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我是不是黃老邪?
時值三月,正是桃花燦爛的季節。
華山各峰的枯樹殘枝,都抽出了新芽。
落雁峰頂這半個月一直有個怪人上來,也不做別的,就是看著華山諸峰發呆。
一身黑白相間怪異道袍,頭頂的發式也和常人不同,倒是那銀白發冠精巧無比,比皇家禦賜之物還要精致。
今天似有些不同,此人臉上那落寞的神情已然消散,整個人看起來都爽朗了許多。
而且在落雁峰頂沒待多久竟要下山了,往日都是會呆立一整天的。
卻見這人輕車熟路的下了落雁峰,繼而出了華山,向西而去。
......
黃麟騎著一匹瘦馬,沿著破敗的官道緩緩西行。
一身怪異的道袍,又持著長劍,看著就是江湖人士,倒也沒有不開眼的兵匪來找茬。
在華山待了半個月,他將思念等情緒都埋在了心底。
後身的華山是他熟悉的那座華山,但又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
沒了那些華山同門,也沒了那些熟悉的建築。
倒是有不少道觀建在各峰,像玉女峰如今就有八景宮、清虛觀等。
其他諸峰莫不如是。
來到此界已一月有餘,打聽清楚大概情況後,他便不管不顧的直奔華山而來。
中途聽到去歲華山論劍的江湖傳聞,雖有詫異,但沒有多的想法。
滿腦子的都是先回華山看看再說。
時至今日,該去見見那人了,也不知道死了沒。
此時的西安府...
不對,現在應該稱為京兆府。
眼下這京兆府,比之大明時要荒涼了不少,路上少有行人。
黃麟西行途中偶爾會入城落腳,城內百姓俱都麵黃饑瘦,還時受金人欺壓。
沒去管這些事,這世道,他一人也管不了那麽多。
經曆過一個世界後,他心態急轉,不打算再跟任何人有太深的交情,否則每“飛升”一次,都要難受一次。
見到看得順眼的,拉一把就是了。
從華山到終南,並不太遠,但黃麟竟花了十天才到。
“閣下何人?全真重地不得擅闖!”
全真教山門處,守山弟子見到黃麟後,手中長劍出鞘一半,上前喝問。
自前些天起,終南山便戒嚴了,新任掌教丹陽子馬鈺,嚴令任何人都不得上山。
“華山玄元子,前來拜山!”
聲音直達重陽宮,爾後從上傳來。
山門處的全真弟子俱都驚駭無比。
這人,好高深的內功,張嘴說話,聲音竟從山上下來的!
但職責所在,他們並不敢放行。
黃麟也沒為難這幾個普通弟子,就在那等著。
沒一會,便見七個道人行來。
“道友好修為,家師有請!”
說話之人站在最前,看起來四十上下。
“可是馬道長當麵?”
黃麟作了個道揖。
“道友好眼力,請!”
“請!”
此時的全真教正值鼎盛,重陽宮內,殿堂樓閣櫛比鱗次,不複當年黃麟所見的殘景。
其主殿便是重陽宮!
進到內裏,黃麟便看到一道人背門而立,隻是氣息時強時弱,頗為怪異。
心中頓時有數。
馬鈺等人將黃麟帶到後,便告退離去。
“貧道王重陽,見過道友,貧道因事不便下山,失禮了!”
王重陽轉身見到黃麟後,詫異之色一閃而逝,隨後作了個道揖。
“是黃某冒昧了,還望重陽真人見諒!”
“道友俗家姓黃?”
王重陽的表情又怪了起來。
黃麟先前以為是自身裝扮的原因,此時才發覺不對,不由問道:
“某姓黃,單名一個麟字,真人可是有什麽問題?”
“不知道友和黃藥師是何關係?”
“聞名已久,但未曾見得一麵,真人何有此問?”
黃藥師他知道啊,這剛過來,哪能有什麽關係?跑外賣時還幻想過做人家女婿,這會他估計還沒成親...吧?
“世間竟有如此相像之人,道友這相貌看起來和藥師有八分相似。若不是年歲不同、氣質有差,貧道真會看錯。”
!!!
不是吧?
老子肉穿過來的,不會頂了黃老邪的身份了吧?
黃麟臉上一下子就五顏六色了,真要這樣,他上哪去找桃花島去?上哪找馮蘅去?
他不由緊張的問道:
“敢問真人最後一次見到黃藥師是何時候?”
“去歲十月,華山論劍之時,之後便各奔東西了。道友這是?”
王重陽見他神情緊張,隨即就想到了兩兄弟失散多年的情景。
黃麟頓時就麻了!
不會真頂了黃老邪吧?人家都是想打黃蓉,這是要他打黃蓉他娘?
黃麟一時間腦中有些亂,但此時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隻得擺了擺手將其敷衍過去。
“隻是想到一些事罷了。”
正好馬鈺端茶進來,王重陽這才想到尚未看座,不由赧然說道:
“一時被道友相貌所驚,失禮了,道友這邊請!”
將黃麟引至主客位,落坐上茶後,才轉過話題。
“道友年紀輕輕,好高的修為,去歲論劍若是有道友在,怕是沒老道什麽事了。”
“真人謬讚,黃某自覺前行無路,此來也是想問道於真人!”
將黃老邪的事拋出腦外,收斂心思說起正事。
他這些天一直在思考著往後修煉之事。
十二正經和八脈已開,後麵該如何走?
他有想過練體,也想過開竅穴,更想過觀想這類的。
上輩子見的腦洞太多了,可修煉之事,不能全靠腦洞,這稍差絲毫人就得廢。
“道友的傳承是?”
王重陽已看出黃麟是八脈全開,但修煉之事,怎能輕言相傳?見他打扮雖有怪異,但顯然也是道家一脈,才出口相問。
“黃某久居華山,讀了幾本道經,主修《清靜》、《南華》和《黃庭》三經,隻是黃某愚鈍,《黃庭》不得其門。”
黃麟講到《黃庭》時,王重陽撫須的手頓時就停了下來,臉露愕然之色。
全真教這麽大,都沒有《黃庭》,要早有他也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這小子是聽到什麽風聲,拿了《黃庭》來顯擺的吧?
不由皺眉說道:
“道友都有黃庭了,還來消遣貧道?”
“真人此言而意?黃某聽聞真人華山論劍之時,力壓其他四人,想來即便不是先天,也離之不遠了,這才厚顏前來。”
黃麟也皺起眉頭望向王重陽。
非要打一架才行?萬一打死了,他找誰問去?
王重陽見他不似作偽,歎了口氣後,憋悶的搖搖頭。
“若道友所言非虛,那真真是騎驢找驢了!”
“想來以道友的實力,已能看出貧道油盡燈枯之相,貧道今年不足六十,若有黃庭,何至於此?”
黃麟了然,《黃庭經》應該非常稀少!
這經書,是離開華山去京城之前,那老道遣人送來的。
他映照後便將原本還了回去。
《黃庭經》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貫耳。
封神時,通天教主讓門人弟子閉門誦讀的,就是這玩意,兩者肯定不同,但不妨礙他記住了這個名字。
所以有空便在在讀這玩意,也抄寫了幾遍,可這經文沒有釋意,他看得雲裏霧裏。
回了回神,才開口說道:
“所以先天的關鍵便在黃庭之中?”
王重陽臉上露出為難之色。
他命不久矣,本想拚著去趟大理,如今有個絕頂送上門來,正好可托其後事。
可就這麽直接說出來,又有挾恩圖報之嫌。
“真人可是擔心那歐陽鋒?此人交由黃某了,定不會讓他得逞。”
黃麟知道其顧忌,他來此也沒想過白瓢,拿了全真好處,幫全真解決歐陽鋒,這也是應該的,更何況愛屋及烏...
“唉...是貧道妄作小人了,多謝道友!”
“不忙,真人且聽黃某說完。”
王重陽起身剛要行禮,被黃麟上前阻止。
“黃某說說心中想法,真人且聽聽,看是否可行。”
“黃庭經,可留一份於全真;歐陽鋒,黃某也可將其斬殺;甚至黃某所修煉的玄元真經,也可留一份下來,任你傳承!”
王重陽不僅沒露喜色,神情反而越來越凝重,不由沉聲問道:
“我全真需要付出什麽?”
“先天功、九陰真經和全真道家典籍,黃某需要翻閱;此外,真人得了黃庭,若是身體好轉,需助黃某修道!”
這是黃麟深思熟慮過的,雖說是不同世界,但怎麽都有一絲香火情份在。
知道了《黃庭經》的重要後,他怎麽都要深研道家典籍才行。
之前雖說時有翻閱,但就和學生做題一樣,隻會拿公式和定律生搬硬套。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說得就是他這種。
在道家而言,他最多也就是小學生水平了,大概還不如。
王重陽一直看著黃麟,黃麟坦然對視。
良久,他才舉起右手。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