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與聰明人說話，不會很累，尤其是現在裝傻充楞的程咬金。
喬生看著程咬金要把兕子遞給喬氏，喬生立刻攔住了喬氏對程咬金說道：“程將軍，小民也不是不懂事，隻是，現在兕子和我們被您帶回府的事情，恐怕已經傳到宮中去了，陛下對這個事情您也是知道的，保密的緊，要是因為這個事情陛下怪罪下來，小民可吃罪不起，所以，您是不是先去跟陛下為我討個情，說明一下情況。”
程咬金笑嗬嗬的臉立刻僵硬起來，他看向喬生怒聲道：“你這小子，端是無禮，陛下是能想見就見的，趕緊帶著兕子走，我們程家可沒見過什麽小公主。”
喬生仔細地看了程咬金，而後緩慢地展開笑容，低頭說道：“是，程將軍說的是。”
隨後，喬生就接過兕子，和家裏人一同朝著程府外麵走。
程咬金被喬生最後的那個笑容給弄得背後有些發亮，他不是沒經曆過事，也不是沒見過什麽人，可現在他從喬生身上看到了當初王世充的影子。
程咬金見喬生二話不說，直接走人的態度，知道這事肯定是沒完，所以讓人立刻上前攔住喬生，不服剛才的那種鐵憨憨態，眯縫著眼對喬生說道：“小子，說吧，有什麽要求，老程我接著。”
喬生低頭道：“不敢，隻求程將軍在陛下怪罪下來的時候，能替小子討個情，小子就感激不盡了。”
程咬金不信，可看著喬生又有點無可奈何。
隨後想了想，踹了程處亮一腳，說道：“你去保護著點兕子，要是兕子出了岔子，你就不用回來了。”
程處亮不敢反抗，從地上爬起來，就立刻遠離了程咬金，跑到喬生身邊對喬生呲牙笑笑，而後跟著喬生一塊出了程府。
還沒回到西市，喬生等人就被李景恒攔住了，李景恒看了眼隨行的程處亮等人，對對方施了一禮後，說道：“陛下請公主回宮。”
隨後一大群侍女嬤嬤走過來，把兕子從喬生懷裏接過，而後上了李景恒帶來的馬車之後，朝著皇宮而去。
至於喬生等人，也被另一架馬車接著一起去皇宮。喬生讓梁耀宗和梁耀祖回去報信，沒有跟上。
倒是程處亮，被遺落在大街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撓了撓頭，也不敢回家，隨在梁耀宗和梁耀祖的身後去了西市。
到了皇宮，喬生等人被帶著七拐八拐地走進了一處有著很大花園的閣樓之中，喬生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也不敢問，他倒是看了那閣樓的名字，隻是上麵寫的是繁體字，而且還似乎是小篆，喬生就不認得了。
喬生被引進了大廳，等侍奉的人進來上完茶水和糕點出去後，李景恒才說道：“等下陛下要過來問話，你可得小心著點，這可不是小碗村。”
喬生看了他一眼道：“我就算是十個膽子，也不敢在這地方作妖。”
喬生正與喬氏等人說話，讓他們把緊張的心情平複下來的時候，李世民就抱著兕子從殿外走來。
一大群人行禮，喬生、喬氏等人也跟著行禮。
“免禮。”李世民臉色平和地說道，等所有人站起來，李世民屏退來侍奉的公公侍女，放下兕子，坐了下來之後對喬生等人說道：“你們也坐。”
喬生看看李景恒坐下了，自己也坐下，喬氏等人也跟著坐下。
等喬生坐好之後，李世民笑著說道：“皇後的來信我看了，等到年後，皇後就能回來，看來病情已經大有好轉。多虧了你家啊。”
喬生連聲說不敢，而後對李世民說道：“娘娘吉人自有天相，病情好轉，也有賴於陛下送來的一些藥草，再加上孫道長高超的醫術，自然是好的快了一些。”
李世民點點頭，而後又說道：“兕子送到你家，也是無奈之舉，不過，看著兕子近些日子胖了不少，朕心裏甚是高興。等皇後回宮，朕自有封賞。”
喬生站起身，行禮道：“謝陛下賞賜。”
等喬生重新坐下後，李世民又說道：“太子的事情，朕也知道了，還是那句話，不管太子的腿能不能治好，皇後與朕都不會怪罪於任何人，這也是太子自己的選擇。相對於太子，我倒是想問你，太子和景恒信中所述的小碗村的事情。”
喬生道：“陛下請問。”
李世民想了想說道：“就小碗村而言，一村一家一家賺到的銀錢，可要比我這當朝三品，甚至二品官員的俸祿還要多，這，會不會導致民風不純。”
喬生內心苦笑，而後說道：“陛下，不管是小碗村也好，還是大唐的其他地方的子民也罷，縱然一個人有著千萬，億萬銀錢，可它現在能動搖大唐根本？”
李世民一愣，又沉思了起來，最後說了一句：“錢財還是有些用處的。”
喬生想了想，也是，億萬錢財，估計皇帝的國庫裏都沒這麽多錢，不隻是李二，世世代代的皇帝，那個不是整天哭窮。
喬生又道：“不管民賺多少，它始終是民，而且富裕了之後，更加方便朝廷管理，現在娘娘在小民家裏，小民不敢到處宣揚，可是等明年娘娘病好回宮，小民就可以對小碗村的人說，這一切都是陛下帶來的福澤。小民不過是陛下的傳道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陛下帶來的。”
李世民一愣，而後咳了兩聲，臉色微紅地說道：“這不是在誆騙百姓？”
喬生道：“非也，大唐治下，人窮，自然有陛下扶持，人貴，自然有陛下恩澤，人危，自然有陛下討伐，人安，自然有陛下護佑，窮富危安，陛下自有衡量，陛下想象，若是沒有陛下的平定安邦，小民豈可用那山貨，山果換來小碗村人的富裕？說句難聽之言，不被人謀財害命，就已經算是好的了。”
李世民被喬生的彩虹屁說得有點飄，他深深地看了喬生一眼道：“若是其他地方效仿小碗村的富裕之路，你覺得可行性有多少。又如何去效仿。”
喬生道：“這還需陛下親自操刀，說服官員，讓官員在陛下的帶領下，去治理去帶領一方百姓富裕。”
李世民點點頭，他心裏自有計較，他問道：“百姓富，於國何利？”
喬生反問道：“百姓窮，於國何利？”
李世民再次愣了，沉默了半晌，剛想開口，就聽喬生說道：“依小民開來，一國之強大，與一國之民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同理，一國之富裕，不在於國庫的豐盈，而在於民眾的存糧。如果一國家強大，國庫充盈，可百姓生活在窘迫之中，這樣的國家自然也不能稱之為強大。”
喬生的頭抬了起來，李二看到喬生的眼中此刻亮起了一抹光澤。
他聽喬生繼續說道“所以，國家應該讓老百姓富，百姓富於則國家才能富裕。就好比說一方百姓，若是日常中很是富裕，則國家就不會擔心其麵臨災難的問題。長安現在若是大旱，陛下可會擔心長安城中百姓會遍地餓殍？”
李世民搖了搖頭，要是出現那樣的情況，這個天下早亂了。
喬生深思了一下，對李世民再次行了一禮問道：“陛下，小民有一問，陛下覺得是藏富於民好，還是藏富於商好，亦或是藏富於國好。”
李世民挑挑眉說道：“藏富於國怎麽說。”
喬生道：“藏富於國，則是說民眾的錢財都被上層人士所收走歸攏，這樣的國家，看上去是很強，可民心呢，上層人士有錢，底層人則受壓，大家若是相安無事還好，可若是上層人士陷入了財政危機，民眾會怎樣，陛下應該清楚。”
李世民斷言說道：“民眾會群起而攻之，痛打落水狗。嗬，一言驚醒夢中人啊，若是藏富於商呢？”
喬生說道：“若是藏富於商，民眾的生活會維持在富足於貧窮的中間點上，民眾創造的財富會被商人瓜分剝奪。一旦民眾懈怠，則自家會立刻陷入困境，然加倍努力，創造出的財富也是會如同掌中流沙，從指縫中消逝，始終無法積累。這樣的富裕，國家看上去會穩定許多，可若是稍起風波，民眾就會陷入困境，處在風雨飄搖之中，沒了民眾，隻有商人的國度，還能稱之為國嗎？”
喬生不等李世民問，就說道：“若是藏富於民，人人手裏有餘糧，豐衣足食，這樣就會擺脫了財政上的掣肘，到時候，國家稍加引導，民眾自會一心為國，當有外邦入侵，民之堅韌，必然會為之國用。”
李世民心中頓時明朗起來，可他想了想還是問了自己最後一個問題：“什麽樣的民富才算是民富。”
喬生道：“《禮記》有雲，生有所養，老有所依，小民鬥膽加上兩句，學有所用，勞有所得，病有所依。”
李世民愣愣地默念著喬生最後的話，最後站起身對著喬生施了一禮道：“朕，謝過先生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