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單挑
1月17日，正午時分，開遠城外，開河高速。
下了兩天一夜的雪，讓整個世界變成白茫茫一片，早上天已放晴，但氣溫驟降，冷風將旅人的耳朵吹的通紅。
公路上，雪已經沒膝，一腳下去咯吱咯吱響，拔腿都很費勁。
陽光刺眼，卻不帶一點兒溫度，小超感覺自己就像是冰箱裏正在急凍的海魚，兩隻手已經有些不聽使喚。
打小生活在嶺南，他何嚐見識過如此極寒？
“雯姐，再給我暖暖。”
小超湊到小雯身邊，整個團隊隻有她不懼嚴寒，居然還在哼著歌。
“來，讓姐抱著。”
小雯一把攬住男孩的脖子，倆人現在差不多身高。
“舒……服……雯姐你要是個男的，我必須和你睡一起。”
小超登時感覺身上寒氣被驅除幹淨。
“沒事，姐無所謂，晚上來姐屋裏。”小雯戲謔道。
這話一說，剛滿12歲的小超頓時滿臉通紅，耳朵燙的很。
“五哥，有人過來了，是異族。”
阿菏在隊伍中間，衝當家的發出警報。
異族尋來實屬正常，矮腳虎已經對外公布了曙光城的行蹤，去寶庫的路就那麽幾條，正常人都不會繞路，更不可能在荒野中翻山越嶺，隻需在途經公路上等著就錯不了。
“就一個？……是個憨憨，第五學院戰績榜裏排名第411位，目前戰績點為82點，異能等資料不詳。”
小賴片刻後給出目標信息。
“這人是腿腳異能，別被他手中的斧頭迷惑了……阿海，你有沒有副異能？”
唐五盯著遠處走來的異族，抬手示意大家停下。
“我有，但是從未用來戰鬥過，應該是叫做狂化，施展完了很快就會極度虛弱，最多持續三分鍾，要緩倆小時後才能慢慢恢複。”
阿海有些心有餘悸，很久之前他曾經好奇嚐試過，體內能量直貫腦頂，視野中一片血紅，隻覺著自己刀槍不入力大無窮，但緊隨而來的就是無盡的疲憊。
“安安，把那件內甲給阿海，讓他上去幹……小賴，開戰後錄製視頻，今後太平了，你能做個好導演。”
所有戰利品以及戰略物資，都由安安收於儲物星環內統一保管調配，家底不厚，唐五隻能如此。
至於公布戰鬥視頻，自然有敲山震虎的意思在裏麵，如果一路上不分晝夜總有人來騷擾，那所有人都會被折騰的疲累不堪。
異族的命也是命，甚至比地球人類更值錢，相信沒有誰真的會為了懸賞而不顧一切死鬥。
“那我要不要狂化？”
阿海直接脫掉外套，赤著上身用內甲裹住大塊的腱子肉，此甲彈性極佳，他原本比異族要壯實許多，但穿上之後卻毫無不適。
“開戰後立刻狂化，爭取兩分鍾內解決戰鬥，這項異能要主動去使用，慢慢摸索著控製。”
對麵正在靠近的異族，不知有沒有第二種異能，憑直覺，唐五認為他不是阿海的對手。
雪地難行，異族也不例外，此名男子身型魁梧，滿臉的長須以及蓬亂的毛發好似野人。其身上的服裝似是筷子粗的鎖鏈編織而成，看起來烏沉沉的甚是結實。肩上扛著的，是一支短柄利斧，斧麵呈兩個半圓，刃口鈍拙，漆黑如墨看不出材質。
“曙光城諸位，我是來挑戰的，你們一起上？還是一個個來？”
這男子看似野蠻，實則狡猾。
“對付你一個垃圾，還要一起上？”
阿力隨著阿海一同走出，但沒走多遠後就站定，這是唐五的意思，阿力壓陣，若遇到危急情況，立刻施以援手。
“哈哈哈……痛快！”
野蠻漢子內心大定，出來之人一看就是近戰，而且大冬天赤著腳，這異能百分百是在腿腳上。
距離二十米，雙方停下腳步。
十息後，兩人同時發動。
嗚......
短柄大斧旋轉著飛出，直擊阿海雙腿。
嗷......
阿海仰天咆哮，眼珠瞬間通紅，身體猛的拔高，避開呼嘯而來的斧頭，同時如同蒼鷹搏兔般俯衝而下。
異族男子一聲冷哼，似乎已經算到對手的應變，後退兩步，體表皮膚肉眼可見的不斷變深，眨眼功夫就變成了大理石般的灰黑色。
“嘶...不用試都知道這家夥一身硬度驚人！”
阿力忍不住咋舌，如果他的瞬移撞上對方，那和撞在山岩上沒什麽區別。
“阿海，和他兜圈，攻擊他的膝蓋。”
唐五急了，直接在團隊頻道連喊了三次。
狂化狀態的覺醒者狀似瘋癲，正常說話估計他根本不會理睬。
唐五的判斷略有偏差，此人腿腳異能為輔，真正強大的是石膚。
通常，野蠻漢子用斧頭收拾實力弱小的覺醒者，遇到強敵則施展石膚，他最喜歡的是抱住敵人，然後狠狠勒死，讓敵人在自己懷裏哀嚎著斷氣。
戰術通話起到了效果，阿海身形有如幻影，不斷躲閃著異族的短距離猛衝、摟抱以及撞擊等招式，一瞅準機會，光腳板就猛踹對手的膝蓋關節。
速度太快了，場上眾人隻能看到阿海拉出的殘影，仿佛一頭獵豹在圍著大象飛旋，完全看不清他究竟有沒有出手攻擊。
片刻功夫，戰圈內蓬鬆白雪就被踩瓷實，緊接著，又裂成碎屑。
哢嚓...
一聲清脆的骨折聲傳來，異族龐大的身軀一個趔趄，刹那間，又是一聲瘮人的脆響。
野蠻漢子再也無法站穩，轟然摔倒在地。
按照第五學院的說法，試煉者也好，覺醒者也罷，不過都是不入流。這個層次的人，對肉身的依賴程度極高，斷掉雙腿，其結局不言而喻。
阿力抄起短斧，丟到已經停下的阿海身邊。這貨在狂化即將結束的前一秒，手起斧落，斬斷異族人頭。
小賴立刻停止視頻的錄製，埋頭開始編輯，脫力的阿海癱軟如爛泥，已經有人上去照顧。
“阿海，幹的不錯！”
唐五笑著走到近前，蹲下觀察著異族死亡後的變化。
堅若磐石的皮膚開始緩慢軟化，約兩分鍾後，恢複成了正常模樣。
唐五左手拎起野蠻漢子碩大的頭顱，右手提住其逐漸僵硬的軀體，走到一處沒有腳印的雪地上，將頭顱擺在跪著的屍體旁，而後招呼小賴過來。
“這個場景也拍一下，應該能鎮住不少垃圾。”
他走開幾步，俯身撈起白雪搓洗掉手上沾染的血跡……
……
兩小時後，高速邊的一間紙箱廠的職工食堂內，熊熊篝火在燃燒，餐桌板凳劈成的柴火幹燥易燃，不時發出劈劈啪啪的爆裂聲。
當真是好事成雙，這間大門緊閉的紙箱廠災變當晚沒有垮塌，廚房內側的庫房裏藏有大量的米麵糧油，還有整條整條碼成堆的熏製火腿。
都不知多久沒有吃過米飯了，兩口大鋁鍋吊在篝火上，裏麵是正在悶燒的米飯，摻夾著切成丁的火腿。
小雯根本坐不住，兩分鍾就得起來溜達一圈，煮飯的香味實在是太誘人。
阿海恢複了氣色，盡管仍然虛弱，卻已經可以自己坐著，狂化的後遺症不亞於死了一回，他本能的拒絕再去回想那種無法言喻的痛苦。
“安姐，這戰績點...”
阿海喝了口熱水，終於有力氣說話。
“你一個人搞定的，阿菏和小賴一人十點，其他人沒份，你認為如何？”
安安處理事情很公平。
阿菏雖不參與戰鬥，但全程警戒功不可沒，小賴的情報信息異常重要，沒有哪個敢無視他的貢獻。
“行！就聽老板娘的。”
阿海嗬嗬一笑，直接給同伴轉賬。
“這次的收獲不多，隻有一柄短斧和一隻星環，星環裏的食物咱不熟悉，已全部丟棄。另外，異族的服飾尺碼太大，沒有收集的必要，短斧和星環歸阿海，他狩獵方便存放。”
安安說著，將手中把玩的星環直接拋給阿海。
阿海伸手接住，分出一絲能量包裹住星環，意識中頓時顯現出其內部空間結構。
長兩米，寬兩米，高約兩米半，剛好十個立方的樣子。
短柄黑斧懸空漂浮，意味著此空間乃無重力真空。
阿海一陣傻笑，這玩意太方便了，簡直就是居家旅行屠雞宰牛之絕配。
“五哥，視頻整好了，你要不要看看先？”
小賴忙乎了半天，終於算是完成了曙光城第二部宣傳視頻。
“不用，直接發，我就是外行，看熱鬧還行。”
術業有專攻，小賴玩的很專業，在座無人可比。
“哥，飯熟了，這回真熟了。”
小雯急的團團轉，米飯的香濃達到了頂點，她已經餓到渾身發抖，再精彩的視頻也不如一碗米飯來的實在。
…………
深邃太空中，奧比和吉洛正在享用一桌美食，這是地星上各個區域獨有的頂級美味，嚴格按照地星配方製作，隻有原汁原味，才是奧比的最愛。
“老夥計，來，嚐嚐這道美食，不需要烹飪，直接就能吃。”
奧比舀起一勺魚子送入口中，鮮爽的感覺登時充斥整個口腔。
吉洛沒有動手，他的注意力在一塊巨大的屏幕上。
畫麵中，一名地星覺醒者和一名試煉者遙遙相對，這試煉者他有印象，此人對師長極為恭順，和他的外表形成明顯的反差。
此人想必是奔著賞金去的，金錢無所謂，但一瓶恒星級進化藥劑，確實值得小家夥們出手。
巫河星的懸賞吉洛知道，那不過是地方勢力礙於麵子做出的表態而已，死去的不是什麽天才，故而出點小錢意思一下，免得被外界恥笑。
與試煉者對峙的正是巫河星懸賞者之一，據資料分析，這人在地星曙光城排不上號，絕對不在前幾位。
“這段戰鬥你看過了？”吉洛淡然道。
“剛一發布我就看了，你別說，製造視頻的家夥是個人才。”奧比在和一隻海螺較勁。
“結果如何？”
視頻做的很花俏，現在還沒有正式開打。
“嗬嗬，自己看，不長。”奧比賣了個關子。
戰鬥開始了，從地星人類的背影看，他施展了狂化異能。
“好稚嫩的戰鬥方式，讓我想起自己年少時候……”吉洛一陣感慨。
兩名對戰者近身廝殺，雪霧激**，二人反應速度奇快，視頻中幾乎看不到身影的停頓。
“我們的學員打不過地星土著，不得不說，狂化這種異能簡直就是作弊。”
吉洛做了一輩子老師，對所有異能都有涉獵，狂化雖不是他擅長的科目，但了解也不少。
視頻忽然由快變慢，鏡頭對準了一隻大而醜陋的腳丫。
大腳穩而準，蹬踹在己方學員的膝蓋側麵，這一腳，蘊含著異能，比之常人的力量大出了何止十倍，城牆都能踢出個窟窿。
視頻繼續播放，時快時慢，慢的時候，必然是一腳腳的特寫鏡頭，攻擊部位皆是學員兩條腿的膝蓋位置。
吉洛一聲歎息，同樣是不入流，一個有老師教，一個純野生，正規學院的卻全程被吊打。
哢嚓……
骨斷的聲音清晰入耳，明顯是做了後期處理，給人的感覺異常震撼。
畫麵中，斷裂的骨頭沒有刺破堅硬的大理石硬化表皮，而是直接讓試煉者的腿扭曲變形。
滿屏大腳，黑而長的汗毛都清晰無比，原本3分鍾的打鬥時長，硬是膨脹至12分鍾，其中有8分鍾都是這雙腳的特寫鏡頭。
又是一聲脆響，野蠻漢子另一條腿斷裂，鏡頭終於給到了他的麵部。
但這是吉洛最不想看到的，還好此名學員不是他的學生，否則看到這張絕望的臉，當老師的能活活氣死！
正規軍輸給雜牌軍，理由再充分都沒法交代過去。
曙光城上一部視頻，可以歸結為多人欺負一個，這一場可是單對單，又怎麽解釋？
吉洛興味索然，搖著頭離開……
……
與此同時，早早出發，但如今剛剛抵達硯山的趙雲發來賀電。
“唐五，恭喜啦！你小子可以，又幹掉一個異族！我特麽這一路淨是和異種在拚殺，你說這運氣咋這麽背呢？”
老趙有些崩潰，異族的毛他都沒摸到一根。
“你人多目標大，比較吸引火力。”
唐五說的是實話，這一點老趙不是不明白，隻是鬱悶到爆發發牢騷而已。
“你快我一天半路程，要不要等等，到時咱也沾你點光。”老趙打趣道。
“不用了，你在地圖上標記一下我現在的位置，這是一間紙箱廠，職工食堂裏有大米和火腿，足夠你們吃幾天。”
唐五拽起阿海直奔庫房，他的星環空著，正好用來裝些食物。
“大米？好！終於聽到個好消息，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