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零零八號

高函醉了,醉的一塌糊塗。

對於自己的酒量,他是有著深刻的了解的,記得前世他還是能喝上幾杯的,怎麽到這一輩子,就變成這德行了呢,他很是不解。

說實話,若不是蘇老頭說出那些毛骨聳然什麽滿門抄斬之類的話,他沒準還真的堅持一下,讓對方把酒換成水的。

可惜的是,蘇老頭不買他的賬,所以,他就隻能躺在自己**難受了。

朦朦朧朧,好像有人將一塊冰冷的毛巾,敷在了他的額頭,頓時讓他一陣清涼。

“舒服,小七,給少爺再打盆涼水來!”

他迷迷糊糊,一把抓住麵前晃來晃去的手,抓下額頭的毛巾,塞到對方手裏:“小王八蛋,也就你最疼少爺我了,回頭少爺給你找門好親事。”

那雙手的主人接過毛巾,將手從他的手中用力抽了出來,默不出聲的離開了。

“還挺神氣,不搭理少爺我,信不信你偷看春妮洗澡的事情,少爺給你嚷嚷出去!”

高函大聲衝著那個模模糊糊的背影叫道,“下次再有這種好事,不叫上少爺我,看少爺我怎麽修理你!”

門外,少女的笑聲竊竊響起,書童小七漲紅了臉,對著身邊的綠衣少女,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少爺說的不是真的,我沒偷看,真的沒偷看。”

屋子裏走出來一個紫衣少女,那綠衣少女忍著笑,對著紫衣少女說道:“我說我進去吧,小姐你非得進去,一個醉貓,有什麽好看的!”

“就你話多!”紫衣少女瞪了自己的婢女一眼:“我不進去,可不白來了麽,人家可是國子監的監生,一個人喝醉了,又沒人伺候怪可憐的,我過來看一下怎麽了!”

“我,我不是伺候少爺麽?”小七蹦出來,結結巴巴的刷了一下存在感。

“你呀!”

綠衣婢女叫做小環,平日在自家小姐柳如是的寵溺下,也是嬌蠻慣了的,見到小七結結巴巴的說話,笑嘻嘻的說道:“在外麵一邊看螞蟻搬家,一邊伺候你家少爺麽?”

“不,不是的,剛剛,剛剛少爺睡著了,我~~~~~”小七急得眼淚都快下來了。

“好了,你也別逗他了!”柳如是笑著搖搖頭,將手裏的毛巾遞給小七:“你家少爺這是喝了多少啊,醉成那樣?”

“一杯!”小七嘟囔道。

“多少?”小環驚訝的問道:“一個大男人,一杯就醉成那樣了?”

“嗯,少爺說了,他那是一人我飲酒醉,醉了才能和佳人成雙對~~~~~”

“是一杯就飲酒醉吧!”

小環咯咯笑道,樂不可支的樣子,柳如是也忍不住笑了起來,屋裏的那位少爺,還真夠給自己麵子的,酒量差就酒量差,還騙自己,她倒是很佩服這種連自己都能騙的人。

“好了好了,你給打盆涼水,給你家少爺敷敷吧,小環,去咱們廚房看看,弄碗什麽粥湯的給高公子送過來,醉酒的人喝點熱的暖暖胃舒服點!”

柳如是擺擺手,招呼著自己的婢女離開,至於小七傻乎乎的瞪大嘴巴看著她,她就當沒看見了。

半個時辰之後,高函睜開眼睛,腦子裏的那股迷糊勁兒,總算是過去了。

“今兒怎麽這麽安靜,小七,小七,人死哪兒去了?”

他大叫著,小七從外麵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熱騰騰的蓮子羹。

“不錯,居然學了這手藝!”笑嘻嘻的接過蓮子羹,吃了一口,他滿意的讚道:“我睡了多久了,其他的人呢?”

“不是我做的!”

小七低低說了一聲,也不管高函有沒有聽清楚:“其他的少爺們,都出去玩了,那位蘇教授說,大家今天的課業做的很好,都過關了,所以給了大家一天的假,少爺,要不,呆會咱們也出去走一走?”

“你想出去啊!”高函點點頭,“那你就出去走一下吧,別走丟了啊,天黑前回來,我就不出去了,這幾天累得啊,我好好的在家裏歇息一下!”

“謝謝少爺!”

小七可不知道多高興了,掉頭就往外跑去,這半個月,高函憋得住,他小孩子心性,可是憋得慘了,此刻主人得允,簡直是如同脫韁的野狗,三步兩步就竄出院子,沒了人影。

“這家夥!”高函搖搖頭,幾口將手中的蓮子羹吃完,站了起來,伸手就往床頭摸去。

他記得自己倒床之前,可是小心翼翼的將自己從蘇老頭那裏領到的腰牌塞進了床頭的,隻怪酒意上來的太快,他都沒好好的看清楚那腰牌是什麽模樣。

觸手是冰冷的硬物,他拿出腰牌,仔細端詳了起來,居然是素雲紋銅牌,巴掌大小,正麵雲紋環繞中,“信王衛侍”四個大字鐫刻其中。

反麵,同樣位置鐫刻這一行小字“衛官軍懸帶此辟,無牌者依律問罪.借者及借與者罪同。”在牌身側麵,則是刻有牌碼,“零零捌”三個字,清晰可見。

這是侍衛牌啊,不是什麽王府行走腰牌。高函拿著腰牌,心裏樂了一下,還是零零八號!

看來,果然信王過得戰戰兢兢,身邊都沒幾個人,隻怕親信的更是寥寥無幾。

自己這個後進之輩,不過是因為身家清白,又是領地忠信之民,也能混到一個零零八號的侍衛牌子,這還真是運數啊。

按照這蘇老頭在辯毒識毒方麵這種下死手教授他們幾個的模樣,隻怕現在的信王日子過得提心吊膽,每天都擔心閹黨害他,當皇帝這種事情,隻怕這信王,現在自己都不敢想。

算算年紀,隻怕他也是在十王府熬時間,等到一到十八歲就出京就藩,回自己的封地,那時候,他才算是安全了。

自己這個侍衛零零八,看來還是風險不小的啊!

他搖搖頭,將腰牌放進懷裏,從他站起來對著蘇教授說出“高函願為信王殿下效命”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以後的人生,怕是和他早就規劃好的大不相同了。

他沒有去追逐機會,但是,當機會到他麵前的是,他可是不容機會錯失。

天底之下,有哪一個大好男兒,不想自己的人生,活的更精彩一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