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生子當如唐嘉會

幾人入座,李靖率先開了口:“茂約,某正在寫抵報,不如你和我講講抓住頡利的經過?”

頡利覺得這日子沒發過了!

前幾分鍾都還是自己在嘲笑李靖,這會就要分享自己被抓的經過,還是當著自己的麵分享,就不能給點麵子,私下說?

“咳!”

唐儉用實際行動,將突厥大佬的麵子踩到了陰山山底下。

隻見他幹咳一聲,毫不羞愧道:“不是某抓的!”

什麽?

不是你抓的?

李靖心中陡然鬱結!

不是你抓的,你走那麽六親不認的步伐作甚?

不是你抓的,你不早說?

你早說了,某會那麽不要臉地讓你罵一句“彼其娘之”?

李大總管隻想把唐儉摁在地裏摩擦!

正在興頭上的唐儉繼續敘述:“此事說來話長......”

從五個小子深入突厥營地救自己,到逃離,再到折返,途遇頡利,然後五人衝殺五十人,最後活捉頡利!

唐儉講得聲情並茂!

講到“代國公是信人”的時候,語氣中濃濃的失望,讓李靖、李德獎驟然羞愧。

講到唐河上決定北行的時候,李靖、蘇定方二人紛紛眼睛一亮,感慨唐河上猜得太對了!

講到五人衝殺頡利五十人的時候,李靖和蘇烈一臉不可置信!

豁鍋鍋邁?!你確定不是在營地抓的頡利,而是以五人弄死五十個?

別說什麽掌心雷,錘子個掌心雷!

你看某像傻子麽?

“當然,某也不是沒有功勞!穩住頡利大營是為其一!其二,若非某算到頡利動向,指出方向,焉能抓到頡利!”

莒國公用三個感歎號結束了本次戰鬥匯報。

最後三個感歎號所涵蓋的信息量很大,歸結起來就三個字:不要臉!

“噓!你明明是迷了路!”

若是換一個人,頡利定然要噓唐儉,揭露唐儉是迷路而非猜到頡利動向這個事實。

隻是此情此景,沒有突厥大佬說話的份啊。

當然,不用突厥大佬噓聲,代國公就知道唐儉這些話裏水分很多!

五個娃娃衝殺五十個,說出去誰信?

來,你出回去問問蘇定芳,不是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五個他敢不敢衝擊五十個突厥精兵。還別說是五個娃娃,關鍵是五個娃娃裏邊也就隻有程處弼和房二有點武力,李震勉強抵得上一個精兵吧,自家兒子和唐河上隻能嗬嗬。

李靖暗自一歎,決定不聽唐儉的天方夜談。

不然奏報怎麽寫,就寫唐老四會掌心雷?

怕是要提前進入養老期喲!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家老二是怎麽來塞北的?

看來稍後要把二兒子留下來逼供一下!

嗯,換個說法:稍後將二兒子留下來,來一場父子間的和諧溝通!

“本總管知道了!”

李靖點點頭道:“德獎留下,各位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帳內的人紛紛離去,隻留下一對父子。

李德獎有些害怕,私自從長安跑出來,還在突厥人堆裏走了一圈,老爹會生氣麽?

弱弱道:“孩兒拜見父親!”

“過來!”

李靖麵無表情,語氣也古井無波。

這讓李德獎很是忐忑,緩緩抵近。

突然,已過半百的定襄道行軍大總管以不符合年齡的矯健暴起,一腳踹在了李德獎身上,一邊打一邊怒吼道:“逆子!讓你不好好呆在家裏!讓你跑到塞北來!讓你衝殺頡利!還聯合唐儉來騙你爹?五個衝殺五十?讓老子看看你的武力!”

“哎喲,爹!別打!”

“哎喲,爹!俺沒騙你!”

“哎喲,爹!別打臉,兒子沒給你丟臉,兒子還殺了一個!”

什麽?殺了一個!李靖愣了一下,下手更狠!特麽的,還真殺了一個,老子不會擔心嗎,老子在戰場上拚來拚去,不就想給娃娃們拚一個歲月靜好和錦繡乾坤?你倒好,私出長安,還提刀拚殺!

不知道過了多久。

終於,李靖收手了,不是氣消了,而是打累了。到底五十多歲了,體力有限。

坐在帳篷裏的案幾上,李靖一邊喘氣,一邊道:“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從長安說起!”

李德獎一邊揉著身體,一邊遠離父親一些,生怕老爹再次暴起,這才開口回答。

李德獎的回答事無巨細,從唐河上上門找自己,到一路北上發生的大小事情,再到塞北第一次遭遇突厥斥候,然後深入營地拯救唐儉,最後塞北五人對陣五十人從逃跑到生擒頡利。

這一串故事說完,已經去了將近半個時辰,李德獎偷偷向老爹身後的水壺摸過去,沒辦法,口太幹。

這才發現自己老爹已經愣住了,看那表情好像是震驚!

不能不震驚啊!

首先,馬鞍、馬蹄鐵,僅僅這兩件東西,厲害啊!前者,可以讓士兵們輕鬆好多啊,後者,可以讓馬的有效使用期延長很多啊!

其次,唐家那小子竟然隻通過些許信息,就推測到唐儉在塞北,能推測到自己一定會不顧唐儉安危突襲頡利,聰明啊!深入突厥牙帳,拯救老爹,有勇有謀啊!

最後,火藥雖然不知道是什麽藥,可能用十幾個陶罐,前前後後滅掉將近六十個突厥人,那是大殺器啊,要是推廣開來,用在軍事上......

生子當如唐嘉會啊!

定襄道行軍大總管心感慨,再看看自己的兒子,兩個都喜歡奇技**巧,卻沒弄出點實用的東西。

嗯?

尤其是老二,喝個水都猥瑣得很!老子英明神武,怎麽會生下這樣一個慫貨?

於是乎,大總管飛起一腳,李二郎手上的陶製水壺摔在地上,應聲裂!

“滾吧!”

看著地上瓜兮兮的慫娃,大總管覺得趕緊趕走,不然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氣,又要上頭。

陰山腳下的主帳門簾終於再次打開,裏麵走出一個和行軍大總管代國公李靖有些神似的年輕人。

那是李德獎。

從李德獎那對不對稱的熊貓眼可以看出,父子之間的深入交流很和諧,和諧到李德獎覺得欲哭無淚、生無可戀。

帳篷內的大總管心裏倒是舒服多了,被唐儉埋在心理的鬱結通過這次自己與兒子溝通成功被瓦解了許多。

同時,也證實了唐儉說的不全是水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