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司長呂嬋
此時的宴會廳包廂中。
隨著司長呂嬋冷血話語出口,所有人都是一片寂靜。
“咳咳,司長,我們兩個單獨談談?”
規劃署長陳百川站了出來,示意到。
司長呂嬋沒有多說什麽,直接和規劃署長陳百川走了出去。
房間中,半天才有人開口。
“你們說……他們究竟去說什麽了?”
“這我們就管不著了,畢竟人家兩個是兩口子。”
“他們還真狠啊。”
“是啊。”
……
司長呂嬋和規劃署長陳百川兩人,來到另一個沒人的包間。
規劃署長陳百川和司長呂嬋是夫妻關係。規劃署長陳百川家世顯赫,背後是濱海市的大家族陳家。
“我剛才是不是說的太急了?看樣子他們都不太能接受這個提議。”司長呂嬋沒有了剛才在眾人麵前的冷靜,臉上有點慌張。
規劃署長陳百川安慰說:“沒事,不是你的問題,是他們太冥頑不靈了。”
他眼神看向遠方:“那棟大樓,足足有八百人住戶……現階段政府部門根本拿不出那麽多人的安置費用。”
司長呂嬋點點頭:“掩蓋過去的話,就算是八百人這樣的大事件,也能把問題甩給前任司長和規劃署。我們的責任,應該不至於影響地位。”
規劃署長陳百川滿意點頭:“你這樣想就對了。這棟樓我也看了,典型的貧民窟,裏麵住的大多是毒蟲賭棍,社會邊緣的底層群體。這些人……哼,死有餘辜。”
司長呂嬋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他們兩人的態度,完全不把這群將要遇害的住戶們當做人!
“這樣吧,我們也沒必要和那幾個人商量了,你直接打電話給親信做出安排。先斬後奏,他們不同意也沒有任何辦法。”規劃署長陳百川冷冷的說。
司長呂嬋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撥通了一通電話……
莊文和兩名署長這邊。
消防署長歐正奇,和建設署長汪睿明兩人,正和莊文討論著救援的具體計劃。
“你的意思是,到時候消防通道也不能用了對嗎?”消防署長歐正奇看向莊文。
莊文點點頭:“肯定是不行了,到時候消防通道不能保證安全。救援需要從其他方麵進行。”
“來了來了,終於來了!”此時,建設署長汪睿明打斷了他們的討論,指向遠方的黑色商務車。
“這是司長手下的車,我認識!見過幾次。”建設署長汪睿明為兩人解釋說。
果然,從車上下來兩名西裝男子。
“三位,先上車吧,司長安排好了。”其中一名司長手下邀請說。
三人沒有起疑,跟著兩人就上了車。
“司長那邊到底是怎麽安排的?增援在路上了嗎?”消防署長歐正奇問道。
兩名司長手下閉緊嘴巴,沒有任何回應。
砰砰!
商務車門被大力關上,同時消防署長歐正奇被一拳砸倒!
“啊!你們幹什麽!”
消防署長歐正奇喊叫起來。莊文和建設署長汪睿明見狀心知不妙,想要掙紮的時候,冰冷的槍口已經頂在他們的頭上。
“老實點別動,少受點罪。”司長手下冷冷的說。
麵對槍支的威脅,三人隻能任人擺布。
司長手下用早已準備好的膠帶和麻繩,將莊文三人手腳捆綁了起來。
三人都是驚慌失措。尤其是消防署長歐正奇和建設署長汪睿明,他們兩人常年在官場沉浮,怎能不明白,自己已經被當做替罪羊!
今天的下場,恐怕已經注定,那就是死!
黑色商務車玻璃都是特製的,三人在車內,根本看不見任何外麵的情況。車子一路行駛,停下來之後,車門打開。
三人這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帶到了荒郊野嶺之外。
這種地方,連莊文也知道了,這是要殺人滅口!
建設署長汪睿明直接哭出了聲音:“啊!救命啊!”
此處過於荒涼,四下無人,隻有他的叫喊在荒野中回**。
“叫吧,叫吧,一會讓你多受點罪。”
司長手下帶上黑色手套,慢條斯理的從車上走下來。
看樣子,他們做這種髒活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輕車熟路。
消防署長歐正奇稍微硬漢一點,也好不到哪裏去。
莊文則整個人都是懵的!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要被這些人殺人滅口?
這世界上還有天理,還有法律嗎?
“我不叫了,不叫了!我聽話,司長說什麽,我都聽!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建設署長汪睿明看著兩名司長手下,雙膝一軟跪在地上,滿嘴都是好話。
“兩位爺,兩位大爺,麻煩給司長遞個話吧!讓我做什麽都行啊!”
聽著建設署長汪睿明的求饒聲,司長手下顯然有些煩了。
“行了,我實話告訴你吧。你什麽事情都沒做錯,就是倒黴了,誰讓你是建設署長呢?”
“還有你。”司長手下轉向消防署長歐正奇:“你這個消防署長也是一樣。你們兩個都是有名有地位的人物,逃不了的。”
消防署長歐正奇臉色一片灰敗。他曾經見過類似的場麵,明白今天自己已經沒有活路了。
建設署長汪睿明更是哀嚎一聲,直接倒在地上。
“行了,還有什麽話要說沒有?動手了。”
司長手下淡淡的說。
“等等……等一下!”莊文鼓起勇氣:“別殺我……我還有妻子,還有孩子!一男一女!他們都還小,不能沒有父親!”
在場的幾個人都是中年男人,境遇都是相似的。
此時司長手下似乎被勾起了什麽心事。愣了半秒鍾,歎了口氣說道:“抱歉。”
“停!”消防署長歐正奇忽然大叫起來。
“你……你殺了我們兩個,放莊文走吧。”消防署長歐正奇似乎用盡全身力氣才說出這句話:“我以前當署長,也幹過不少罪有應得的事情。但是莊文不一樣!他是無辜的,隻是被卷進這場事故當中。”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誰也不認識他,讓他今晚就逃離這裏,從此隱姓埋名,誰會知道?誰會知道?”
消防署長歐正奇說完,所有人都呆住了。
莊文看著他,滿眼都是感激。另外三人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誰也沒想到,消防署長歐正奇竟然會為莊文求情。
兩名司長手下顯然也動了惻隱之心。他們兩個思考片刻,竊竊私語兩句,達成了協議。
“……好吧,莊文,你走吧。”
司長手下幫莊文解綁,推了他一把:“快走!以後再也不要回來,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莊文又驚又喜,回頭看了幾人一眼,跌跌撞撞的跑進黑暗中。
砰!砰!
背後傳來兩聲槍響。莊文身體一顫,更加賣力的跑了起來。
一段時間之後。
莊文滿臉狼狽的衝回到家中,一把將門甩開。
“怎麽了?你怎麽這副樣子?”妻子見狀,滿臉的震驚。
“來不及解釋了!快,收拾東西,我們馬上離開這裏!”
莊文甩掉鞋子,衝進房間內。
妻子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莊文回頭,極為緊張的說:“鄭紅,馬上帶孩子,我們走。不走的話,要出人命了!”
莊文的妻子鄭紅一下子激靈起來。結婚這麽多年,丈夫很少直呼自己的名字,隻有在非常關鍵的情況下才會這樣。
她沒有多問,帶上熟睡的孩子,兩人簡單收拾下細軟和貴重物品,以最快速度下樓。
一邊跑,舅舅還不忘給白夜打電話。
情況緊急,希望白夜不要在那棟樓房中。不論如何,自己都要通知他一下。
“嘟嘟嘟……”
不管是打電話還是發消息,信號都不通。
“怎麽回事,我手機沒信號了!”
莊文著急的說。
鄭紅解釋道:“今晚所有人的手機都沒有信號,據說是整座城市的通訊信號都失靈了。”
莊文心中更加沉重。這不可能是巧合,應該是人為的!一定和那棟大樓的事情有關!
莊文帶著妻子兒女,開車衝向公路。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緊張成這個樣子?”
這時候,鄭紅終於有時間發問了。
莊文手扶方向盤,眼睛死死盯著公路,對鄭紅說道:“我發現白夜住的那棟居民樓,馬上就會發生倒塌。想辦法通知司長之後,司長卻想要將所有知道這件事的人滅口!”
“消防署長和建設署長都已經死了,他們幫我求情,我僥幸留了一條性命。”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以後到其他地方,也要改掉現在用的名字,不然的話,還有可能被人追殺!”
鄭紅聽著莊文的解釋,感覺身上的血液都涼了。
她隻是一個普通人,今晚之前還過著平靜又普通的生活。什麽時候想過這種事情?
陰謀,追殺……這一切離自己都太遙遠了!
車子飛馳而過,莊文無意間再次看到那棟即將倒塌的居民樓,心中十分複雜。
自己就這麽跑了?那棟樓中,至少有八百人在生活!片刻之後,他們就會不明不白的成為亡魂。
可如果自己去通知他們,被司長的人看到了怎麽辦?好不容易才留下來一條性命,難道又要葬送了嗎?
不光是自己,還有妻子和兒女,她們以後怎麽辦?要讓自己的孩子以後都沒有父親嗎?自己深愛的家庭,自己深愛的妻子和孩子,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了!
還有白夜,自己本來想著和他修補好關係,以後像是真正的親人一樣的!
莊文想到這裏,狠下心不去看那棟樓房。
但他腦海中,止不住的想到更多的事情。
再和白夜見麵的時候,他明明看到有孩子歡快的奔跑,看到清貧卻幸福的年輕人努力的生活,看到孕婦,看到老人……
這些人怎麽辦?難道他們就該不明不白的死去?
司長故意放任他們死亡,兩名署長因此喪生……他們本就是社會的棄子,即將被社會再一次拋棄!
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自己現在去通知他們……這些人都能夠活下來!
救了他們再走,救了他們再走!
總有人,要去做對的事情!
莊文想到這裏,一咬牙,狠狠踩下刹車!
吱!!——
輪胎摩擦公路發出刺耳的聲音,劃出兩道黑色的印子。車子停了下來。
“你幹嘛?”鄭紅驚訝的看著丈夫。
“不行,我要去通知那棟樓的居民!”莊文轉頭看向妻子說道。
鄭紅愣住了,接著她憤怒起來。
“為什麽?為什麽?”
她質問著莊文:“你為了這件事情,差點都死掉了!為什麽還要攙和這趟渾水?”
她揪起莊文的衣領,拉下反光鏡 :“你自己看看,你都成什麽樣子了!自己都保不住了,還想要救誰啊?”
“司長、署長……這些有權力的大人物,是你能得罪的起的嗎?”
“你是不要命了嗎?還是瘋了?啊?”
“你去了,我們怎麽辦?孩子怎麽辦?”
莊文滿臉歉意的看著妻子,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鄭紅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極為委屈的說著:“這些年,類似的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上次升職的機會,你偏偏想把機會讓給別人……說好聽的是正直,說難聽的就是迂腐!是從不變通,冥頑不靈!”
“我自己苦一點也就算了,我嫁給你是我自己的選擇,我認了!”
“可孩子是無辜的吧?咱家的孩子,本來能上更好的學校,就因為你放棄升職加薪,她隻能在現在這所學校待著!”
最後,鄭紅兩眼含淚的拉住莊文的手:“就這樣吧,我們不管了,好不好?”
“不要在讓孩子們受委屈了。我們離開這裏,去別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莊文也流出淚水。他擁抱著妻子,喃喃的說:“小紅,對不起……有些事情,我必須要做。”
“如果我半天都沒回來……你就開車帶囡囡先走,好不好?我一定會找回你們的,我保證。”
妻子身體顫抖著,放開了他。
莊文對妻子苦澀的笑了一下,打開車門。
在妻子的抽泣聲中,他衝向了那棟貧民窟中的危樓。
雪開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