛苦席卷而來，打斷了他的欣賞。
胸悶、呼吸困難、全身顫抖，方才明明在寒冷海水中都能健康支撐下來的林決，此時突然好似一個重病患者般，大汗淋漓地跪倒在沙灘上，肺裏的空氣仿佛被瞬間抽空！
他麵容扭曲，捂住胸口，大口緩慢地呼吸了好一會兒，才漸漸緩了過來，隻是全身的力氣也流失殆盡。
“怎麽、回事……這個原主，他，身體，有問題？”
好不容易恢複了行走能力後，他勉強站了起來。
周圍的環境，在他記憶中是有印象的。
“好像，他家……就在附近？”
林決扶著胸口，艱難地挪動腳步，循著記憶開始行走，如果原主陳安的家就在附近，那在他家中，一定能找到關於原主身份的信息。
若是自己將來隻能用這個身份活下去，那麽至少……得有一個開始。
記憶很模糊，但隻要走到一個路口，林決就能想起該如何選擇路徑，就這麽一點點摸索著道路，十分鍾後，他來到了一幢公寓樓下。
這裏看著倒有點像自己以前讀大學時的宿舍樓，四麵高牆，裏麵是一圈圍成“回”字型的密集公寓樓。
一個老保安坐在大門口崗亭中，抱著個手機似的東西十分投入，門口的人來來往往，看衣著都不是那麽體麵，顯然住在這裏的人也是社會中下層。
林決多打量了一下周邊，發現了些奇怪的事。
一般像這種人口密集的公寓樓附近，肯定會有大量小店麵，這種店麵通常都是什麽小賣部啦、小飯店啦、五金店啦之類比較接地氣的店，但這幢公寓樓附近，除了上述的店麵以外，最多的，卻是藥店。
大量藥店。
沿著一條街下來，路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店麵，都是藥店，而且人來人往，絲毫不冷清。
“一般隻有醫院附近會有這麽多藥店，為什麽一幢公寓樓也會這樣？是這裏特殊，還是到處都這樣？”
剛剛從海邊一路過來，都是沒什麽人的地方，他也沒注意，這才剛到人煙較多的地點，就發現了些異狀。
他思索片刻，將這個疑問暫時放在了心底。
走進公寓樓，按照記憶在電梯上按了一個數字後，他很快來到一扇鐵門前，怔了一下。
門上被人塗鴉，用血紅色顏料寫著大大的“欠債還錢”，一隻被剁掉了頭的死老鼠掛在門把手上，似乎是在起威脅作用——雖然也不知道這能有什麽威脅效果。
“看來陳安為了報仇，欠了不少錢——但靠著高利貸，能搞到這個？”
林決低頭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電子表，神色複雜。
門鎖是指紋鎖，但他將自己的手指按上後，卻沒有反應。
“壞了？”
他研究了片刻，發現門鎖還可以用四位數密碼解鎖，雖然腦海中找不到密碼的記憶，但這個密碼鍵位上有明顯的磨損痕跡，他輕鬆地根據磨損位置，用兩三次試出了密碼。
門“嘀”地一聲打開。
林決皺了皺眉——屋裏有一股可怕的腐臭味。
他捂住鼻子走進房間，反手關上了門。
屋裏很整潔，桌上也沒有食物，他不知道那股腐臭味從何而來，隻能一點點摸索。
房間裏有鏡子，林決經過的時候，多看了幾眼。
他這副身體的原主，陳安，是個頭發油膩、麵容憔悴的年輕男人——也可能隻是在經曆了過去一段時間的事後，變成了這樣。
他身材高大，卻瘦得有些可憐，臉頰上有一道看上去挺新鮮的長長傷疤，不知道是不是在和洪家衝突時留下的。
林決摸了摸臉上的傷痕，決定還是先處理掉屋子的氣味，這樣子根本什麽事也做不了。
兩三分鍾後，他發現了氣味的來源——衛生間。
那裏關著門，氣味卻極為濃烈，稍稍接近一些，便有種惡心欲嘔的衝動。
“這裏麵，是在煮屎嗎？這麽臭？”
林決強忍著不適打開了門。
然而，映入眼簾的一幕，令他差一點心髒驟停！
衛生間中，正對門口的是一個破舊浴缸，裏麵裝滿了水，而一具死屍，正泡在浴缸中，已經腫脹發臭了！
但這不是最令林決震驚的。
最可怕的是，雖然那具屍體的模樣已經變形了，但他還是能夠認得出來，那五官、那模樣，那臉上的新鮮傷疤——正是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