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追蹤
聽到這個問題，餘嶽明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露出了回想的神情。
思索片刻，他突然轉而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說到剛才那種怪猿。之前沒想起來，現在一想，它讓我想起了之前看過的一篇故事。
“一名年輕人在洞窟裏迷了路，遭遇了類似這種怪猿的生物。那人在恐懼下殺死了那隻猿猴，卻通過猿猴臨終發出的聲音，發現那隻猿猴曾經是一名人類——一名和他一樣迷失在洞窟中的人類。”（注：洛老作品，《洞中獸》）
他專門說這個，當然不是隨口一提。
這個故事是克係神話的創始人洛夫克拉夫特所創作的。雖然這篇小說一般不被歸類為克係作品，但畢竟是同一個創作者，多少也跟克係神話扯得上關係。
由於之前遭遇過克係怪物，他對這些信息多少有些敏感。現在他們遭遇的狀況，確實和這篇故事非常相近。
“不過，還是有不同的地方。”餘嶽明發現在加強身體素質之後，自己的記憶力也好了許多，能夠回憶起許多細節，“故事裏的生物沒有那麽強壯，身上沒有長滿毛發，而且眼睛至少在外形上是完好的。”
“故事裏有說怎麽從洞窟裏出去嗎？”盧鬆煙感興趣地詢問。
“……沒。”
盧鬆煙失望地“哦”了一聲，對這個故事沒了興趣。
餘嶽明解釋道：“我是想說，那個故事中的生物嗅覺不錯。我們剛才遇到的怪猿既然看不見，那麽肯定有其他足以輔助它生存的感官。不弄清楚這點，貿然追蹤容易吃虧。”
“你說得對。”盧鬆煙點了點頭，“你提到了嗅覺，還要注意它的聽覺。你之前有聽到它發出什麽奇怪的聲音嗎？它耳朵形狀如何？”
餘嶽明回想了一下：“除了被攻擊之後的怒吼聲，沒有其他聲音。它的耳朵的話……就是普通靈長類的耳朵吧，除了長了毛，外形倒是和人類差不多。”
“那它用超聲波探路的概率比較小。”盧鬆煙判斷道，“你的聽力和普通犬類差不多吧？犬類聽閾比人類廣很多，雖然不是所有頻率的超聲波都能聽到，但已經和蝙蝠探路的超聲波頻率範圍有很大的重疊了。而且，那隻怪猿耳朵長那樣，估計不方便接收返回的聲波。”
這樣一來，就隻剩下氣味和聲音需要隱藏了。盧鬆煙很有決斷力，直接掏出包裏的一包粉末，給自己和餘嶽明都灑上。
她解釋說，這些是他們進入副本後就已經隨身攜帶的、用於隱藏氣味的粉末，材料未知，但效果很好。餘嶽明覺得這大概是來自副本的憐憫。
“這個洞窟太奇怪了，往回走也不一定能追上那隻怪猿。”
看著脫掉鞋子以降低腳步聲的盧鬆煙，餘嶽明提醒道，讓她先有個心理準備。
“總之要試試，不能坐以待斃。倒計時雖然還有六天多，但也不能真拖到最後一刻。”
餘嶽明認同她的說法，沒再多提醒，走在前方領路。
犬科沒有貓科那種悄無聲息移動的能力，但比人類走起來還是要隱蔽許多。餘嶽明追蹤著他們自身的氣息，沿著來路走去。
他們很幸運。這次，道路沒有出現詭異的變化，他們成功找到了那隻怪猿。
那隻白色的猿猴從他們前方的路口走過，正好側對著他們。
餘嶽明發現它身上弓弩造成的傷口已經愈合，但手腕部分仍在隱隱滲著血絲。
看來還是自己的攻擊比較有威力。他對這個結果非常滿意。
這種怪猿對光照沒有任何反應，所以盧鬆煙仍然開著手電筒，維持兩人的視野。
現在，這隻怪猿已經平靜了下來，以平穩的步調，四腳著地前進著。
它的行進速度比一般人稍慢，前肢落地之前在空中有個摸索的舉動，似乎在觸碰麵前的空間，探索是否有障礙物存在。
兩位玩家提高警惕，盡全力壓低腳步聲，放緩動作，安靜地跟在這隻怪猿的身後。
這個動作看似簡單，實際上極其消耗體力。為了讓動作盡可能放輕，他們需要繃緊全身的肌肉，控製身軀的每一個細節。
餘嶽明還好，犬科在野外的捕獵過程中多少也需要隱蔽前進，所以他的軀體也有相應的本能。但盧鬆煙那邊不僅要控製腳步聲，還需要防止隨身的裝備發出聲響，需要付出數倍的精力。
而且，不僅是體力上的消耗，他們還需要全神貫注地觀察怪猿的舉動以及四周的動靜，隨時要提防對方被驚動而發起攻擊，精神上也有不小的負擔。
但兩個人都沒有放棄，安靜地跟在這隻怪猿身後。
他們看著這隻怪猿漫不經心地在洞窟中晃**著，抓起地麵厚實的苔蘚塞入口中。
它高大的身軀自然需要消耗相應水平的能量。一連數個小時，它都在不斷轉移陣地，啃食苔蘚。
就在餘嶽明看這一幕都快看餓了之後，事情終於有了變化。
那隻怪猿終於吃飽了肚子，停下了抓取苔蘚的動作，開始趕路。
兩名玩家悄悄地跟在它身後。餘嶽明注意到，這隻怪猿似乎認的並不是路，而是方向。
他之所以這樣猜測，是因為那隻怪猿前進時走的並不是與洞窟牆壁平行的直線，而是始終向著某個方向略微傾斜著。遇到岔路，它不會去摸索有幾個分岔，而是直接選擇與它之前偏向的方向最接近的一個路口。
根據這具身軀良好的方向感，以及他一路走來的經驗，他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洞窟裏的道路雖然中途會有彎曲，但整段路的走向和岔路洞口所麵對的方向基本一致。
也就是說，在選擇岔路時，通過洞口朝向，基本就可以確定自身會走向哪個方向。
回想起這個洞窟的古怪，餘嶽明猜測這怪猿或許有什麽獨特的辨別方向的能力。
他抬起前爪，比劃著提醒了一下盧鬆煙，讓她抽空注意一下指南針的指向。
他們追隨著怪猿行走了快一個小時，眼前的場景終於出現了變化。
在道路的盡頭，一處空曠的空間呈現在了他們眼前。
那是一處寬敞的洞穴，高度和先前的通道類似，麵積約有一個足球場大小。
重要的是，在這處空間中，有幾十隻怪猿的身影正四處徘徊著。
它們或是漫無目的地四處走動，或是在合適的地塊躺臥休息，或是彼此嚎叫交流，倒是有一種別樣的生機。
餘嶽明和盧鬆煙看著這一幕，對視了一眼，靜悄悄地轉身，退開，準備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