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居然還活著

入夜,春雨如酥。

黑暗如同怪獸吞噬欲望和**,燈紅酒綠,色令智昏,舞池內,動感音樂帶動年輕的肉體,在舞池中喧囂著無處安放的活力。

瑟蘭酒吧後門,錢多蹲在旁側抽煙,腳邊混合著嘔吐和排泄,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

煙火明滅,屋內傳來的動感將空氣都渲染的波波震**,卻擾不亂十八歲男孩眼底的深沉。

錢多狠狠地將煙蒂扔在地上,用腳碾碎。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整整兩年了!整整兩年!

兩年前,錢多還是個二十六歲的青年,在公司心滿意足的當個高薪社畜,隻是做個噩夢的功夫,睜眼就在一處破爛不堪的出租房。

本以為是返老還童,人生說不定還有諸多精彩,最起碼前幾天剛剛公布的彩票號碼他還是記得的,誰知陌生記憶湧入大腦,錢多就知道,高薪的錢多差不離該是咽氣了。

而眼前這個住著廉價租房,瘦得豬見了都歎氣的少年,才是平行世界中的自己。

相似的文化,一樣的生物,沒有多根尾巴,沒有修真,沒有鬼沒有妖,貓跟狗還是寵物。

孤兒,自力更生。

這都沒什麽,沒有係統金手指也沒什麽,問題是為什麽會變成結巴了啊!!

遙想在學校被人欺負,結結巴巴罵髒話時又被打一頓,錢多的頭就疼。

從那之後錢多幹脆就說自己是個啞巴。

好在怎麽說自己上輩子也是名牌大學出來的,高中知識還算熟悉,毫不費力保送到了本地一所還不錯的學校,這個時間索性連學都不上了,到酒吧賺點學費。

抽完一根煙,錢多拿出火機摩擦。

還能回去麽?這是他最近一直考慮的問題。

“救命……救命……你放開我!救命嗚嗚嗚”有求救聲從巷口傳來,在黑暗和音樂的遮掩下,若隱若現,幾近可聞。

錢多看向暗無星光的深巷,眉頭緊皺。

門內音樂轟趴未曾停止,現在去找人怕是來不及了。

細如針尖的雨絲落在肩頭和微卷的短發,錢多毫不猶豫地掏出三手手機,搜了段警車轟鳴的音樂播放。

一時間整個後巷都回**著“滴滴滴”,巷口內傳來腳步淩**錯的響動,還有女子撕心裂肺的求救和巴掌聲。

錢多看著鞋尖很是無奈,他瘦啊,連租房對門的王大嬸都能輕鬆將他拎起來,十來歲的小胖子都能把他揍成豬頭,見義勇為這種事兒,還是有點遙遠。

等深巷內隻剩下女子的嗚咽時,錢多這才將音樂停止,隨後播了報警電話。

“喂,你好,這裏是110報警中心。”

“瑟蘭……酒……酒……吧後門……有……有……有人”話沒說完,腦後被冰冷堅硬的東西狠狠砸了一頓。

錢多瞪圓了眼睛,後腦的攻擊力度太大,跪下去的刹那連帶著膝蓋都碎了,刺痛從膝蓋遊走至大腦,錢多無論如何都暈不過去。

視線受損,微黃燈光中的世界變得血紅,再是聽力,耳鳴比起夏日聒噪的蟬還要煩人,身上的溫度被一點點抽離,預想中死去活來的疼漸漸消失。

腦後像是被人掀開後拿著棍子狠狠攪了一頓,血肉模糊,血液噴張。

本是春雨,卻越下越大,伴隨著電閃雷鳴。

錢多被人拽著腳拉進小巷,臉頰剮蹭在水泥地板,留下一片血痕。

“媽的,我說警察還能摸到這兒?”

“就是就是,大哥,還幹不?”

“褲子都脫了你說呢?”

“嘿嘿……那小娘們力氣真不小,大哥你等著,我去給摁住。”

錢多趴在地上,呼吸逐漸纏綿費勁,雨水滴進傷口又漏進腦子,又冷又冰,女孩的尖叫混合著巴掌聲,令人厭煩不堪。

“別動,警察。”

“跑!”

“站住!”

別特麽踩我呀!

錢多被當成地毯,手、腳、腦子、後背……連續被人踩上數十腳,尖叫和悶悶的開槍聲越來越遠,有人在耳邊尖叫,聲音壓製耳鳴。

“隊長,有人受傷,打120,快!”

錢多隻覺耳邊聒噪,自己像條爛布一樣被人揉捏、翻身,臉朝下趴在硬邦邦的擔架上,周圍有醫生、護士的叫喊,還有“嘀嘀”的報警器。

好累……

隨著溫度流逝殆盡,力氣也被抽離,萬物沉寂,錢多陷入昏睡。

“抱歉,我們盡力了。”主刀醫生縫合好後腦傷口,眼中閃過不忍,可後腦比漿糊還要混雜粘稠,呼吸已無,心電監測儀也發出連續不斷的哀鳴。

所有人深深低頭半弓著腰,有人麵露不忍眼眶泛紅,即便是看過這麽多屍體,在送走生命的終了,還是很難忍住內心悲痛。

“啊!”錢多猛然弓腰起身,大口呼吸。

“啊啊啊!”

“嗷!”

“啊!啊!”

幾聲鬼哭狼嚎在手術室尖叫,有三個醫生捂著心髒緩緩倒下去,其餘像是見了鬼,原地蹦跳的有,捂臉哀嚎的有,原本哀鳴的心電監測儀經過一陣劈裏啪啦的電擊,煙霧繚繞,宣告壽終正寢。

“不……不可能……”主刀醫生麵色慘白。

錢多隻是醒了刹那,後腦傳來的劇痛又讓他睡了過去。

【係統加載成功……】

【姓名:錢多】

【性別:男】

【身高:178】

【年齡:18】

【變異等級:神級S類】

錢多耳邊響起機械之音,冰冷遲鈍,故作熱情。

係統爸爸,你終於來了!錢多意識迷離,很快暈厥過去。

等再睜開眼,已是第二天上午。

“這個人太奇怪了,要不要報告上去?”

“報告?你見過幾個人回來的?連小柒都……”

“可現在怎麽辦?他昨天來的時候那麽多人看著,腦子都被打碎了,能活就怪了。”

“……就說……就說……”

剩下的話錢多沒聽清楚,大概率是那醫生束手無策,想到昨天自己本來已經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居然渾身一抖的舒爽後,就醒了。

係統?於燈在腦海中大喊。

沒有任何聲音。

咳咳……係統爸爸……

還是沒有聲音。

難道昨天是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