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出事了

心裏盤算著如何讓父親穩妥升遷之事,李賢脫衣入睡。

閉眼間到了第二日雞鳴過後,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把李賢給吵醒了。

敲門的不是別人,正是貼身丫鬟臘月。

臘月這小丫鬟是在十三年的某個臘月被心慈的趙母給撿回了家。見其與李賢年紀相仿,自幼甚是乖巧。成長後,便順理成章地成為了李賢的貼身丫鬟。

“什麽事?”

人人都有起床氣,李賢也不例外,說話的音調不由自主地高了些。

他常日除了在縣學會規律作息外,於家裏,多是睡到自然醒。

況且看外麵的天色,怕還不到辰時。起這麽早,不怕夭壽啊!

聽得屋裏小郎的聲音,臘月明白自己打擾了小郎的好夢,可想到方才外院的動靜,還有小郎於昨夜的囑咐,臘月鼓了鼓嘴,心裏有些委屈。

“小郎,可是你昨日讓我有大事便叫你的……”

“不怪你,不怪你,具體說說怎麽回事!”隻見眨眼功夫李賢就穿好衣服打開了門,看著小丫頭要哭的模樣,他也有些無奈。

昨日睡前,他確實這樣囑托了,也並沒有責怪臘月之意。

此時,為了父親的大好前程,心裏雖有預案,但實在期盼不要是什麽特別的大案就好。

匆忙間顧不得回屋拿刷牙子刷牙,李賢一邊用後院假山裏的流水清洗臉龐,一邊斜著頭,朝著旁邊比他第一個頭的丫鬟打聽情報。

臘月小巧的鼻尖還冒著細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偷偷望了眼李賢,見之真的沒生氣,心裏暗喜,小郎還是一如既往地對他們這些下人和善,這才聲音糯糯道:“臘月方才去給小郎你準備八寶粥,剛剛抵至後宛,便聽得那進來通報的捕快與大官人,城外有戶人家發生了盜竊劫質,並有人傷亡。”

劫質,也就是綁架。與此對應的還有持質,持是暴力威脅,劫是暴力脅迫。

很明顯,這是偷盜者偷竊,為主家發現,進而產生了劫質事件。

但無論是盜竊還是劫質,一經抓住,那可都是重罪。

依宋太祖建隆四年修訂的《宋刑統》中規定:諸因盜而過失殺傷人者,以鬥殺傷論、至死者加役流。

根據臘月的初步描述,李賢心中早有了計較,又是搶劫,又是傷人,又是劫持……隻怕這加役流刑難以逃脫,那凶人鋌而走險的風險隨之更大。

同樣地,在上官即將來乾佑考察的前夕,本地發生了如此重大的刑事案件,對父親的晉升自有影響。

解決的辦法也很簡單,搜集鐵證,盡快結案,把影響降到最低。

“傷者如何?人質可曾解救?”李賢用冷水敷臉,隻覺困意一掃而逝,一轉頭,見之兄長的房間依舊漆黑,他有些奇怪素來勤勉的兄長為何今日睡得如此死沉。

下一刻,臘月的小臉糾結成了包子:“臘月也不知道,不過,我在進來叫小郎時,見之大官人和大郎,同那捕快一同出去了……”

她再一抬頭,發現自家小郎像一股風一般,已經跑過了轅門,小丫頭急得直跳腳:“呀,小郎你要去哪裏?

剛剛煮上的八寶粥馬上就好了”

我最愛的早餐八寶粥……

李賢現在可沒心情去吃了,父兄齊齊前去,看來情況有些不妙,絕對還是大事!

嗯,為了父兄的大好前程,也為了自己的錢程,就勉為其難、親臨現場把把關比較好,餓一頓又算得了什麽?

唉,本想著穿越過來能享享清福,但不知不覺過了十數年,自身好像為這個家操碎了心。

“我太難了!”

跑出了後院,李賢忽然想到了什麽,他迅速刹住車,隔著一堵牆,也不管臘月能不能聽得清楚,張嘴喊道:“記得等會讓人把急救箱讓人給我捎來!急救箱!

那個……呼,別忘了!

再給母親說下,我去找父兄了,讓她不用擔心!”

哎,對了?劫持案發生在城外,到底是城外的那個地方?

……

這個問題當然不困難,找個守衛官寺的門房一打聽,全都知道了。

乾佑縣這兩年在李自明的治理下,不說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本地的命案大案卻早已無了蹤影,像今日這般劫質之事,更是鮮見。

天尚未明朗,與乾佑縣城相距不足三裏地的楓葉村發生持質盜竊之事,便像夏風般吹遍了整座縣城。

人都是愛吃瓜的,古今中外,都不例外。

所以在李賢抵達楓葉村的時候,不需人引導,第一眼就望到了事發人家。

那裏,早已被附近的村人圍成了裏三圈外三圈。

“讓一讓,讓一讓!”李賢抹了臉上一把汗,擠著人群往裏衝。

終於是越過前方大漢的大屁股後,艱難地看到了裏麵的場景。

案發之地,是一處簡陋的石板屋,簡簡單單的三間房,足見這家的寒酸。

屋內,聞訊趕來的捕快早已控製了現場,於之中央,一名年俞五旬的老婦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麵有烏青,頭部留著一大灘血。

他急於向前,但攔在外麵的兩名捕快,顯然不太熟悉這位衙內。

“讓我過去,裏麵的人我認識!”

聽得外麵的呼聲,乾佑令李自明和其子李誌同時往聲音處望去。

“凶案現場,李賢來做什麽?”

隻看了一眼,李自明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下。

幼子李賢自小在家就屬於那種善於“闖禍型”人才,做事沒個正形,辦案可不是兒戲!

也隻是這兩年,父子倆聚少離多,少見了李賢的折騰,清心不少。但華陰的蔡先生,每次來信之時,可沒少抱怨。據說就在今歲春時,幼子還張羅了幾個當地公子哥弄了什麽“入股”。

一念及此,李自明就有些頭疼。

“父親,季弟自幼聰慧,既然來了,應該也是擔心案情,不若放他進來,說不定還能發現什麽線索!”

李誌眼睛一瞟,見小弟李賢暗地裏的手勢,兄弟倆十分相熟,哪能不解其中意思,當即向身旁的父親進言道。

看著在人群裏滿臉汗水的幼子,李自明也不是那般迂腐之輩,自是知曉幼子定是得到消息便匆匆而至,本質也是好心為了這起案子。

現在當事人昏迷,雖說手下巡捕已經開始盤查,但已經過去數個時辰了,依舊沒有太大進展。

自小精靈古怪的幼子,說不定還真能想出什麽鬼點子。

內心一動,李自明態度逐漸緩和了下來,當即點了點頭,向左右道:

“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