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朱厚照的小九九

謝至雖說是博士畢業,讓他寫幾個硬筆字倒也勉強還算工整,但要是用軟筆寫的話,那還真就不能看了。

“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謝至艱難的寫下了幾個字,端詳了半天不甚滿意。

丟掉

再寫,依舊不甚滿意。

如此反複了幾次,終究不能達到令他滿意的效果。

“你來試試?”謝至把毛筆遞給正在研磨的賀良道。

賀良立即連連擺手,帶著幾分惶恐回道“少爺的字跡老爺是認識的,若造假的話,老爺那裏恐不好交代的。”

看來平日之中若是不能給人留下一個好印象的話,以後無論再做什麽也很容易被人看偏的。

謝至白了賀良一眼,沒好氣的道“誰說讓你代筆了,本少爺隻想看看你字寫得如何,不可嗎?”

賀良臉上的惶恐轉變成了尷尬,笑嘻嘻的放下手中的墨塊,在身上擦了一下雙手才從謝至手中接過毛筆,一臉的賊笑道“哦,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寫幾個字倒也是容易,可這事怎麽如此讓人不信。

謝至白了賀良一眼,也懶得與他計較了。

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吧。

賀良寫得雖然有些費力,但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幾字也是很快落在了紙上。

幾個字雖說沒有什麽美感可言,但最起碼還能被人認出來。

不像謝至,那字寫得就好像是抓了一隻蜘蛛,任由其在上麵爬過的一般。

賀良在寫了幾字之後,便把筆遞給了謝至,笑嘻嘻的道“少爺,小人識不了幾個字,也隻能寫這些了。”

謝至端詳了半天,氣呼呼的把賀良寫過的宣紙丟掉了一邊,“繼續研磨。”

像他好歹也是博士畢業,寫的字竟連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小廝都比不過,這讓他情何以堪。

謝至在又扔掉了幾張宣紙後也不再強求了。

字這東西畢竟是需要日積月累鍛煉而成的,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促成。

若是一味強求字跡的好壞,不說今日一天就抄完論語一本書,就是再給上一年時間恐也也很難辦到。

從早上到中午

從中午又到了晚上

謝至一整天的時間除了吃了幾塊糕點,期間上了一趟廁所之外,一直都待在房間中奮筆疾書。

謝至抓著筆,揉了一下發痛的胳膊,繼續飛舞。

“子曰,先進於禮樂,野人也;後進於禮樂,君子也”

直到掌燈之時,謝至還奮戰在書籍的海洋之中。

吱呀一聲,香月端著些飯菜走進來。

“少爺,夫人吩咐拿了些吃食過來,少爺先吃點東西再抄寫吧”

謝家膳廳,謝家一家人其樂融融圍坐在一起。

謝遷膝下有六子,兩女。

兩女最長已出嫁。

老大謝正最先出言道“爹,五弟今日在房間抄書一日未出,想必是認識到自己錯誤了,要不先把五弟喊來吃了飯再說?”

對謝正的求情,謝遷根本就不買賬,冷哼道“老夫留給他五日時間,他若早些抄寫的話,可早就完成了,一天不吃餓不著他!”

謝夫人適時回應道“老身已吩咐香月拿了飯菜過去,至兒好不容易才願意進書房,就讓他去抄吧,聽香月說,今日還是至兒主動提出要抄的,以往之時讓他寫個字,那可比登天還難,看來,至兒是終於長大了。”

謝遷則是一副不看好的態度,“望不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才好!”

就在此時,謝家管家謝林走進房間,在謝遷身邊道“老爺,有客拜訪,小人已請至客廳了。”

謝遷愣了一下,扒拉幹淨了碗中的米飯,起身疑惑的道“如此晚了,會是何人?”

謝遷從膳廳一刻也未耽誤便進了客廳。

在進入客廳見瞧見主位之上坐著的錦衣男子以及其旁邊站著的少年明顯有些詫異,但還是加快腳步走至其身邊,行禮喊道“參見陛下,參見太子殿下!”

沒錯,那錦衣男子便是弘治皇帝朱佑樘,站在他身後的少年是未來的正德皇帝朱厚照。

弘治皇帝起身走至謝至身邊,笑嗬嗬的道“謝卿免禮,太子仰慕謝卿之才,早就想登門拜訪,今日朕好不容清閑下來便貿然帶太子來了謝卿家中,希望朕的唐突拜訪,不會給謝卿添了麻煩才是。”

朱厚照眼睛四處飄著,哪像是仰慕謝遷的樣子。

謝遷瞄了一眼朱厚照,對弘治皇帝這番客氣之言也隻能笑著回道“不會,不會”

而就在這個時候,謝至終於抄寫完成了一本論語。

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筋骨,把房間之中堆得亂七八糟的宣紙按照先後順序整理了一下,遞給一旁的賀良,道“去,把這些拿給我爹!”

賀良接過謝至遞來的宣紙,高興答道“少爺放心吧,小人馬上便拿給老爺去!”

從謝至的小院出來後,賀良正好碰見了謝家管家謝林。

“謝管家,少爺的論語抄寫完了,吩咐小人拿給老爺,不知老爺現在何處?”

謝遷好歹是當朝的內閣大學士,自家宅院自是不會太過寒酸的。

豪門大院的想找個人自不是那般輕易的。

謝林對謝至能夠抄書也是頗為欣慰的,道“老爺在客廳見客呢,你拿著去外麵等等,待老爺送走客人,你立即拿給少爺,見到五少爺的抄書,老爺必定會很高興的。”

謝遷作為一家之主高興,那他們這些下人自是也能跟著高興。

畢竟主人家若是不高興的話,即便與自己沒關係,卻也難免要受無妄之災的。

賀良眉開眼笑的道“是,謝管家,多謝謝管家。”

賀良拿著謝至抄寫的論語趕到客廳外麵之際,瞧見與弘治皇帝對麵而談的謝遷也不敢打擾,隻在外麵靜靜的等著!

“何人在此鬼鬼祟祟?”

賀良正全神貫注打量著房間中的情形。

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時,朱厚照便飛奔出來拎著他的衣領把他帶至了大廳。

進入大廳,賀良誠惶誠恐的喊了聲,“老爺!”

弘治先於謝遷開口,道“厚照,把人鬆開!”

這畢竟是人謝遷的家事,弘治皇帝隻是客罷了,沒理由參與其中。

朱厚照聽了弘治皇帝的話後,有些不情願的鬆開了賀良的衣領。

被鬆了衣領的賀良這才把手中的宣紙遞給謝遷,道“少爺吩咐小人來送抄寫完的論語,小人本想著在老爺送走客人後,第一時間拿給老爺,卻是不成想打擾到了老爺,小人該死!”

謝遷黑著臉,拿了論語,冷聲道“出去!”

賀良躬身作揖回道“是,老爺。”

賀良退出去之後,謝遷把宣紙放在一旁,笑著道“下人不懂規矩,陛下見諒。”

弘治皇帝還未說話,朱厚照手中拿著謝遷才放置在一旁的宣紙,驚呼出聲道“這還是字嗎?放隻蜘蛛都比這強?”

謝遷頗為尷尬,幹咳一聲無言以對。

弘治皇帝接過朱厚照手中的宣紙,很想否認上一句,半天之後也找不到合適的詞。

定了一下情緒,半晌之後謝遷終於開口道“臣慚愧的很,不知怎就出了如此一個不肖子弟,自小就不學無術,惹是生非,前些日子在家中花園釣魚吃,用書點了篝火,臣對之實在是頭痛之際,打,皮糙肉厚的難以使之長了記性,罵,那更是聽不進去,臣也就隻能命之抄書了,這次好歹動筆抄寫一下,往常之時那可是連筆都懶得動一下的。”

弘治皇帝心中愕然,想不到堂堂大學士家中還有如此子弟?

他那兒子與之比較起來那還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突然之間,弘治皇帝有了些許的欣慰。

朱厚照心中則是興奮了,想不到還有比本宮還紈絝之人。

不學無術,狗爬一樣的爛字

瞬間,朱厚照感覺自己的形象好像高大上了不少。

果然,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若是讓這紈絝做了自己伴讀,那他豈不就是妥妥優秀青年一枚。

朱厚照長舒一口氣,言語之中有些興奮的道“謝師傅是大明的肱骨之臣,整日為大明殫精竭慮,怎能再為家事操勞,父皇,要不就讓謝師傅公子進宮做兒臣的伴讀吧,謝師傅要操心國事自是不能整日盯著謝公子,進了宮,有王師傅盯著,也能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