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收服了一個陰陽家

“放……咳咳……寡人豈能是帝辛,都是好酒誤事,好酒誤事,這樣看來,寡人得少喝了。”

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讓任鄙有些意外,本以為說了這句話,他就可以伸長脖子等著了,沒想到沒下文了,大王似乎沒有殺他的意思。

任鄙剛才還硬氣的抬著頭,忽然又唯唯諾諾的跪下去了,嬴**知道,任鄙這並非是怕,而是見他沒了殺機,又開始審時度勢了。

好一個聰明的人!

“大王深謀遠慮,英武非凡,尤其是這亂中求勝之計,可謂是驚天動地,陰陽泰……哎,反正就是甘茂也想不到這招,可惜臣被一葉遮目,是看不到大王稱霸天下的那一日了。”

說著說著,任鄙麵帶苦澀,語氣顫顫,雙手捶胸,似是要哭出來一般。

他這是在悔過啊。

演,你繼續給寡人演!

嬴**也不說話,就這樣盯著他。

任鄙這人,懂得陰陽之學,能說會道,又會帶兵,最重要的,是如此識時務,懂得察言觀色,要是收下了他,也不失為一件好事,至於忠心,這就不好說了,唯一知道的是,他確實是不怕死,但也非常不想死。

見大王半晌不說話,任鄙止住了哭聲,也不敢言語,之後又偷摸的看了一眼,見大王神色間並無怒意,頓時心中一陣喜悅,這能活著,幹嘛要去死呢?

“大王,臣罪孽深重,秦法難容,這……唉,大王若是寬恕罪臣,罪臣必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生生世世,不,世世生生……”

他立即跪下,之後重重叩首,語氣也是為之一轉,馬屁如天雷一般,滾滾而來。

看他這幅偉岸的身軀,看他這幅凶殘的麵容,本以為是個傲骨錚錚,能啖眼珠子的漢子,沒想到如此能屈能伸,哭到傷心處,眼淚鼻涕一起來,果然是有經天緯地之才。

任鄙啊,寡人還是低估了你,你他喵的是個人才,寡人就收下你吧。

“秦法難不難容寡人不知道,但寡人容了,那秦法也能容,寡人問你,你師從何人,學的可是什麽?”

陰陽家,經過了數百年的發展,再結合了漢末的五鬥米教,尊道家老子學說,慢慢的形成了中國的道教。

可以說,這陰陽家學說,就是道教的根基。

熟讀馬、列、毛、鄧的嬴**對於宗教的認識,不可謂不深,宗教力量之大,超乎想象。尤其是在這個民眾愚昧、教化不通的年代裏,用好了,宗教可以鼓舞人心,用差了,宗教可以讓人吃人。

世界三大宗教佛教,****教,基督教都是以傳播教義,入世為己任,可以說這三種宗教對後世的政治格局也影響甚大,而祖國麽,百家爭鳴,自是鼎沸,可要是有這樣一門宗教去外麵傳播一下,其實還是挺不錯的。

道教學了老子、莊子那一套,都喜歡出世,滿腦子想的都是普通人根本無法理解的事,對於文化的傳播,遠遠不如儒家,華夏文化圈,又為儒家文化圈,要是能從小就抓起,讓陰陽家也有這種入世之心,豈不是又多了一個重量級的文化傳播大使?

嬴**算計來算計去,攻人城池,你占不了多久,攻人心,則一勞永逸了,千百年後,大家都是一樣的信仰,一樣的文化,甚至還有一樣的文字,這許多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了。

“臣師從河洛子,師傅居於深山之中,研習陰陽之學,並無什麽名氣,而師兄鄒子,卻在齊國頗有名望,乃是我陰陽家一門的翹楚。”

和嬴**猜的一樣,任鄙的師尊另有其人,這陰陽家一門,或許就源自這個河洛子。

說起來,河洛這個地方可不簡單了,既是中原王興之地,也是神話頻出的地方,能在這個地方出沒的人,都不是一般人了。

況且戰國還有一個叫做鬼穀子的大師,據說身兼數家,而其中就有陰陽家,也不知道這個河洛子和鬼穀子有沒有關係。

“那陰陽家可學的什麽?”

問到這裏,任鄙沒有立即回答,而是來回跺了幾步,一切表現的都像是一個大家。

“臣陰陽所學,與天下諸學大為不同,不管是儒家,還是法家,亦或是兵家,他們所學乃是人之學,就是有鬼神一說的墨家,也與我陰陽家大為不同,我陰陽家所學,乃是世間本質,萬物根源。”

不知為什麽,看到任鄙黝黑的麵孔侃侃而談陰陽之法,竟然毫無違和,嬴**心中想笑,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都亂套了。

他想象中的陰陽家,不都是神神道道,一副讀書人的樣子,再不濟,也不會是個豹眼凶惡的壯漢,好吧,寡人第一個遇到的陰陽家居然是個大力士。

還萬物根源,真是牛皮吹得震天響,各家說各家的好,不就是金木水火土嗎?

“萬物是金木水火土而成,就看這殿中的一切,寡人手中劍為金,房梁為木,瓦片為土,燈盞為火,你剛剛飲的是水。

然而火可生土,土中又能煉出金來,金被烈火焚燒,又化為水態,水又能涵養大樹,木頭燃燒又能生出火來,再加上陰陽兩合,所以萬物得生,對也不對?”

吹牛誰不會,寡人最是擅長此事,今日不把你說服了,寡人就不是嬴**,等等,不是嬴**那會是誰,那就趙興吧。

任鄙啞然,一臉的呆滯。

“大王,這……哎呀……大王所說,與師傅所說,竟然意思相近,大王才是天人,陰陽泰和所生啊!”

嬴**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寡人是何人,你豈能不知,今日寡人饒你一命,皆是因為姬職大軍來襲,所以令你戴罪立功,為我大秦效力,消你罪孽,記住,寡人才是秦國的王!”

聲音洪亮,語氣不容置否,最起碼能保證一段時間內,任鄙是不會生出事端了。

“臣謹遵大王之令,死報大秦社稷,秦王擔憂差遣,鄙定當不畏生死。”

說的不錯,還很押韻。

“這樣才對,這才是寡人的好臣子!”

嬴**笑嗬嗬的過去,終於將任鄙扶了起來,他這幅身體強壯,也經不住跪了這麽久。

“寡人不要你生,也不要你死,其實很簡單,河洛距離此地不遠,你那師傅寡人想見見?”

任鄙一臉難堪,剛剛說完大話,現下就做不到了。

“師傅行蹤難覓,隻有臣找他,沒有他找臣,倒是可以修書一份,給齊國的師兄。”

鄒子,名為鄒衍,曆史記載是陰陽家的創始人之一,有他來也足夠了。

“那行,等寡人了卻了宜陽之事,再召他去鹹陽,寡人要親自見見這位巨子。”

事到如今,嬴**的計劃,任鄙自然是看得出來了,擁宜陽之軍,清鹹陽亂臣,所以這場守宜陽的戰爭,就尤為重要了。

那他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宜陽,為秦王效力吧。

“臣謹遵大王法令!”

他人都是臣遵令,甚至就一個“是”就行了,可他任鄙,就折騰出七個字來。

嗯,話是多一些,有點兒神棍的路子,就是不知道喜不喜歡西域,寡人可想著孜然呢。

見過了任鄙,嬴**又見過了向壽給他親自挑選的副將,馮章。

四國大軍速度不慢,洛邑也要早做準備,怕是在宜陽待不了兩日,就又可以去王宮看姬延了。

不,一個胖老頭有什麽可見的,應該是看天子的舞姬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