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四大商會
王質不解道:“相公寒窗苦讀多年,難道不是為了入朝為官,一展胸中所學嗎?”
陸原一時失口,忙補救道:“入官場前是這樣,但自從見到官場黑暗,便有些心灰意冷了。”原主陸原被朝廷罷免過,這樣說毫無破綻。
王質正色道:“相公此言差矣,官場固然黑暗,但相公若是稍有挫折,便萌生退意,那官場將永遠被那些奸佞小人占據,如此一來,衰弱的是國家,受苦的是百姓,相公難道忍心置身事外?”
陸原心道:“這王道長果然有一顆世俗之心。”說道:“道長說的是。”
王質撫須道:“相公既要去歙縣赴任知縣,可知歙縣目前有幾大害嗎?”陸原吃驚道:“不知,還請道長賜教。”
王質正要說話,突聽樓下傳來喧嘩聲,陸原有些好奇,對王質道:“道長,我們先下去看看吧。”
王質點了點頭,和陸原兄妹一起出了房門,下到一樓。隻見各個桌子上的旅客都對著剛進店的一名錦衣男子詢問什麽,許多人甚至走到身前相問!
陸原聽他們問道:“有茶葉沒?”“茶葉什麽價?”“老哥是歙縣來的茶商嗎?”
陸原皺眉道:“這是怎麽回事?”
王質道:“這便是歙縣第二大害導致的,相公可注意到店小二打來的茶,隻有水,沒有茶葉?”陸原恍然道:“確實如此,這麽說這第二害與茶葉有關了?”
“不錯,這第二大害便是歙縣的四大商會,歙縣本是產茶大縣,但四大商會長期壟斷茶業,致使許多百姓買不起茶葉。
那錦衣男子想來便是從歙縣來的茶商,相公若想了解的更清楚,不如去找那人,當麵詢問清楚。”
那錦衣人姓殷,以前時常在此處售賣茶葉,這家旅店的茶葉一向就是從他那裏買入,店中旅客都是聽到店老板向他詢問茶葉,這才跟著問起來。
陸原見那錦衣人對周圍人說了些什麽,周圍人漸漸散去。他上前幾步拱手道:“兄台你好,我有些事想向兄台請教,不知可否入我房內一敘。”
那錦衣人不耐煩道:“我沒有茶葉,沒什麽好說的。”
“混賬,這是我家縣令大人,你敢無禮?”秦禮嗬斥道,他不知何時也從樓上下來了。
聽到陸原是縣令,周圍人都吃驚的向他看去。
那錦衣人看了兩人一眼,心道:“咄咄怪事,這做縣令的衣服倒不如下屬穿的好。”
猶豫片刻後,他說道:“大人請稍等片刻。”他出了客店,沒過多久,扶著一名大肚婦人進來,身後還跟著名十一二歲的小男孩。
那男孩看到陸雨瞳後,對她笑了笑,陸雨瞳卻將頭轉開了。
錦衣人向店小二要了間上房,又對陸原道:“請大人再等會。”便扶著妻兒上了樓。
秦禮心道:“此人好生無禮。”見一名道士站在陸原旁邊,問道:“大人,這位道長是誰?”
陸原道:“這位是王道長,也要去歙縣,之後會和我們同行。”秦禮哦了一聲,不再多問。
過了會,錦衣人下了樓,走到陸原身前下拜道:“勞大人久候,草民殷正,不知大人找草民何事?”
陸原道:“我有件事想向你請教一下。”
殷正以為必定是和茶葉有關,但他已決定轉行,身上也沒有茶業了,倒也沒什麽好怕的,說道:
“不敢當大人請教,大人有什麽想問的,草民必定知無不言。”
陸原道:“進我房中說吧。”
於是殷正跟著陸原兄妹進了房間,王質和秦禮也跟隨而入。陸雨瞳進房後,將裝著銀兩和陸原進士憑證的小包裹抱在了身上。
發現陸原住的下等房,殷正暗暗有些奇怪,卻也不敢多問,說道:“大人請問吧。”屋內隻有三張椅子,陸原走到床邊坐下,道:“三位請坐。”陸雨瞳跟著跑到床邊坐下。
見陸原十分有禮,殷正心下稍安,看到其他兩人都依言坐下,便也在椅子上坐下。隻聽陸原問道:“聽說殷兄是歙縣茶商,不知是否屬實?”
殷正心道果然是衝著茶葉來的,回道:“回稟大人,草民以前確實是茶商,但已經決定改行,身上是半點茶葉也沒有了。”
王質笑道:“殷掌櫃誤會了,陸相公即將到歙縣赴任縣令,想了解一下歙縣的茶業。”
殷正恍然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秦禮冷笑道:“是不是以為我家大人貪圖你身上的茶葉?”殷正連聲道:“草民不敢,不敢。”
陸原拱手道:“還望殷兄告知一下歙縣茶業情況。”
殷正歎了口氣,道:“大人應該知道,歙州山多地少,是產茶大州,其中歙縣茶業規模向來是州內最大,小人全家幾代人都是歙縣的茶商,但這些年來,是越來越做不下去了!”
秦禮奇道:“近來茶葉價格不斷走高,而且供不應求,你怎會做不下去?”
殷正心道:“若是能進得到貨,我又怎會愁銷路?”歎道:
“歙縣茶業近年來漸漸被四大商會把持,他們收了大片茶林自己雇人采茶,又用各種手段將那些茶農的茶葉收走,統一茶價,我在歙縣收茶葉越來越難,到今年,連一斤茶葉也收不到了。”
秦禮不解道:“莫非他們收的價格高些?所以那些茶人才賣給他們?”
殷正心道:“你這書生一看就是死讀書,把腦子讀傻了,若是如此,我不能抬高價錢收嗎?”
這些話他當然不能當麵說,耐心道:“他們收的價格比我要低得多,在茶鋪賣的價格又比我高得多,這也是許多百姓喜歡找我們這些小茶商買茶的原因。”
秦禮嘖嘖稱奇,說道:“那些茶農都是傻子不成,不賣給收價高的,卻賣給收價低的?”
“這隻因官府出了條文規定,命茶農們隻能按村售賣,憑我們這些中小茶商的財力,根本買不下一村的茶葉,一開始我還能到相熟茶農私下購買一些,後來官府越管越嚴,就很難買到了。”
陸原道:“你們這些中小茶商為何不相互合作,合資購買?”
殷正看了一眼陸原,心道這位相公倒還有些見識,難怪是你做官老爺,說道:
“我們當然試過,也組過小商會,但後來四大商會告我們擾亂市場,一場官司下來,商會沒了,還賠了不少銀子。”
秦禮笑道:“定然是這四大商會賄賂了官員。”
殷正唉聲歎氣道:“誰說不是呢?我們這些小商不提也罷,那些大商們還不是鬥不過四大商會,他們雖然有錢收到茶葉,但最後這茶葉還是賣不出去。”
秦禮瞧熱鬧不嫌事大,興致盈然道:“怎麽回事,快說說。”
殷正說起自己,那是愁眉苦臉,但談到那些大商與四大商會相鬥,卻是眉開眼笑:
“就說那王員外吧,收了好幾村茶葉,後來被人告了,說他談價格時,派人去威脅村民,不僅壓低價格,還不準村民將茶葉賣給別人。”
秦禮笑道:“想必是那四大商會搞的鬼。”殷正笑嗬嗬道:“大家都是這樣猜的,王員外向來與人為善,怎會做出這種事。”
陸原軒眉一皺,道:“四大商會到底是什麽人?他們為何有這麽大的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