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祥和的流川
老遠，就能看到一片青蔥碧樹環繞著影影綽綽的木板房，高低錯落著，搭配以簡單的樣式，破爛的材質，頗有些貧民窟的味道。
尤其是人類建築在自然環境中紮堆出現，尤為顯眼。
自波縣城地理位置相對低窪，兩麵都是連綿的大山，北麵的水庫一垮，大水進城，直接被淹了個通透。
原先的現代化設施公路，街道樓房都沒入湖底，再難見天日，幸存下來的人在湖邊原先半山腰的位置重建聚集地，可以說是白手起家，什麽都沒有。
但這並不影響廣大勞動人民再創造的熱情。
小船往前行進漸漸靠近岸邊，便在眼前出現大片的木板棧道，入眼好幾艘小船停泊於此，岸上岸下，都是搬運貨物忙碌的身影，大家有說有笑，一派和諧，要知道這樣的光景在林峰腦海裏已經闊別了五個月。
岸上的泥濘土地上有孩童奔跑嬉戲，風鈴一般的笑聲由遠及近，大道上有人編麻繩，板房裏有人煮飯生火，炊煙嫋嫋，混入山頂盤繞的白霧，難覓蹤跡，儼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樣。
“這就是你說的流川？”
聚集地中人流過百，然而這隻是小黑眼中一個臨時性的小村子，林峰不由得出聲發問。
“對，本來流川是指這座山的山腳，不過都被大水淹了，現在能看到的這些房子，都是後來建的”
林峰點頭，房屋樣式簡單，看起來都很隨意，與身下坐著的板船有的一拚……
船身靠岸，小黑躍上木棧道開始栓船頭繩，一群七八歲的孩童嘰嘰喳喳地跑了過來。
“帥哥美女要不要住宿，我們家很便宜，還包酒食”
“去我家住吧，床是彈簧的，比他們那些木板床睡的舒服多了”
“帥哥去我家吧，我媽媽做飯可好吃了”
……
林峰剛從船上站起，迎麵一群小屁孩就把麵前的木棧道堵住了，一個個爭先恐後，還脆生生地帶著稚音，喊自己帥哥，頓時一陣暴汗……
沒等他開口，小黑直接冷臉相向“這裏的客人有主了，去別家，別家去！”
一群男孩子撇撇嘴，一哄而散，獨有一個圓臉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看著林峰，緊著嘴好像要哭出來的樣子，頭上的兩個發髻隨著轉頭左右晃動，如迷失山林的小鹿。
“還不走是吧？再不走可要動手了”
穆青這人性子急，見有人還站在船前，拿著手中杆子就上了岸，小女孩見狀撒丫子地跑，太急，還在青草地上摔了一跤，滿身是泥噙著淚也不敢哭出來，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這什麽情況啊？”林峰轉頭問小黑。
後者歎了口氣“能怎麽著，搶生意唄！發大水之後外來進入自波的人可以說是絡繹不絕，這人來了，總得吃總得住吧？我們管這叫服務行業，比上山殺爆種輕鬆多了，危險係數也要小一些”
“那怎麽拉客的都是孩子，還這麽小！”秀麗難得地說出一句話來，皺眉望著小女孩跑遠的方向，好像對其格外擔心。
“閑的唄！這年頭混口飯吃不容易，小孩怎麽了，那也得早當家，不然就沒有飯吃，跑船拉客已經算很輕的活了，隻不過流川地方小，途徑這裏的船客大多都有了明確目標，想靠這樣跑腿拉到住宿的過路客，十分艱難”
林峰點頭，沒有多說什麽，跟著兩名異人一起上了岸，回頭卻見秀麗還站在原地沒有行動，便輕輕問出一句。
“怎麽了？”
秀麗搖搖頭歎息一聲“沒什麽，隻是覺得……他們好可憐”
林峰轉頭朝大街上的行人看看，也是不好說什麽，這個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
……
很快將這段插曲拋之腦後，因為小黑已經招呼他們往村中走，沒一會兒功夫，來到一處占地麵積不是很大的木板房前。
屋內偏暗，林峰站在門口猶豫要不要進去的時候，穆青已經將船上的一堆東西丟在側門，小黑則是直接進屋，昏暗的光線裏傳來一個老婦的聲音。
“黑回來了啊，今天拉到客人了嗎？”
“今天運氣好，拉到兩個，今晚就住咱家”
“哦！”老婦聞聲，音調明顯高了許多，語帶興奮地說“那我得將床鋪收拾收拾”
“不用，你先做飯吧，我們都快餓死了，床鋪讓穆青回來的時候鋪”
木板房裏就一左一右兩個窗，加之天上下著小雨，烏雲蓋頂，內裏光線明顯不足。
老婦佝僂身形，於右側窗邊圍著一個生火的黑鍋，裏麵熱氣升騰，似乎煮著什麽湯水，老遠就能聞見一股香味，看到林峰兩人進來，老人抬頭露出一個淡淡笑容，是好意味地點了點頭。
借著稀薄的日光，入屋的林峰這才發現老婦一頭白發，神態老邁，臉上多是皺褶，一雙眼睛卻很亮，除了手腳不利落，精神頭很足。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在亂世中活下來。
環顧四周，屋內除了一張桌子以及配套的長凳，沒有任何家具，就連睡的地方也隻是打地鋪。
林峰看的出奇，小黑出聲招呼他們過去談價錢。
“今晚你們住我家，去煙羅很遠且路上不怎麽太平，待會兒我去其它家問問，看有沒有同行的船客，畢竟一趟去一天，隻拉兩個客有些浪費”
“那出發時間怎麽說，我們去黎陽比較趕時間”
眼看小黑說完話就要出門，林峰急問。
“這……出發時間最早也得明天早上，你看這樣行不行，無論如何明天我們都出發，不過如果拉不到別的客，二十枚源晶的包船費你們可是要給齊的”
林峰點頭，這事之前就聽說了，沒什麽好猶豫的“源晶沒問題，隻要能按時出發”
小黑應了一聲，從牆邊上的一口大水缸舀了口水喝，匆匆出了門，這個時候屋外的小雨變的更大了，頭頂木板上傳來清晰可聞的“啪啪”聲。
周邊一帶似乎真如對方所言，下雨就一直沒停過。
林峰和秀麗坐在屋內唯一的一處家具上有些尷尬，老婦忙著煮東西，也沒有和他們說一句話。
還好放東西的穆青在這時進屋，用火堆旁的一個水壺給兩人倒了兩杯熱水，林峰發現就連裝水的杯子也是全木手工製作，足可見這裏生活物資缺乏。
“這杯子看起來不錯，誰做的？”
手中木杯除了樣式差了點，手感非常好，林峰也是沒話找話。
穆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哪裏，就自己做著玩的，我們村子大多都是金係異能者，你能看到的所有木頭家具，包括房子，都是大家一刀一刀砍出來的”
“那船也是你們自己做的嗎？”秀麗問。
“對，山中砍幾棵大樹，削成木板拚在一起就完事了，也沒人教，就隻能自己瞎做，讓你們見笑了”
林峰點頭，一直沒真正見過兩人使用能力，本想開口多做了解，逼仄陰暗的角落裏忽然傳來一聲咳嗽。
“咳咳，咳咳”
突然的聲音，嚇的林峰一抖，險些將手中的水給撒了……
穆青急上牆角查看情況，老婦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兩人笑笑“那是我孫子，名叫小迪，前些日子得了高燒一直不退，不是大病，你們不用擔心”
林峰朝婦人點點頭，轉頭看向身旁的秀麗，說道。
“你去看看”
秀麗看的出奇，聞聲剛要站起，無光的角落卻是突然泛起陣陣綠光！
如螢火蟲一樣，照亮陋室。
而且，這光不是別處發出來的，正在那被褥之中的孩童身上，一閃一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