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女公子

白景源還以為終於要解鎖新人物了,結果不等人進來,王後就吩咐阿瑟帶他出去。

他想試探王後的底線,臉上剛露出一絲不樂意,就見王後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白景源隻得選擇從心。

阿瑟與鹿兒見他走了,忙腳步匆匆的跟上。

耳聽得身後傳來王後的輕笑,白景源走得更快了!

他感覺王後像是在訓狗。

她隻需要他聽話,若是偶爾能乖巧的討好主人,她會更愛他一些。

心裏很難受,但他還是忍了下來。

畢竟不是真正的八歲。

這兩天雪化了,小寒風吹得嗚嗚的,地上滿是泥濘,白景源穿著木屐,踩著木板鋪成的小道,隻想快些回到他的小帳篷。

聽著“咚咚”的腳步聲,他突然想起了小時候。

那也是一個雪化的日子,他趁著大人不注意,溜到院子裏玩雪。

積雪好似沙冰,抓起來“沙沙”作響,他玩兒得入迷,不一會兒就弄得渾身都濕透了。

大哥下班回來看到,氣得半道下車抓他,樂得他做著鬼臉往樹林裏跑,大哥氣得不管不顧,皮鞋都跑掉了才把他抓住。

大哥抓住他,並沒有當著司機的麵兒收拾他,而是不顧他亂踢亂蹬,一手箍著他手,一手夾著他腿,穿著襪子踩著積雪把他帶回家,剛進門就一邊打他屁股,一邊罵著給他脫衣裳裹毯子。

那時候爺爺依然健在,他坐在壁爐前的搖椅上,腿上搭著一條墨綠色的條紋羊絨毯,大哥罵一句,他就笑一聲。

後來他被大哥物理說服,抹著眼淚裹著毯子縮在沙發裏誰都不想理會,爺爺就笑著問他:“你知道你大哥為何生氣嗎?”

好半晌他才抽抽噎噎的答:“因為我調皮,不聽話。”

爺爺哼了一聲,像是掌握了什麽內幕消息:“才不是這樣呢!”

他就顧不上哭了,問爺爺:“那是為嘛?”

爺爺狡詐一笑,跟他講:“那是因為,你的利益,與你大哥的利益沒有達成一致啊!”

他那會兒年紀小,想不明白這和利益有什麽關係,不由癟嘴:“爺爺,我就知道!在你眼裏,什麽都和利益有關係!”

爺爺又說:“這世間的道理就是這樣啊!行得通的理論,套用到哪裏都是合適的。爺爺我一輩子做買賣,掌握的就是這一套咯有的人把人賣了,別人還能替他數錢,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他想不明白,隻得搖頭。

然後爺爺就跟他講:“人啊!不管在什麽時候,你都要記住,你想要獲得什麽,都得從別人的利益當中去尋,這樣才能安穩長久。隻管自己得利,卻不管別人,那是不會長久滴做生意,這叫大家一起發財,做弟弟,這叫聽哥哥的話,你得在不違背哥哥意願的前提下,做自己喜歡的事,才會你好他也好”

當時他不懂爺爺的話,也不明白明明在說哥哥為何揍他,為何會扯到這莫名其妙的大道理上,隻當爺爺跟哥哥是一夥的,氣得他“哇”的一聲就哭了起來。

正好奶奶回家,聽到他哭,就把他抱在懷裏一頓哄,哄完就把爺爺一頓臭罵

現在,他該怎麽從王後的利益當中,去尋找他想要的東西呢?

白景源想得眼酸,隻想快些回到自個兒的小帳篷去,腳步越來越快,鹿兒與阿瑟沒有資格走木板,害怕失禮也不敢喊他慢些,隻能踩著泥濘一路猛追。

鹿兒今年也不過九歲,跑著跑著就摔了一身泥,驚嚇之下,不由短促的“啊!”了一聲!

若是謹守禮儀也更年長的阿瑟摔了跤,她肯定不會出聲的。

白景源聽到身後動靜,這才停下腳步。

鹿兒摔得滿身都是泥,想到今日剛換上的新衣沾了泥水,就算洗幹淨,褪色的新衣也與舊衣無異,不由眼淚滾滾。

白景源不知他是心疼衣裳,隻當他摔疼了,忙擔憂的跑回來。

泥水透過足衣打濕雙腳,白景源冷得縮了縮腳趾,卻見鹿兒坐在泥地裏看著他愣愣出神,忙彎下腰去牽他的手:“可是哪裏摔疼了?你別亂動!我叫人來抬你!”

小孩子骨頭細,別看隻是摔了一跤,哪裏摔折了都不一定。

這時代缺醫少藥的,萬一真摔到哪裏可就慘了!

這些日子以來,雖然阿瑟總是貼心的教導他,但白景源內心裏卻與鹿兒更為親近。

因為他待他更加真實。

他不像其他人那樣,雖對他恭敬,不過隻是表麵恭敬,其實內心裏滿是防備與疏離。

鹿兒雖然脾氣有點別扭,可他生氣的時候就是生氣,伺候他的時候,就是真心實意,從來沒有暗地裏給他穿過小鞋。

初來乍到,他的日子之所以過得這樣滋潤,很大程度都得歸功於鹿兒。

他享受了鹿兒的服務,卻身無長物,什麽都不能給他,其實還蠻難為情的。

大概就和明明不是白嫖黨,卻不得不白嫖的感覺一樣吧!

愣了好久,鹿兒才避過他的手,抿著嘴站起來,悶悶道了句“沒事”。

阿瑟在木板路另一邊,原本是和鹿兒一人一邊,好保護白景源的,見鹿兒摔倒,繞了好大一圈才繞過來。

這時候,明明白景源也在泥地裏跑,她也不管。

顯然,她已經顧不得裝樣子了。

“沒事吧?”

見鹿兒神情怔忪,阿瑟忙拉著他上下看了一遍,鹿兒再次悶聲回了句“沒事”,三人這才接著往回走。

三人這一耽擱,後殳與後鐧帶著槊,剛好遠遠的看到他們。

“那不是王後身邊的阿瑟嗎?那位女公子是誰?”

後鐧以為自家大哥知道,結果後殳比他還驚訝!

“近日不曾有貴人來啊!”

天寒地凍的,又正值新王繼位前的動亂時期,誰會帶著家中女公子跑到這裏來啊!

雖然王後的營地與後家的營地並不在一塊兒,病中的後殳依然沒忘了盯著這裏。

他哪猜得到,任沂會把白景源藏在大氅之下,大半夜把他帶進王後的營地呢?

“難不成是宿城齊氏之女?這也太心急了吧!公子才八歲!”

公子就算不娶上國公主,怎麽著也輪不到齊氏淑女為後!後、張、蔣、梁四家可不是吃白飯的!

若隻想搶一個夫人的位子,齊氏再怎麽發癲,也不至於這種時候伸手啊!

宿城乃交通要道,是大王的城,可不是齊家采邑!

後殳擰眉:“罷了!待會兒打探一番就是。先辦正事要緊。”

說罷,帶著兩人就往王後大帳去了。

白景源自是不知,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他已作女兒家打扮許久了。

這個時代衣物顏色就那麽些,小童衣物樣式本就相似,他又是在男裝女裝隨便穿的年代長大的,哪裏猜得到,衣服上的刺繡樣式,以及身上的配飾還有發型之類的細節,就能區分男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