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樂極生悲

“小溪!”我腦子裏突然靈光乍現,順著小溪走不就行了嗎?

有水的地方就適合人類居住,而且是這麽清澈的溪水。即使溪邊沒有人,這小溪最後肯定會匯入某條河流,河流旁邊必定有人家。

我當即決定,順著這條小溪走。一方麵找到人家的機率最大,另一方麵溪邊的植被不會跟山上一樣,有時候密集得讓人無法通過。

隻要不出現瀑布,小溪邊是最理想的通行道路,即使出現瀑布,也可以從旁邊繞過去。

於是,我再次整理好裝備,沿著小溪向下方前進。

由於是沿著小溪向下走,比在樹叢中穿梭就容易多了,也就不到1個小時,我就快走到這山的山腳了。

但小溪還是一直向西流,西邊又是一座山,小溪就沿著西邊這座山南邊的山腳呈圓弧線狀向西流去,不知道前方是否會改變方向。

我隻好沿著小溪繼續向前走。

走到這座山的東南方山腳處,小溪改變方向折向南方了。而且這座山的西邊又是一座山,順著那座山的山體,也有一條小溪自東麵而來,在此處與我剛才一路走過來的小溪匯合,然後折向南方而去。

讓我感到興奮的是,沿著西麵而來的溪和匯合後向南的小溪邊有一條山間小道,也就是我現在所處位置的小溪對岸有條小路。

看這條小路的樣子,應該還是常有人行走的,我想我離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應該不遠了。

瞬時,我的心情大好,總算是成功脫險了,撿回這條命還真的是不容易啊。

於是,我找了個稍微窄點的地方,跳了過去,來到了這條山間小道上。

現在是該向東走還是向南走呢?也可以說是應該向左還是向右走?

老規矩,我決定向左,也就是向南走。而且向南是小溪的下遊,出現人家的機率更大。

人逢喜事精神爽,想起這兩天的經曆,真的跟做夢一樣。

俗話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想想馬上可以找到有人的地方了,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不由自主地就哼起了自己胡亂改編的歌曲——“我不是英雄,我不會武功,我隻要人民幣,再多也背得動……”。

“樂極生悲”,我接下來的遭遇就深刻地詮釋了這個詞。

我正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在小溪邊。時而傳來一陣陣鳥鳴,夾雜著小溪的流水聲,仿佛置身於人間仙境。

突然,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我罩住。我正用手往上一撐,隻聽見一聲大喝:“不準動。”

我抬頭一看,小路旁邊的樹叢裏蹦出了三個人,有兩個手裏拿著根長矛,一個手裏提著把砍刀,惡狠狠地瞪著我。

我不由得一愣,沒聽說過四川現在還有土匪啊。

看他們的服飾,不象當地藏族、羌族的服飾,當然更不可能是漢人了。

看起來倒象是古代的服飾。衣服較長,基本到膝蓋位置。衣服也沒扣子,左邊的衣襟壓住右邊,然後腰裏一根布袋一係。衣服上還有補丁,頭上裹著頭巾,也看不見頭發,褲腳紮著,腳上都穿著草鞋。

難道這是我以前沒聽說過的哪個少數民族?

正在我思索之際,那個手提砍刀的發話了:“你是不是韃子派來的奸細?給我老實交待,不然悶死你(安徽話,“打死你”的意思)!”

我一聽這口音也不對呀,這話也不帶四川味。

我正納悶,一個拿長矛的把矛尖對著我的胸口,惡狠狠地道:“快說!”

我一看這可不得了,雖然這長矛看起來挺寒磣的,就是一根木棍子頂端套著這麽根製作粗糙的矛尖,但要真戳過來,我可受不了。

我連忙高舉雙手,賠笑道:“幾位大哥,誤會,誤會,我不是什麽奸細。再說了,哪有奸細長得象我這麽麵善的,幾位大哥肯定是認錯人了。我是迷路了,誤打誤撞,進入了幾位大哥的伏擊區。”

“少哈扯(安徽話,“胡說”的意思),你是不是從這邊來的?”說著,提砍刀的那位指著東邊我剛才過來的地方。

看樣子,他是這三人中領頭的。

我忙說:“是是是,說來真奇怪,我被一股龍卷風卷到那邊山上,居然沒摔死,我就順著這條小溪走到這裏來了。”

那領頭提砍刀的瞪大眼睛詫異地望著我說:“你說你是從那邊那黑石嶺上下來的?”

我說:“我不知道什麽黑石嶺,我就是從東邊那座山上下來的,那山腰上還有個大水潭。”

這話一出,這三人都露出十分驚懼地神情,仿佛這山上有鬼一樣。

那領頭的說:“不管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管你是不是奸細,先給我綁上,帶他上山去見大頭領。”

說著,便招呼另兩人拿繩子將我的雙手反綁在背後。一人扛著長矛在前麵帶路,另一人一手扛著長矛,另一手牽著我背後的繩子,他則走在最後邊。

於是我們四人,便沿著這條路逆著溪流向西走,也就是我當時決定路線的反方向。

要說這條路應該不算長,但不好走,因為好多地方象是把山體劈開形成的一條獨路,兩邊都是峭壁,腳下是條小溪。有的地方兩人並行都很困難。

約摸走了半小時,過了我剛才找到路的這座山,來到了它西麵這座山的山腳,前麵有道木製的大門,看樣子象個山寨。

難道這真是個土匪窩?我心裏不禁犯起了嘀咕。

寨門後麵路邊的石頭上坐著幾個人,跟押我的這三人裝束差不多。也有拿長矛的、拿刀的,還有拿叉子的,搞不清楚什麽狀況。

這時,我後麵這個拿砍刀領頭的,快步向前對坐在石頭上一個拿刀的大漢道:

“杜黑子,我們剛在路上抓了個奸細。他說他是從黑石嶺上下來的,我們看他言語、服飾都很奇怪,也搞不清什麽情況。

你們把他押到山上交給大頭領,看大頭領如何發落。”

我心裏暗罵:“你們他媽的才言語、服飾怪異呢。”

但我還是滿臉堆笑,對著那杜黑子道:“杜大哥,誤會,真是誤會,我真是迷路了,一不小心,誤闖了各位大爺的地盤,望各位大爺高抬貴手。”

我順便打量了一下這杜黑子,這人要說看上去就一個特點——“黑”。尤其是那張臉,要是他說兩句英語或其他什麽外語,我真會拿他當非洲人。

“少囉嗦。”杜黑子喝到,“待會兒見了大頭領再說話,這會兒閉上你的臭嘴。”

我又暗罵道:“你才是張臭嘴,個龜兒子的。”

杜黑子又朝剛才押我過來的那個領頭的道:“劉三狗子,我這就把他帶去見大頭領,你快回你的暗哨點盯著吧。待會兒,要是大頭領說抓的是條大魚,打賞了你們,你可得請弟兄們喝酒啊!”

劉三狗子咧嘴一笑:“老子什麽時候喝酒沒叫你?你快去吧,我也回去放暗哨了。”

說著,帶著他手下那兩個小嘍囉向我們來時的方向走去。

這時,杜黑子招呼了兩個手下,說你們兩個押上他跟我去見大頭領,其他幾個在這裏好好盯著。說著,就押著我向山上走去。

陸陸續續,山上就出現了房子。有石頭砌的,有土牆房,有木頭房子,還有茅草房,還有一些不能叫房子,隻能叫窩棚。

時不時,也有人湊過來看熱鬧。有大人,也有小孩子,偶爾還有女的。

當別人問起時,這杜黑子總是說:“劉三狗子抓的,我帶去見大頭領。”

沿著這條山路,在這些破房子中穿行了約二、三十分鍾,眼前出現了一間較大的房子,土牆和木頭結合的結構。

進了大門,屋中間還有個天井。天井兩邊擺著些桌椅板凳,最裏麵正對大門的正中間,有張大靠椅,上麵鋪著張虎皮。

虎皮椅子的後麵的牆上掛著幅字,上書四個大字——“忠孝仁義”。

虎皮椅子左右兩邊還各有一張規格比這個小一號的椅子,上麵也鋪著張虎皮。這三張椅子的右邊是張八仙桌,桌上供著關公像。

我們進來之前,早已有人通報。

我被押到距大虎皮椅子約三、四米的地方,被人在後麵對著我的膝蓋後彎處踹了一腳。頓時,我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我抬頭一看,正中間的大虎皮椅子上,坐著個大漢,肥頭大耳。因為坐著,也不知有多高,頭發剃得很短,但一嘴黑胡子卻不舍得刮。

我心想:這他媽的,還裝搞藝術的呀!

隻見他穿的服飾和押我來的那些人沒什麽兩樣,隻不過是衣服新些,沒有補丁。鞋子也不是草鞋,象個靴子,看年紀應該也就三、四十歲。

旁邊那兩張稍小一號的虎皮椅子上空著,沒坐人。

我估計他就是大頭領,見他正瞪著雙眼看著我,我趕緊滿臉堆笑地說道:“大頭領,您好!您好!我是從這裏路過,不小心誤闖了您的地盤,冒犯了您的虎威,請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