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古怪

隨後,在眾人震驚的眼神中,李賢令武大郎坐在地上,再把鵝毛管分叉在兩人手臂爆出的血管之上。

能看到除了初時有一部分血漬溢出外,大部分都湧入了老婦人的血管之內。

成功了!

一次就成功了!

李賢臉上的喜色一閃而逝。

兄長李誌隱約想起了什麽。

旁側的胡太醫麵露思索。

乾佑令兼老父親李自明卻是有感幼子想出這種法子到底有沒有用,可別最後弄得一屍兩命,但見胡太醫沒有阻止,他索性也看了下去。

閑雜人等亦是瞪大了眼睛。

“手臂不要抖動,心神放鬆,隻要你的血能流入你娘體內,那就還有救。”李賢壓抑著內心的激動,見輸血的武大郎神色分外緊張,出言寬慰道,其實他在之前比武大郎還要緊張一兩分。

毫無疑問,他現在要做的便是為失血過多的老婦人輸血。

像研究出來的這種輸血方式,他還是第一次用在人身上。至於說以鵝毛管導血的靈感,還是來自前世瀏覽的某個醫學發展論文。

當然,僅憑論文上的隻字描述,李賢還不敢這麽大膽。做這種事情,沒有理論實踐可不敢妄自進行。

而李賢的實踐,就是來自於數年前老家裏養的一頭被同圈豬咬的奄奄一息的另一條豬……

“快看,陳老嫗的臉色轉紅了!”

“呼吸也似乎比之前厚重了些!”

一刻鍾左右,李賢前後就傳來了連連幾聲驚呼。

原來是那幾個圍繞四周的捕快,第一時間發現了端倪,到底是抓賊的,這細節把控自不多說。

一瞬間,連父親李自明和兄長李誌,還要那位胡太醫都伸長了脖子,更別說“包圍圈”外趕來的百姓。

於近處,臉色變得蒼白的武大郎亦是激動,豆大的眼珠再次嘩啦啦的留下來。他抵抗著身體的暈沉,悶聲悶氣道:“我娘有救了!”

李賢神色依然鎮定,他心裏默默計算著時間,見武大郎雖強撐著精神,但已有了貧血之症狀,而躺著的老嫗輸血也差不多,便道:“起來吧!隻要弄隻好你娘的缺血之症,後麵隻要不出大的差錯,再加調養就能好起來。”

“不,恩公,我沒事,我還要給我娘送血,這樣她就能好的快些。”武大郎連連搖頭,不知不覺間對李賢的稱呼都變了,他緊緊護著鵝毛管,似乎擔心李賢會搶了去一樣。

再這麽下去,你自己命說不定就沒了!

李賢心裏咕道了一句,正覺棘手之時,那旁邊幹站著看了半天的胡太醫再次出言了。

“李小郎君說的對,你再不鬆手,到是就算你娘救活了,隻怕是白發人送黑發人,說不得也難活啊!

之後,隻要老朽開上幾幅補方,要不了幾日就好了!”

到底是薑老的辣,這一番言語下來,再加旁邊之前的那個捕快幫襯做思想工作,武大郎乖乖地按照李賢的安排做起了獻血後的收尾工作。

等到幾人合力把老嫗抬到屋裏的毛草席上,那胡太醫一臉親切的走了上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倆是親祖孫。

他拉著李賢的手,連連歎道:“不曾想李家小郎君還有如此妙手回春之術,簡直聞所未聞。若非老朽親眼所見,實在不會相信。澤樸啊,你生了個好兒子!

我與汝父相熟數十年,今日適逢回鄉省親,難得識得醫術良才,還真是幸運。

擇日不如撞日,不若李小郎君雖老朽去寒舍探討下這‘輸血起死回生術’。”

澤樸正是李自明的字。

緊鄰的乾佑令李自明連說“不敢當”,但臉上的欣慰怎樣也掩飾不住。

幼子時常添亂,今日能讓在開封時的救命恩人誇讚,嗯,還算勉強過得去。

給他長臉了!

隻是此時的李賢心裏有些為難,被一個陌生的老頭緊緊拉著手,還是方才頂撞的一個,可見父親恭敬相熟的模樣,他不敢鬆開。畢竟長輩握手那是喜愛,容不得拒絕,但又不想一直這麽握著。

還有什麽“輸血起死回生術”,古人的命名,果然都是高大上的……

何況老嫗是救活了,這武大郎家還有個年輕婦人被凶賊掠走,那縣尉現在還沒有回來,看來持質之事是有些棘手的。

就這麽拖下去,顯然情況會進一步惡化。

眼下當務之急是迅速找到人質,否則這案子就結不了,於父親的官聲自是有影響。

所以,李賢在慢慢掙脫了胡姓太醫那雙滿是刺骨的手後,態度誠懇作揖道:“方才小子多有得罪,請胡公見諒。通血之法,亦是小子偶然習得,胡公若不嫌棄,待今日持質事畢,小子必雙手奉上。”

說到“持質”二字,李賢咬字不由加重了些。

至於說把這輸血法子交出去,那更沒有問題。在證明它的可行性後,要是能借著這位胡太醫的名氣,將之於醫工內推廣,也不知道可以拯救多少危重病人的性命。

胡成於開封多年,不知和多少高官貴人打過交道,又怎不知了李賢的弦外之音,有了方才李賢的救人之功,他也不感到生氣,隻當是這李家小郎是個正義感十足、略微衝動的年輕人,內心對之更為讚賞和喜愛。

有老夫當年的幾分模樣!

他嗬嗬一笑,一臉慈祥,宛如對自家後輩般:“如此甚好!方才是老朽唐突了,李小郎君請便,反正老朽還要在這多待上兩月。”

胡成這樣說完,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他重新返回屋內查看老嫗的傷勢,後又書起了藥方,顯然是極具醫生素養的。

看的李賢暗自點了點頭,這老頭心地其實還不錯!

於此,其他捕快,包括李自明李誌都圍在老嫗四周,顯然是想等著老嫗醒來後,了解更多的案情。

但李賢顯然沒有這麽幹等下去的打算,他向兄長李誌靠了靠,開始旁敲側擊的打聽起案情細節。

“大兄,這持質,具體是怎麽一回事?”

一聽季弟問起此事,李誌方才還放鬆的精神就緊繃起來,摸了摸下巴。

兩兄弟都是一個炕頭長大的,每當李誌露出此種神色,那就表示問題很棘手!

沉思片刻,李誌斟酌道:“此事說來非常古怪。今日一早約莫寅時兩刻,有街坊聽到武家有爭吵聲,後又傳來尖叫。

頓覺事情不對,等他穿好衣服,前來查看後,頓時嚇了一跳。

武家老嫗被打翻在門檻,血流了一地,奄奄一息。

潘家娘子也不見,甚至於武家裏也有翻動的痕跡。

所以,鄰裏火速往縣衙報案,左縣尉尋蹤跡追擊凶人。

之後的事,季弟你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