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殺了他!

“秦公子,你...你當然可以相...相信我啊!”

微微深吸一口氣,因四周對自己而言宛如毒藥一般的火焰溫度驟降,逐漸恢複了意識的月啼暇緩緩長歎了一聲,麵色嚴肅的盯著場上的戰況,以往呆萌的語氣之中此時滿是緊張。

就在剛才,逐漸恢複意識的月啼暇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王權的那句‘小樹妖,我可以相信你嗎?’。

沒過多久,那道宛如自言自語一般的‘姑且信你一次。’便是傳入了她的耳畔。

隨著王權的天地一劍斬上老者釋放的火球後引爆出的煙霧逐漸散去,月啼暇眼眸之中的緊張之色幾乎掩蓋不住。

輕輕拭去光潔的額頭之上因為氣溫炎熱而冒出來的汗水,就在這同一時間,四周將三人團團籠罩起來的淡黃色火焰競技場也宛如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消散開來,宣告了這場戰鬥的最終勝者究竟是誰。

火焰散去的同時,緊接著,一名全力將自己的身體靠在長劍之上,身著的黑色長袍破破爛爛,**出來的皮膚之上滿是被火焚燒過後產生的焦黑色的少年身影便是緩緩出現在了月啼暇的眼簾。

“我...贏了嗎?”

感知著身上的劇烈灼燒痛感,輕輕抬起頭來注視了一眼四周迅速散去的火焰,王權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疲倦的話音中滿是濃濃的詫異。

一般來說,除非主人主動散去法力,或是被更高等級的人鎮壓,否則這種通過法力轉換出來的火焰不會輕易熄滅。

可現在,這些火焰已經散去,那麽最終的答案就已經很顯然了。

即便王權已經接近失去了意識,但他的身體卻還是撐在劍尖插入地麵的王權劍之上,努力的讓自己不肯倒下,身影依舊那麽挺拔。

下一刻,耄耋老者的身影便是同時出現在了王權以及月啼暇的眼簾。

與王權有些狼狽的姿態不同,這名耄耋老者已經沒有了任何氣息,蒼老的身體從正中心被完整的劈成了兩半,死的不能再死。

裂成兩半的身體斷麵無比光滑,周身的大地之上不知何時也已經灑滿滾燙灼熱的鮮血。

“原來暴雨...已經停了啊...”

輕輕抬起頭來,注視著天際之上,當先前將整座古樹森林團團籠罩起來,狂風暴雨雷暴的天氣消失的無影無蹤之時,王權無神的眼眸之中頓時露出了一抹喜色。

隻要雨停了,那麽月啼族就能騰出手來去幫助天上和黑袍人僵持在一起的黑驢阿柱。

這樣一來王權答應月啼暇的事情也算做到了。

“秦公子,秦公子!”

見宛如大敵一般的老者被少年斬殺,月啼暇頓時深吸一口氣,兩行清淚不停從眼角劃過,無力的滴落在地麵上。

迅速邁開自己一雙大長腿奔跑向王權,傳入月啼暇鼻尖的卻是好似被肉被燒焦一般的焦臭味。

輕輕伸出顫抖的手撫摸著王權焦黑的皮膚,月啼暇甚至能感受到王權因疼痛而產生的本能顫抖,下一秒,王權的身軀就好似被最後一根羽毛壓垮的駱駝一般,無力鬆開手中的寶劍,身軀向前癱倒而去。

在剛才那一戰中,王權先是與老者血戰,然後調動劍心,耗盡全身法力釋放天地一劍,完全是屬於超負荷戰鬥。

若非是對答應月啼暇的信念堅持和不屈的劍心,王權可能早就倒下了。

“你...你當然能相信我啊!”

然而還沒等到王權的身體倒在地上,月啼暇便是迅速伸出雙手將他無力的身體抱在懷中,淚水好似不要錢一般迅速自眼角滑落,稚嫩的聲音之中滿是濃濃的擔憂。

輕柔的盤坐在地麵之上,月啼暇的雙手迅速結出一道道印記,刹那間,一道道充滿了生命之力的綠色妖力迅速在半空中凝聚,緊接著便是盡數衝入了王權的體內,開始治療他身上的傷勢。

“公子...馬上就好了!”

似乎是聽到了王權的嚶嚀一般,月啼暇用力拭去額頭上的汗水,有些嬰兒肥的麵容之上寫滿了認真。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權身上的傷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身上因被火焚燒而出現的焦黑傷口也漸漸褪去,重新生長出了血肉,傷口逐漸變得光滑柔嫩起來。

“幹得好,小暇,這些入侵我族的人類都該死!”

良久,一名手持拐棍,有些矮小的老婦緩緩出現在了月啼暇的身旁。

注視著周遭已經被劈成兩半的耄耋老者的屍身,老婦渾濁的雙眸之中頓時出現了一抹仿佛想要將其挫骨揚灰一般的殺意。

可緊接著,在看見月啼暇懷中的男人之時,這股殺意便是被不解所取代。

老婦不知自己引以為傲的女兒為什麽會對一個人類施以援手。

“母親?”

熟悉的聲音傳至耳畔,微微深吸一口氣,輕輕抬起頭來將麵前熟悉的老婦收入眼簾,月啼暇的麵容之上頓時便是出現了一抹濃濃的驚喜。

“母親,您來的正好,快幫我救救他!”

妖族之中,能夠被稱之為的醫師有兩族。

其一便是與塗山交好的水蛭一族,基本上隻要你還有一口氣,她們都能把你救回來。

其二便是古樹月啼族。

作為能夠讓荒涼的大漠都能生長出綠洲的古樹月啼族,她們最強大的就是與生俱來的生命屬性木係妖力。

隻要將強大的生命屬性的妖力灌入傷者的體內,傷者就能自行恢複。

而且因為這種治傷的手段隻是灌輸生命力,讓傷者自行恢複,因此還能或多或少的提升傷者的自我恢複能力,此類手段要比水蛭族高超得多。

不過因為月啼族比較低調,很少出現在人類的麵前,也不會輕易幫別人治傷,因此較之水蛭族來說名聲要小一點。

如今月啼暇就是在這麽做,隻可惜她平日裏過於貪玩,對於治療術的造詣並不是很高,現如今隻能將自己的生命妖力灌入王權的體內,讓王權的身體自己修複傷勢。

“救他?你想多了!他是個人類,剛奪取我月啼族樹心的也是人類!”

沒有在意月啼暇話音之中的驚喜,老婦人不禁憤怒用力舉起手中的手杖向著地麵重擊一下,沉悶的語氣之中透露著對王權的殺意和女兒月啼暇的不滿。

在諸多族人盡數被無根之水打回本體之時,老婦這個月啼族的族長站了出來以一敵二。

即便自己這一族不擅長戰鬥,但她卻依舊用強硬的手段造成了一死一傷的戰績。

雖說那個身受重傷的人逃了,但卻也無傷大雅。

原本古樹族與世無爭,也從來沒有招惹過誰,就這麽安靜的生存在古樹林之中,可今天人類卻直接打上門來,為了一己私欲而搶奪她們的古樹心,這難道就是對的嗎?

“我古樹族做錯了什麽,為何要遭此大難?”

想到此處,老婦人眼中的憎恨不禁更烈,一雙如同鷹隼一般的眸子好似要活剮了王權一般,死死的瞪著閉上雙眸,身軀微微顫抖著,躺在月啼暇懷中的王權身上。

“人類都該死,我要你殺了他!”

“殺他?不...不行,如果沒有秦公子我現在也已經死了。”

當母親的話語傳達到耳畔之時,月啼暇有些顫抖的低下腦袋,神色中也出現了一抹猶豫。

然而當王權身上那猙獰的焦黑色傷口傳入眼簾之時,月啼暇的這抹猶豫瞬間便是被堅定所取代,一向身為乖乖女的月啼暇第一次對母親產生了排斥與逆反的心態。

微微抿了抿嘴,月啼暇用力抬起頭,一雙猶如寶石一般的雙眸毫不留情的瞪向了自己的母親,兩行清淚無聲無息間從眼角滑落,溫柔稚嫩的聲音之中飽含著濃濃的堅定。

“母親,您常常教導我要有恩必報,秦公子剛剛救了女兒一命,現在您讓我殺了他!難不成您就是讓女兒這樣報恩的嗎?”

“殺了他,你還是我古樹族的少族長!別讓我再說一次!”

沒有理會月啼暇話語之中的堅定,老婦人雙眸之中好似要冒出火一般,用力深吸一口氣,蒼老的話音中夾雜著滿滿的怒其不爭與濃鬱的殺意。

怒其不爭是針對女兒月啼暇,而殺意則是針對王權這個人類。

“原來....姑且信我一次指的這一點。”

沒有理會母親讓自己殺了王權的話語,月啼暇本能的更加用力將懷中的王權抱得更緊。

站在老婦人的角度,自己一族剛被人類襲擊,損失慘重,因此她要殺人沒錯。

站在月啼暇的角度,自己被王權所救,如果沒有他,自己也已經死了,因此她要保王權也沒錯。

直到這時月啼暇才明白王權那仿佛是自言自語的話,也明白了王權最後的那句如果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的含義。

“少族長而已,不當也罷!秦公子,今天我保定你了!”

輕輕拭去眼角流淌下來的淚水,月啼暇此刻也與以往的柔弱完全不同,臉頰兩側的羞紅消失的一幹二淨,看向母親的雙眼之中寫滿了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