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傑作
“小夥子們！加把勁！”
老杆頭舉著擴聲器，大聲吆喝。
而他麵前，哪是一群小夥子，分明是一群四五十歲的中年大叔。
他們正在用力拽一根鋼絲繩，而鋼絲繩的另一端是一台半埋在零件山裏的機甲的頭部。
大叔們被老杆頭的吆喝聲逗笑，幹得更起勁。
這些都是老杆頭多年的好友，他們一起長大，一起工作，一起吃苦，一起變老。
無甲的裘德，在一夜之間成了無赫市所有貧民的精神偶像。
老杆頭一聲呼喚，竟召來了三十多個願意無償幫忙造機甲的人。
篷子外，大夥熱火朝天地為尋找機甲部件。
而篷子內，古亞正拿著一塊類體電池，謹慎操作著。
直到今天，古亞才知道，所有機甲的能源都來自於一種叫“類體”的萬能材料。
聽老杆頭講，類體是幾百年前跟隨一顆彗星降臨而來。
之後，世界各國為爭奪這種材料相互戰爭，原本和平美好的世界變得腥風血雨。
隻因為其蘊含的超強能量。
一塊十立方厘米的類體能源電池，能使一台300噸的重型機甲持續飛行80年。
一塊電池可以從爺爺輩用到重孫子輩。
有人說，類體就是攫取宇宙能量的“竊賊”。
而古亞手中的這塊類體電池，是老杆頭十幾年前無意間在破爛堆裏翻出來的。
老杆頭如獲至寶，一直珍藏著。
他總覺得，它會在一個特殊的時候，用在一個非常有意義的事情上。
現在，他如願以償。
對接電池的操作並不難，就是將電池安裝到特殊容器內。
這個容器像一顆心髒的形狀，下尖上寬，上麵外接三根主輸能管。
容器表麵看不出任何縫隙，渾然一體。
但有一個內嵌的按鈕，按動後儀器頂部打開，底部分成三半分/裂。
其內部大有乾坤。
電池被安裝到指定的位置後，還需要依次安裝：抽能器、回收器、比例調節器、微型定子、永動轉子、等離子能量轉換器等二十多個小部件。
而且全部是在這個比原世界的電腦機箱還小、不到二十立方厘米的容器內。
常人看似繁瑣，但以古亞現在能力，綽綽有餘。
天微微亮時，古亞已經將機甲的“心髒”安裝完畢。
接下來，就是尋找機甲其他部件。
這個急不得，有時還要靠運氣。
古亞走出篷子，伸了個懶腰，望著初升的朝陽打了個哈欠。
一個小朋友抱著一碗熱湯過來，遞給古亞。
這是古亞這兩天吃的唯一一頓飯。
也不管什麽食材什麽滋味了，反正就是香。
吃過飯後，他走向搜尋地點。
在遠離營地的一個廢舊零件小山包上，十三名大叔正坐著休息。
而他們身後，一顆鏽跡斑斑的機甲腦袋被拽出了，後麵留下一個大大的坑。
老杆頭看到古亞過來，說道：“小趙看看這腦袋怎麽樣？”
古亞和老杆頭已經說好，不要在外人麵前透露自己就是裘德的事。
因為來幫忙的人難免會把他的信息透露出去，到時候一傳十十傳百，這肯定會傳到學校中。
古亞圍著機甲頭部轉了好幾圈，他的係統一直在分析，
“嗯，13處故障，但能修，還不錯。”
解決完機甲的頭部問題，接下來就是機甲的四肢和軀幹了。
老杆頭領著古亞向更遠處走，來到一個足有四層樓高的廢品山旁。
這裏有五名大叔，正蹲在山下的一個半人高的洞旁，向裏觀望。
不久，從洞裏爬出來一個少年。
“挖吧，裏麵確實有一副完好的機甲軀幹。”
“好！開動！”
五名大叔跑向身後的五台破舊的微型機甲，從零件山的洞口開始清理，一點一點向裏挖。
老杆頭喊住了那個少年：“吳玄，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小趙。”
吳玄表情冷漠，隨意握了握古亞的手。
古亞接觸到吳玄手的一瞬間，便立刻明白這個和自己年齡相仿，個頭也差不多的少年，也是一名機甲師。
隻有機甲師才能有這種手勁和握手姿勢。
當然吳玄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看了古亞一眼，便掉頭走開了。
這一整天，廢舊機甲零件場內大夥忙裏忙外，總算把大宗備件搞來大半。
吃過晚飯，大家也沒閑著，打著探照燈繼續搜集。
古亞望著眼前堆成小山狀的機甲零部件，心裏不知是苦還是喜。
沒想到，組裝一台機甲需要這麽多東西。
他沒時間多想，必須趕在今天晚上把這幾百件零件組裝起來。
擼起袖子加油幹！
第一步，將軀幹和下肢連起來。
在一個剛搭建起來的簡易組裝架旁，軀幹已經被架起。
這是一台雙人駕駛機甲的軀幹，胸部略微臃腫，是為了放下兩台駕駛座。
古亞鑽進駕駛艙檢查過，裏麵雖然布滿了泥塵，還有一股刺鼻的油汙味，但卻是能找到的最完好的機甲軀幹，沒得選。
古亞指揮開微型機甲的大叔，吊起下肢，一點點挪到安裝位置。
這是兩台不同型號的機甲的軀幹和下肢，但安裝尺寸相同。
古亞熟練得背起工具袋，爬上組裝架開始對接工作。
根據光幕解析，
先將支撐骨骼用緊固卡扣連接牢固，再安裝活動關節。
第一次安裝，古亞稍顯生疏，謹慎又有些緊張，不能放過任何一處需要緊固潤滑的部位。
連接好骨骼和關節，接下來應該安裝保護骨骼的薄護板。
薄護板很重要，不僅用來保護骨骼和關節，上麵還帶有保護各種線路的安裝槽。
但薄護板很稀缺，即使找到，也是一些破損嚴重或腐蝕到無法使用。
古亞沒辦法，重要部位用薄護板，其他部位隻能用鋁紙代替。
將包好薄護板和鋁紙後，接下來就是安裝輸能管路、電氣線路、通訊線路以及關節驅動電機。
這項工作必須非常細心，哪怕一處考慮不周全都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故障和災難。
完成這兩項工作後，天空已經放亮。
夜晚的風冰冷刺骨，古亞卻熱得滿頭大汗。
期間，大夥又運來了不少東西，包括一根左臂，部位裝甲殘片，還有一些重要的小零件。
古亞累的渾身酸疼，雙手幾乎握不住工具。
他頹廢疲憊的坐在組裝架上，等著體力恢複些後，繼續幹。
這時，吳玄走了過來。
“需要幫忙嗎？”吳玄問。
古亞看他也是一臉疲憊，應該是忙了一夜，於是回應道：“我自己就行。”
“來吧，多一個人方便。”吳玄的語氣冷漠，動作卻非常迅速。
兩個人幹活，進度提高了不少。
等太陽升到正南，兩個人已經把下肢和左臂連接好了。
站在熱烈的陽光下，兩個少年望著傑作，相視而笑。
古亞看了看不遠處的全息電視，此時對戰場上還在對戰。
這是第38對對手，也就是說，還有兩次對戰，第一輪淘汰賽就要結束了。
吳玄看出了古亞的擔心，安慰道：“來得及。”
“嗯，希望如此。”古亞回應。
“其實你就是裘德吧。”吳玄淡淡地說道。
古亞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烈日之下，這台殘缺的機甲，雖然樣子破損、醜陋又古怪，但在古亞眼中，它就像一座紀念碑。
是許多人努力的傑作。
“接下來，就是安裝頭部和能源電池了。”吳玄說。
“還有調試。”古亞若有所思地說。
“加油！”吳玄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