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夢
門後是一間童趣風的臥室，房間內有一張單人床，牆邊擺滿了展示架，不論是床頭還是展示架上都堆滿了玩具。
玩具的外形幾乎都是人形和動物型，但類型多種多樣。
有關節連接十分明顯的木偶，有縫紉而成的布娃娃，還有塑料拚接的模型，甚至還有積木搭成的Q版小人以及紙張折疊而成的玩具。
本該是很治愈的房間，但負責房間配色的設計師明顯不太稱職。
單人**的棉被從中間被撕成兩半，裏麵的棉花彈出，上麵沾滿了黑色的汙漬。
四周的光線非常昏暗，帶著淡淡的紅色，而負責發光的燈泡則是由一個木偶來擔任，一條細繩纏在木偶的脖子上，暗紅光線從木偶大張的嘴中和空洞洞的眼窟窿中射出，照亮了房間的一角。
葉召順著光線看去，那個角落裏正趴著一隻兔子布偶。
兔子的身體整個幹癟，似乎曾被什麽重物碾過，它的縫紉線被繃斷，周邊的地上散著許許多多的髒汙棉花，塑料的眼珠子已經開裂，暴突而出，僅靠兩根幾乎要斷裂的線條纏著，才沒有徹底脫離布偶的身體。
葉召側耳傾聽，哭聲似乎就是從這個破碎的兔子玩偶裏傳出的。
他看了一眼展示架上的玩具，除去它們眼中正閃爍著詭異的光，以及貨架上正不停往下流淌紅色**，還有它們臉上咧開到耳根的微笑，沒什麽特別的地方。
不出意外，這隻破壞程度最嚴重的兔子才是關鍵點。
葉召朝著這兔子布偶走去，剛走了兩步，身後就傳來重物落地聲，回頭看去，一個紙人正貼在地上，頭部和胳膊自立門戶，脫離了身軀，而它的身下正在往外慢慢滲透著**。
沒有理會這個紙人，葉召繼續朝兔子布偶走去，期間身後不斷傳來重物落地聲、滾動聲、玻璃破碎聲、剁肉聲、布匹撕裂聲，還能察覺到一絲微不可聞的笑聲，但仔細側頭傾聽時，那笑聲又轉瞬消失的無影無蹤。
吱呀~轟~
直到身後出現了金屬架倒塌聲，葉召才再次回頭看去。
身後的展示架倒在地上，上麵的玩具們已經不翼而飛，不遠處則是一地的破碎玩具，分頭行動的是常態，極少數甚至徹底成了碎片，地麵上已經滿是紅色**。
順著紅色**流淌的方向一路看來，葉召發現不知不覺間，已經有兩個木偶兩個布娃娃已經滾到了他的身後，距離不足0.2米。
距離他最近的是一個四肢被撕下的布娃娃，他蹲下身體撿起這個濕透的布娃娃。
站在絨毛上的**摸起來黏糊糊的，聞了聞，上麵散發著一股腥甜味，但再一聞又聞到一股石油味。
布娃娃的嘴巴大張著，葉召往裏麵看去，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任何東西。
他隨手丟掉這個沒了四肢的布娃娃，大概是太用力了，布娃娃的頭頓時掉了下來，在地麵上濺起一小灘水花後滾了幾圈，無神的兩隻髒汙眼珠死死地盯著葉召。
“奇怪……”
葉召嘟噥著不再理會這些掉下來的玩具，繼續朝那破損嚴重的兔子玩偶走去。
身後很熱鬧，葉召感覺自己此刻又回到了童年，總感覺黑暗中有東西在跟著他，而當他轉過頭時，一切異狀又會消失地無影無蹤，就跟大夥兒在玩一、二、三，木頭人一樣有趣。
踏~
咚~
房間內突然出現了第二個聲音，聽動靜，還挺清脆。
葉召停下，那聲音同時消失。
他沒有停頓太久，繼續前進。
踏~
咚~
清脆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聽來源，還都在葉召身後。
他無語地轉頭，看到一個等身的木偶頭顱正以倒立的姿態停在他身後不遠處，距離他腳後跟不足0.1米。
葉召蹲下身子，大概是動作太大，震到了地麵，木偶的眼珠子骨碌動了兩下，眼中閃著詭異的光。
葉召對著LED眼珠子戳了戳，將光芒戳散，然後站起身，當場就是一腳！
咚！
木偶頭顱砸到牆壁上，發出悶響，隨後在地上彈了兩下，沒了動靜。
葉召拍拍手，忍不住歎了口氣。
這才看著就幾米的距離，怎麽就這麽難走呢？
他再次邁腿，這回沒有再聽到什麽奇怪的動靜了，幾秒後，他成功來到了扁兔子布偶身前，一蹲下就聞到一股難以描繪的酸臭腐爛味。
葉召皺著眉頭，伸出手去拿這個兔子布偶，剛捧起這個破損嚴重的兔子布偶，眼前就一花，周圍景色一變。
手中的兔子布偶變成了一隻被開膛破肚的真兔子，地上的黑棉絮成了腐爛的髒器，無神的紅色眼珠被擠壓而出，隻有幾條細小的肉絲黏連著眼珠，才讓這兔子得以保住自己的眼珠子。
兔子的毛發已經被血汙覆蓋，依稀能分辨出它生前的皮毛應該是罕有的淡粉色。
“嘻嘻……”
身後傳來的笑聲打斷了葉召的觀察，他回頭望去，隻見無論是地上的還是展示架上的玩具，統統變成了兔子布偶，不管是破碎的還是完整的，它們的動作都很統一，齊齊用無神的赤紅眼珠盯著葉召，三瓣嘴咧到臉頰兩側：
“嘻嘻……”
緊接著他眼前一黑，耳邊傳來一陣女人的抽泣聲：“不要……開啟……試煉……”
——
葉召睜開眼，胸口傳來柔軟的觸感，眼前的是一道芭蕉葉屋頂，
他醒了。
天色已經大亮，蕾米早已醒來，正趴在他胸口，愜意的眯著眼睛。
葉召閉上眼，心中思索：兔子……卯兔神將是什麽意思？不要開啟試煉……提醒我的真的是神將嗎？如果是真的，她在夢中的形象為什麽那麽淒慘？其餘的玩具代表著什麽，最後又為何會統統變成兔子？
他睜開眼，坐起身，動作太大，差點沒折了蕾米的腰，她趕緊摟住葉召的脖子，調整姿勢，跨坐在他腿上：“你幹什麽呀！”
“幹你。”葉召翻了個白眼。
你個懶貓，醒了還賴人身上睡覺，真是愧對女主這個高貴的身份！
蕾米也翻了個白眼：“多老的梗了，一點新意都沒有。”
“去去去，趕緊起來，該趕路了。”
……
拆掉簡易庇護所後，葉召走進白蝙蝠村，路上沒看到這些小家夥們，他這才記起來，蝙蝠好像是夜行動物來著，怪不得昨天晚上了還能看到一堆白蝙蝠在外麵活動。
現在大白天的，這些小家夥們八成都在家裏睡呢，也不知道會不會指路指著指著就睡過去。
來到昨天的房屋中，屋頂已經修繕完成，葉召敲了敲門框，過了一會兒，一個小腦袋鑽出來，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早上好，人類先生，要出發了嗎？”
“是的。”
葉召沒有讓他再睡會兒的打算，總不能讓這小家夥睡到夜裏再出發，那還不如昨晚就行動呢。
“好的。”白蝙蝠走了出來。
三人開始趕路。
路上白蝙蝠為了讓自己清醒點，開口問道：“人類先生，貓小姐，為什麽你們要去挑戰卯兔試煉呢？我聽說卯兔試煉是最危險的試煉之一，好像已經幾百年都沒人能通過這個試煉了。”
“幾百年？那失敗者呢？”
雖然葉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白蝙蝠本來就隻是為了保持清醒而開始閑聊，所以並沒有在乎這點：
“絕大多數失敗者都消失在神殿內，近幾百年來，好像就一個挑戰者能在失敗後脫離神殿，據我爺爺那輩的人說，幾十年前，那位挑戰者就是在他們的領路下才到達的卯兔神殿，當時他們還在外麵等了一天呢，之後就看到那位挑戰者渾渾噩噩地走了出來，休養了一陣子才恢複清醒。”
“那位挑戰者後來有提到關於試煉的事嗎？”葉召更關心這點。
“唔……試煉的內容是不能提及的呀，但那位挑戰者好像臨走前讓村子裏的人不要去挑戰卯兔神殿，爺爺他們問為什麽，然後他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好像是：‘當你迷失時，你還是你自己嗎？’”
迷失嗎……
葉召心中思忖，嘴裏也沒停：“那位挑戰者之後去哪裏了？”
“去挑戰辰龍試煉了呀，不過有沒有挑戰成功，我就不知道了。”
之後白蝙蝠不停說著村子裏一代代傳下來的故事，有些與挑戰十二試煉的人有關，有些則是純粹的旅行家，其中自然還少不了誤入雨林隨後迷路的家夥。
故事的趣味性挺高，作為趕路期間的消遣倒是不錯。
據白蝙蝠所說，趕路至少要二十個小時，一路上最好順便采點食物，不然很容易餓倒。
聞言，葉召表示不用擔心那麽多，我這邊吃的多得是，臭豆腐、烤薄餅、紅燒肉、水果……啥都有。
白蝙蝠說他隻吃水果，葉召就給了他幾顆妖精之森的水果。
小家夥啃了一口果子，兩眼放光，興奮地揮舞著手臂：“好好次！人類先生，這個果子是在哪裏摘的？”
“在你們這裏大概是找不到的，你喜歡的話，等到了卯兔神殿，我送你一些。”
“好呀好呀！”
這裏的動物們對陌生人似乎都沒什麽警惕心，基本上葉召說啥他們就信啥。
也許直白才是動物們相處的方式？不過也可能是自然親和的緣故。
三人繼續前進。
……
二十小時後，雨林。
一座高大的神殿出現在三人視野中，神殿門口擺著一尊兔子雕像。
卯兔神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