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采訪
餘嶽明無聊地等待了一會，突然看到別墅一樓的一間房間打開了一扇窗。
這棟別墅的圍牆是欄杆式的，雖然多少有些遮擋視線，但還是足以讓他看清那扇窗戶周邊的情況。
齊元澤從窗戶處探出了個頭，揮了下手，又縮了回去。
……雖然不太想承認這家夥是可靠的隊友，但這個舉動確實幫上了他的忙。
有了隊友的這個小幫助，餘嶽明趁機遠遠地觀察起了坐在窗邊的塔克老人的模樣。
由於角度的限製，他隻能大致看清塔克老人的側臉和上半身。
總體來說，對方看起來就是一名普通的、神色嚴肅的老人——花白的頭發，滿布皺紋的臉龐，點綴著老年斑的皮膚，以及那已經開始顯得佝僂的身姿。
從外貌上來看，他看起來和深潛者沒有什麽聯係。
餘嶽明一邊觀察，一邊豎起耳朵，聆聽著室內的對話。
這個距離對普通人來說要聽清聲音實在是過於勉強，但對於感知敏銳的他而言則算不上什麽。
玩家們在簡單的寒暄之後，由錢文星站了出來，擔當對話的代表。
“聽說您一直反對迪塞爾伯爵舉辦展覽會的行為，有什麽特別的原因嗎？”
塔克老人輕哼了一聲：“原因不是很明白嗎。那些搞了旅遊業的城市的治安和環境會受到多大的影響，你們做新聞的應該很清楚吧。我們有海運的港口，經濟有保障，不需要一個展覽會來破壞家鄉原有的安寧。”
“是這樣啊，不過事情大概也沒有您想的那麽糟糕，旅遊業能夠帶動經濟，環境以及治安問題也可以通過加強治理來解決。”
“事情哪有你們年輕人想得那麽簡單。但既然現在展覽館都建好了，就說明我們的意見毫無意義，你現在和我講這個又有什麽用呢？”
“……針對這個展覽會，您之後有什麽打算嗎？”
老人抿了一口茶，公事公辦地回答道：“我會繼續監督這個展覽會對城鎮的影響。如果負麵影響過大，我們會再次奮起抗議，全力保護我們的城鎮。”
雙方公式化地交換了一些毫無意義的話語後，齊元澤突然開口，把話題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您有看過展覽會中即將呈現在大眾麵前的展品嗎？我們聽說那些展廳布置得美輪美奐，其中的展品一個個精美絕倫、栩栩如生。真的是這樣嗎？”
老人沉默了一會，才有些不情不願地開口了。
“在迪塞爾公開提出要辦展覽會之前，他私下裏邀請了城鎮中許多名人到他家觀賞那些展品。我也參加了那次聚會，見過一些他的收藏，那些確實是不錯的藝術品。”
齊元澤又添了一把火：“真的嗎？我聽說這次的展品中有一批奇幻生物的蠟像，那些蠟像的創造者仿佛親眼見識過那些神奇的生物一般，將每一個細節都描繪得惟妙惟肖。其中還有一些蠟像分外奇異，那是隻有被賜予了最豐富的想象力、擁有難以被普通人理解的奇異經曆的創作者才能創造出的奇妙存在……”
他的話語還沒說完，就被老人不屑的哼聲打斷了。
“這都是什麽誇大其詞的描述？那些蠟像不過是迪塞爾自己胡亂拚湊出的東西罷了。就他那手藝，其他的展品還能算藝術品，他做的那些啥都不是！”
錢文星在一邊抓到了關鍵詞，搶先提問道：“他做的？那些蠟像是伯爵的作品嗎？”
老人看上去冷靜了一些，沒什麽好氣地回答道：“對。那些奇幻生物的蠟像有不少是他的作品。”
雖然他的語氣沒有什麽變化，但遠處的餘嶽明發覺到，他的神情似乎發生了微妙的改變。也許是因為玩家們過於熱衷詢問奇幻生物相關的問題，從而讓這位老人下意識地產生了防備的心態。
另一邊，齊元澤刻意編造道：“我聽說有些蠟像描繪的奇幻生物源自於我們城鎮的本地傳說。您有聽過相關的故事嗎？”
老人的動作微微頓了一下。
“……沒有。我們這裏並沒有什麽特殊的傳說。”
“真的沒有嗎？”齊元澤追問道，“聽說那些蠟像中有一種生活在海中的半人半魚怪物，我們城鎮正好沿海，很符合這類傳說的流傳環境。我想迪塞爾伯爵很有可能是就近取材，創造了這些作品。您作為這裏的老一輩人物，真的沒有聽過類似的故事嗎？”
老人的神情帶上了一些不耐：“我說過了，沒有聽過。”
齊元澤見好就收：“不好意思，因為我真的對此很好奇，是我冒昧了。”
老人沒有追究，而是轉移話題道：“已經快中午了，你們也辛苦了，要留下來吃一頓午飯嗎？”
玩家們出於謹慎，連這裏端上來的茶都沒喝，當然也不想答應這午飯的邀請。
但老人卻出乎意料地熱情，強硬地挽留著玩家一行人，攔著他們不讓離開，仿佛如果三人不答應他的邀請，就是拂了他的麵子。
在老人“熱情”地勸說下，隊友一直找不到機會推脫。
餘嶽明遠遠地看著，覺得那位老人的態度實在是過於急切，而且，自己本能地對那位老人有著一種厭惡感——
他思索了一下，把前爪搭上了圍欄，爆發出了威嚇的咆哮聲。
“吼！”
這炸裂般的吼聲直接鎮住了房間內的人們。老人下意識地驚恐後退，玩家們趁機繞開他，走向門口，齊元澤還特意留下了一句話。
“不好意思，我們的車輛那邊好像出了什麽事情，先告辭啦。”
在話音完全落下之前，玩家們就已經利索地閃身而出，快速離開了這棟房屋。
老人雖然沒有繼續追上去阻攔，但臉色還是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看上去還想做些什麽，然而，在看到窗外虎視眈眈地凝視著自己所處方向的巨型狼犬後，他最終還是打消了自己的想法，沉默地任由幾位別有目的的來訪者離去。
——
“你問得有點急了。”
在三名玩家順利回到車上，開車離開了一段距離後，錢文星有些不滿地抱怨道。
“如果他沒問題，那問了也沒事；如果他有問題，那我們早晚要這樣試探一下。
“而且，我們前來拜訪這件事是有別人知道的，他們直接下手的可能性很低，要下手也會選擇隱蔽的方式。
“最關鍵的是，我們的調查時間有限，能問出線索的機會不能放過。我有分寸，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的。而且，這不是安全出來了嘛，謝謝餘哥的接應啦。”
齊元澤一邊對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一邊掏了掏口袋，抓出來一條手帕，遞到餘嶽明麵前。
“……這啥？”
“那個老人兜裏的手帕。我趁他不注意時摸出來的。你能不能聞聞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這人怎麽回事？為什麽會想到要順手牽羊這種東西？
不過，手帕這種貼身物品確實很適合用來追蹤氣味。
餘嶽明沒有推辭，試探著聞了聞手帕。
出乎他意料的，一股濃濃的海腥味、以及夾雜在其中的、難以形容的怪異氣味從手帕中散發了出來，彌漫在了空氣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