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出城倒騰金銀
世界上大概也隻有吃這件事，這一輩子都不會煩，不會膩，不會忘，朝思暮想，並且與你白頭偕老。
盡管吳平已經吃的肚子鼓脹，好似再吃一口就要“砰！”的一聲如熟透的西瓜炸裂。
可是他仍然端著手裏的碗舍不得放下。
“平娃，你看你都吃成啥樣子了，放下碗趕緊溜溜食，當心你夜裏睡不著！”
周天望著仍然直勾勾盯著自己碗裏那根沒有啃完雞腿的吳平。
“嗝兒……天嗝兒……哥……額…嗝兒……走不動咧…嗝兒……”
和他家大娃不一樣，吳老漢吃的也不少，可是很節製，他和周天對望一眼，一左一右的扶起走不動道的平娃子開始在院子裏走動起來。
平娃子很壯實，雖說那身板比牛犢子還差的遠，可是在大唐貞觀初這種生活條件下也顯得比常人粗壯多。
走了幾十圈後，平娃終於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吐了起來……
吃到吐！其實並不都是形容食物難吃，你也可以理解為因好吃，吃得太多給撐吐了。
吐了幾大口麵條加雞絲的混合物，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扶著平娃子的周天終於忍不住那氣味，把他交給吳老漢閃開了。
他剛回頭看平娃是否好些，哪知這慫貨做出來一件讓他永生難忘的一件惡心事。
這貨很是心疼的看著地上一攤嘔吐物，居然把剛吐到嘴邊的麵又生生給咽了下去！
是的！吐到嘴邊了再咽下去！這高難度又很有味道的事或許也隻有平娃子這慫貨能幹的出來。
不僅是咽下去了，就連看著地上嘔吐的眼神也是幽怨又依依不舍……
折騰了好一會，平娃子好了一些，當他爹吳老漢拿了一把鐵鍁要掩蓋嘔吐物的時候，這貨幽怨的來了句：“大！額心疼滴很！讓額再看一會麽……”
鐵匠鋪裏，還在時不時打嗝的吳平正呲牙咧嘴的端著一碗周天專門給他熬製的山楂水喝著消食。
“天哥兒，你莫笑話額。”
“不笑話你，明日還給你做好吃滴！吃肉，大塊肉！”
“額知道，你肯定笑話額咧，不過，不打緊！額給你說實話，真滴！額從沒像今這樣吃飽過……”
沒有吃飽過？盡管平娃一個勁強調是真的，可他還有些不相信！
這可是貞觀四年，是一鬥粟米五文錢的貞觀四年，應該不缺糧呀，怎會吃不飽？
“平娃子，不是哥不信，這太平年月還吃不飽飯？米價應該不貴吧，再說了你殺了兩個突厥狗應該有田授的呀？”
“天哥兒，額真滴沒有騙你捏，五文錢一鬥的是發黴滴陳米，吃咧要壞事捏，授田？倒是給咧二十畝永業田，可不在長安呀！”
“在哪裏？”
“隴右……”
這……這讓周天很是不解和震驚，史書上貞觀四年鬥米四五文，這難道是李二粉飾太平，誇大功績？長安人士的有功之人竟然把田地賜在隴右，這妥妥的黑幕呀！
“天哥兒，就算額在陰山雪夜奔襲滴時候也隻是能吃個八分飽，在家嗬嗬，七分飽就算是好滴咧！拿咧兩貫賞錢，額隻留咧五百文，也不敢多吃捏。”
“剩下的錢呢？”
“攢著，把安娃子贖回來！”
聽到這周天不淡定了！他不相信吳老漢這種好心人能把小兒子賣了。
最後交談中他才知道原因，貞觀二年的蝗災逼得吳老漢不得不把安娃子給賣了，不是狠心，隻是能讓安娃子不餓死！
“天哥兒，莫擔憂，安娃子很好捏，在秦公爺府上不受罪，頓頓吃滴比額好多咧……”
秦公爺，好像大唐就一位秦瓊被稱為秦公爺吧！
“繼續說，怎賣到秦公爺府上？”
“嘿嘿，額大跟著秦公爺征戰過捏，若不是他老人家給咧幾貫錢買下安娃子，不光這鐵匠鋪開不起來，全家都要餓死捏……”
有故事，吳老漢絕逼有故事，隻是這故事他要慢慢探索才是，主要是秦瓊，這可是被後世敬仰的門神呀！堪比關二爺的秦二爺！
濃濃的八卦之心在他心中熊熊燃燒……
貞觀穿必抱程大腿！貞觀穿必得叔寶恩惠，小爺難道也有這待遇？
隻是暢想了一會，周天就目光暗淡下來。
不能抱呀！這一抱肯定會把腦袋抱掉，一定要低調，小爺連個精鹽都不敢搞，若是找程魔王賣烈酒，估計少不了三千刀……
周天把手搭在平娃子的肩膀上道：“麽事！哥不缺錢！以後好好跟著哥混，天天吃到吐……”
對於跟著周天混，吳平很不為意，他雖然有點鐵憨憨，可是他也不是真的傻。
周天再有錢，那是人家滴，自己除了會點拳腳，還會打鐵，憑啥跟著混？憑啥讓人家幫著贖回弟弟？死皮賴臉？還是當狗腿子？鐵憨憨也有尊嚴好不好！
不過對於天天吃到吐這句話，他就很在意了……
第二天，早早起來的周天打開鐵匠鋪門板，看著還有些暗的天。
不遠處來了一部牛車，周天一看是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平娃子和一個牽著牛的中年人。
出城倒騰金銀這種秘密的事，帶著平娃子就夠風險了，若是再多個陌生人，周天可不想冒險。
回鋪子取出一塊約五兩的銀餅子：“這位大叔，我和平娃子要去城外辦點事，這牛車可否租給我？這銀子算是押金您看可好？”
貞觀初一頭健牛也就是五貫錢左右，何況中年人這有些老邁的牛，加上車架子五兩銀餅足夠再置辦一部。
中年人有些不悅道：“額和平娃可是一起從軍滴！銀子拿回去！看不起人麽？牛車盡管去用，隻是拉重物要給喂些好料！”
大唐人是純樸的，是相互信任的，周天隻好把銀餅子收回去：“大叔放心！虧不了這老牛！”
中年人離去後，平娃子道：“天哥兒，劉叔可是實在人！你不該給銀子做甚押金！下次都不好意思再借了……”
“用不到下次了，咱自己買！回家取個大箱子再拿鐵鍁！咱趕緊出發！”
不多時平娃子就扛著一個大紅木箱，帶著鐵鍁過來。
“這箱子？”
“大說是娘滴嫁妝箱子……”
清晨的長安城是熱鬧的，是奔放的！
出城的這一路上，不斷看見挑著籮筐的大唐百姓，還有沿街叫賣的商販胡人。
路過一家胡人開的店鋪，周天跳下牛車買了一大包的胡餅和幾大塊熟羊肉。
“先吃，一會到安化門給你那些夥計一些。”
“憑啥？這好滴羊肉和胡餅憑啥給那幾個瓜貨？”
“你懂個屁！這叫人情！人情！”
一路吃著胡餅，看著長安城的晨景，終於到了安化門。
安化門是隋唐長安外郭城南麵偏西門，建於隋初。
門上有城樓，往東一千多米就是明德門。
安化門的守軍和吳平很是熟絡，幾個關係不錯的兵丁還拿牛車上的紅木箱打趣平娃子是不是要去下聘禮娶婆娘。
當他拿著周天遞過來的胡餅和羊肉讓給幾位兵丁後，這些家夥不一會就分了個精光。
出了安化門，來到長安城外，望著一望無際的野地，周天隨意指了個方向。
在他的隨意指揮下，牛車停到一顆枯樹旁。
“平娃子你去遠處看著點人。”
吳平很聽話的走到一邊四處張望。
“走遠點，走得遠才看的遠……”
看著吳平走遠，借著低矮的草叢還有牛車的掩護，周天叫了聲芝麻開門！
一塊塊的銀錠被他快速裝進箱子裏，一連裝了十塊後，他想了想又裝了一塊金錠。
接著周天就掄起鐵鍁開始鏟土往箱子裏裝，最後還弄了些草放進去。
“平娃，走咧！”
再次來到安化門時，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
還是那幾個守門兵丁，見平娃子這麽快就回來，再次調笑道：“平娃子這麽快回來？人家姑娘家沒留下你吃酒？”
“看木箱還在，恐怕是嫌棄聘禮少吧，平娃還是多賺銀子再娶婆娘吧……”
被調笑有些惱羞的平娃大喊：“少給額胡咧咧！再胡設八道，額下次不給帶胡餅羊肉咧……”
隨著兵丁和進城百姓的一陣哄笑後，吳平牽著牛車順利通過城門。
隻是還未完全出了城門洞，一位明顯是領頭的衝著周天的背後喊了句：“跟平娃進來的那小子，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