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潛移默化
五天後。
聖喬治區內的快餐店。
“我把我上司暴打了一頓,那混蛋的腿骨都被打折了也不敢還手,隻是像個小雞仔一樣縮起來瑟瑟發抖,沒個小半年他下不了病床。”
“這聽起來很糟糕,你還有老婆和孩子要養。”
“去他媽被奢侈品洗腦的弱智婊子,那該死的小畜生快滿二十歲了,沒考上大學也不去工作,成天在家裏看幼稚的卡通,沒有意義……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唯獨隻有我們來忍受這操蛋的一切,我二十年前就不想幹了,現在我如釋重負,重獲新生知道吧。”
“你需要錢麽?沒事的,我這裏還有一些,你接下來肯定很難生活。”
“你誤會了,我不需要錢,實際上最近我認識了一些人,錢隻是小事,等會兒我帶你們去脫依舞俱樂部,我買單。”
“操,這麽厲害的麽兄弟,能介紹我認識一下麽。”
“噓……第一條規則是不能提及它,時候到了我會帶你們去。”
鄰桌的幾個白人男性傳來歡快的交談。
這令尤金有些擔憂,SCT像毛細血管一樣網狀滲透著洛城,她能感受得到,最近偶爾遇上的一些普通市民,狀態和談話都不太對。
而更讓尤金擔心的是柯林。
“我知道,你去情報局調閱了軍警人員方麵的資料,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在瞞著我?”
自從他解決掉那樁專門對影星模特下手的連環殺人案件後,整個人性情大變,不僅髒話再也蹦不出一個,那副貌似誰都欠了他錢的臉,也徹底平息下來,現在像是個傳教士一樣,仿佛能和神對話,一直在沉思著什麽。
最近對策局莫名死亡了很多成員,不下十多個小隊,他們都沒去執行危險的任務,SCT很可能從哪裏搞到了情報,在狙殺對策局的感染者探員。
盡管尤金不認為是柯林出賣的,但柯林肯定藏著什麽秘密,那奇怪的東方女人現在想來並不是電影製作人那麽簡單。
“沒錯,我的確有事瞞著你,有什麽疑問麽。”
柯林點燃一支煙吸了起來。
考慮到最近有殺手活動,格蕾令大部分感染者探員待命,蟄伏起來,要先揪出藏在內部的叛徒,才能執行下一步計劃。
“血鷹……這是一個小隊,雖然名字聽起來像是在拍電影,但現在這個二人小組的信任已經完全崩塌咯。”
尤金哭喪著臉抿著咖啡,也認為柯林最近經曆得有些多,證券交易所的時候他連槍都不知道怎麽用,現在他殺人都不眨下眼睛的。
前天有個暴走殺人的感染者,柯林隻是麵無表情的一槍將其頭顱打爆,然後慢慢的看著他燃燒成灰燼。
這屬實把尤金嚇到了,他的精神變得很不穩定。
“我隻是……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或許沒有什麽對錯,也沒有什麽善惡。”
“隻是不同的人能實現出不同的價值。”
柯林已經詢問過伊琳娜,是否解除定位器的方法,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不過想要知道具體如何解除是沒門的,除非他晉升為精英探員,成為第十一科的核心力量。
“你知道麽,你現在說起話來像是SCT,你開始認同起他們的做法來了麽?”
尤金表情立馬變得嚴肅,SCT的理念,毫無疑問有著強大的蠱惑力,但那根本就不切實際,隻是瘋人的狂想。
“我從來沒那樣說過。”
“都隻是瘋人而已。”
“不隻是他們,每個人都瘋了。”
“因為潛淵症。”
……
……
……
與此同時,洛城的另一邊。
一間廢棄工廠內,正在發生著激烈的戰鬥。
十幾個對策局全副武裝的非感染者已經死亡,他們的屍體四處橫陳,流淌出一灘血泊。
已經徹底荒廢的木材廠,因為拖運成本,很多大型設施並沒有被搬走,就留在這裏生鏽,碎木機雕刻機等恐怖的鋼鐵,與這鮮紅的碎屍堆混在一起,像是地獄。
蘭迪的暗紅圓框墨鏡上全是血液,他不得不摘下來用手絹擦拭,再重新戴上。
“事實證明,無論是你多在乎的人,戰友,妻子,孩子,當他的血流到身邊時,仍然忍不住要後退一步。”
蘭迪也並非沒有受傷,因為對方還剩下一個所謂的A級感染者,他用帶刀片的金屬卷線絞殺了最後一個倒退著的非人類感染者,平靜說著。
A級感染者的暗示為皇帝,實際上他的錨點已經逼近S級,屬於準S級的範疇。
他自信……
就算是洛城最強大的感染者,屠夫,自己也能夠應付。
但這個打扮考究,戴墨鏡的中年男人,從最開始到現在,都是遊刃有餘的樣子。
“還有什麽手段,都用出來吧。”
A級感染者絕不能讓他逃走,否則以他的能耐,以及掌握的情報,十一科的絕大部分感染者探員都不能幸免。
蘭迪感覺得到,他的確很強大,具有壓迫力,自己興許會死在這裏。
自己要死了……
自己要死了!
蘭迪十指顫抖著,仿佛陷入了某種狂烈的陶醉。
A級感染者動用能力,周遭的大型設施開始扭曲變形,包括地上的土石,化為一柄柄粗獷的矛戟以及利劍,全部朝著蘭迪爆射而去。
哢哢哢……
像是一隻刺蝟,蘭迪渾身都被洞穿,四肢被釘在牆壁上,所有髒器粉碎,臉頰側麵被一柄刺劍洞穿,血流不止,如充斥著紅色**的海綿被液壓機碾動,嘩嘩嘩流出洶湧的血漿。
但他卻沒有發生任何叫聲。
那些在精神病監獄療養的美妙時光被蘭迪想起,不自禁有些懷念,那些精神科臨床醫師精妙絕倫的技藝,實在是超凡入聖。
隻見蘭迪一隻手從釘在牆上的武器中強行扯了出來,能聽到筋膜斷裂,肌肉爆開,骨骼破碎的脆響。
這一幕令A級感染者不寒而栗。
接下來。
隻見蘭迪的手按上了穿進臉部武器的把柄,像轉動發條一樣,緩緩攪拌著,麵部表情有些陶醉。
常年下來,他已經把那些醫師巧奪天工的技法全部學會,這實在是太美妙了,冰錐手術,多麽偉大的發現,甚至獲得了諾貝爾獎。
他能夠感受到尖銳物穿過眼眶骨,貼著眼球進入腦袋,自己的腦額葉在慢慢消逝。
物理之於廣義相對論,痛苦之於冰錐手術。
這是肉體和靈魂的雙重升華。
隨之,他竟念起了波德萊爾的詩。
“我是傷口,又是刀鋒。”
“我是耳光,又是臉麵。”
“我是四肢,又是刑車。”
“我是死囚,又是屠夫。”
蘭迪繼續攪拌著,同時他深嗅了一口。
“我聞到了……”
“你在發抖。”
“你的大腦皮層……傳來了濃香。”
“我真是有罪。”
他的墨鏡散發著地獄一樣的光芒,竟然讓A級感染者,想要潰逃。
但是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