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地下室
餘嶽明趴在泰勒農莊的田地之中，遠遠地凝視著幾十米外的圍擋。隨風搖擺的小麥植株遮蓋住了他的身影，同時也將那群和他一起藏在麥田中的犬隻隱藏了起來。
靠著追蹤氣味的能力，他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這群狗，並且順利地指揮它們跟隨自己來到了泰勒農莊，一同躲藏在塌陷地麵的附近。
和他預料的一樣。在夜幕降臨後，守在圍擋周圍的人便逐漸離開了。晚上畢竟會鬧鼠災，這些人顯然沒膽量繼續留在外頭。
然而，雖然看守的人員已經全部離開，但這並不代表餘嶽明能夠隨意行動。
他仔細地嗅了嗅空氣，準確地分辨出了圍擋上一絲與周圍略有不同的氣味。
氣味的來源是一個小型的攝像頭。如果他想要跨過圍擋，肯定會被攝像頭拍個正著。
為了避免後續的麻煩，他沒有直接衝上去跨過圍擋，而是趴在草叢中，耐心地等待著。
一陣漫長的等待後，農田中逐漸響起了輕微的簌簌聲。
他向著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黑的、灰的、褐的，無數老鼠組成了浪潮般的大軍，在作物植株的空隙間蠕行著。
餘嶽明安靜地遙望著鼠群，回想了一下昨晚鼠群的行為模式，按捺著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他身邊的犬群有些躁動不安，但被他強勢地鎮壓了下來。
那些老鼠果然無視了他們，直直地從他們眼前經過，向著遠處房屋所在的方向奔去。
它們一邊前行，一邊有選擇地破壞著周圍的事物。
一小股鼠潮湧上圍擋，覆蓋住了圍擋的表麵。一陣輕微的啃噬聲後，被破壞的攝像頭重重地摔落下來，隨即被後方湧上的鼠群淹沒。
這可真是意外之喜，幫大忙了。
餘嶽明愉快地抖了下耳朵。他原本還在思考要怎麽利用鼠群躲過攝像頭，這下幹脆什麽都不用做，直接光明正大地過去就行了。
他示意犬群在原地等待，自己上前，輕鬆地跨過了圍擋，鑽入了那片廢墟之中。
被圈起來的區域雜亂不堪，石塊和土塊亂七八糟地堆疊在一起。他認真地張望了一會，利用胡須感知著氣流的流向，好不容易才從石頭和土塊的縫隙中找到了一處通向地底的通道。
這裏可能已經被村民們初步填埋過，原本裂開的洞口已經被封得隻剩下一小片裂隙。
正當餘嶽明猶豫著該如何行動之時，一旁的鼠潮突兀地奔湧過來。
狼犬連忙躲閃開來，看著麵前數之不盡的老鼠蜂擁著鑽進裂隙之中，挖掘著下方的泥土。
很快，這處地麵再次坍塌，一個巨大的地洞驟然展現在他的麵前。
等地麵不再顫動後，狼犬才小心翼翼地來到洞口，從邊緣處往下張望著。
這是一處直徑約兩米的土坑，靠近地麵的部分隻能看到普通的泥土。但是，從地麵往下約三米多的地方開始，逐漸出現了一些不自然的痕跡。
餘嶽明仔細地觀察著土坑深處的邊緣部位，隱隱可以看到些許鋼筋混凝土的斷裂殘麵。
地下有個人工建築，應該是地下室之類的空間。
他看了看洞穴周邊的狀況，估計了一下距離之後，直接往洞中跳了下去。
洞穴邊緣處凸出的混凝土給他提供了落腳的位置。他往周圍看了看，推測這裏原本應該是一處混凝土建造的平麵，大概是地下室的天花板。現在，這塊天花板被老鼠鑽開了一個大口子，上方的泥土和部分混凝土塊都順著洞口掉落了下去，在地下室內部堆出了一座土堆。
這倒是方便了他的行動。他輕鬆地跳到了土堆上，張望起了四周寬廣的空間。
和他猜測的一樣，這裏確實是一個地下室。
黑暗的地下室空曠且安靜，上方洶湧如浪潮的老鼠在這裏完全消失了蹤跡。
地下室內沒有放置任何物品，渾濁沉悶的空氣中帶著一種沉積許久的腐臭味，難聞得近乎挑戰著餘嶽明的忍耐極限。
他皺著眉，壓著耳朵，盡力快速地掃視了一遍周圍的狀況。
真就什麽都沒有。真奇怪，這種地方為什麽要嚴防死守？難道還真的就是怕有人不小心掉下來？
餘嶽明忍著怪味，在四周搜查著，很快發現了一些線索。
在地麵角落的縫隙中，散落著一些人類脫落的頭發。
這些頭發和沒有來得及被清走的汙物混雜在一起。餘嶽明忍著反胃感，努力分辨了一下氣息，發現這些頭發來自許多不同的個體。
地麵上還留有一些擺放過重物的痕跡，痕跡所在的位置有些許鐵鏽的氣味殘餘。結合痕跡的形狀，餘嶽明推測這裏曾經放置過不少大型的鐵籠。
探索完這些痕跡後，他注意到了地下室與外部連接的大門。遺憾的是，那處厚實的鋼鐵大門不僅上著電子鎖，還和牆壁嚴密嵌合，沒有留下一絲縫隙。
完全沒法從內部出去啊……他又抬頭看了看，發現天花板上雖然有一些通風管道，但開口處都焊著結實的欄杆。而且，這裏的層高有五米左右，一般人不借助工具或是外力，根本沒法觸及那個位置。
除此之外，天花板上還垂下了不少攝像頭。它們如今已經被老鼠咬斷了電線，但在還完好的時候，想必能夠毫無死角地監控這處地下室的每一個角落。
完全就是一處巨大的牢籠……他又匆匆地檢查了一下周圍，確定沒有遺漏什麽明顯的線索後，實在忍受不住這裏刺鼻的氣味，忙不迭地重新爬上土堆，回到了地麵上。
他剛從洞口探出頭，就聽到了犬隻們不安的吠叫聲。
怎麽了？他連忙加快了腳步，跑回了剛才所在的位置。
犬隻們的狀態看起來十分焦慮，它們不安地跺著腳，虛張聲勢地朝著一個方向吠叫著。看到餘嶽明趕來，它們好像暫且安心了一些，小步地往他所在的方向後退。
餘嶽明抬頭望向犬隻們吠叫的方向，而空中飄來的氣味先一步告知了他犬群慌張的原因。
那裏有一隻人麵鼠。
他遙望過去，發現有一隻和昨晚幾乎一模一樣的人麵鼠人立在草叢中，注視著他們所在的位置。
然而，這隻人麵鼠的前肢是完好的，氣味也略微不同，和昨晚的並不是同一隻個體。
或許，每處鬧鼠患的地方都有人麵鼠出沒……餘嶽明按兵不動，思索著是立刻嚐試衝上前捕捉它，還是再觀察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行動方式。
就在這時，他看到那隻人麵鼠滑稽地向他鞠了個躬，開口了。
“晚上好。向您致敬，黑月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