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承讓
大概是二哥在自己的圈子裏發揮出了作用吧，最近這幾日，來上門拜訪的人竟然是出奇地增多了。
便是寧伯見著外麵這些說要上門前來拜訪的，都不由得嘖嘖稱奇，畢竟，他似乎也已經好久，都不曾見過有人上門了。
而正所謂來者便是客，這些人從他這裏學到了東西，回去以後，又會繼續把他們學到的東西再傳給別人。
如此人傳人，他應該很快就能在附近這一帶名聲大噪，雖說早就預想到會有這麽一個畫麵。
隻是不成想，這場景竟然來得如此之快，而且，還來得如此之讓他措不及防。
讓蘇鶯兒躲在屋內，自己老婆不能讓別人給看了，然後，李縱便來到外院的大廳接待上門的客人。
今天來的是三個人，都是十分年輕氣盛的年輕人，一上來，其中一個就說道：“聽說這一帶有一個叫做李縱的，很擅長數術。”
“因此，今日特地前來叨擾。”
嘴上說著叨擾，但是看他們的神態表情，卻半點都不像是前來叨擾，反倒是有幾分要來砸場子的意味。
“鄙人崔涓。”
“鄙人徐元應。”
“鄙人劉珩。”
這邊李縱雖然同樣作為年輕人，不過卻多了一些溫和，畢竟上門都是客嘛，也是拱手回道：“李縱，字佩弦，擅長數術不敢當，隻是對數術有一點自己的獨特竅門。”
然後名叫崔涓的年輕人便道：“聽說你十分擅長數的加減乘除？”
李縱：“如果是跟大部分人去比，確是不錯！”
崔涓便道：“那正好，我們這邊的劉珩也十分擅長數的加減乘除，不若二人比比？”
李縱：“這……”
李縱然後也是看向了那名叫做劉珩的。
隻見對方，卻隻是冷漠一瞥，並沒有回應多少善意。
李縱：“那你想怎麽比？”
劉珩便道：“三位數的乘法，看誰又快又準。”
李縱：“那你們帶了算籌？”
崔涓便道：“不必了，不過若是主人家需要的話，大可自備。”
李縱就說這三人怎麽這麽狂，敢情也是有備而來，難道這位劉珩，還是那種博聞強記，有著驚人記憶力，甚至連算籌都不用，硬在腦子裏就能拚出算籌計算過程的恐怖人物？
如果是真的話，那這人的確很厲害！
李縱絲毫不以自己必須借助道具為恥，說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劉珩兄弟不需要算具，我需要，你們先容我準備準備！小清！”
喊了兩嗓子，跟小清耳語了一番，小清便回去給他拿紙筆了。
小清恭恭敬敬地把他給紙筆給呈上，鋪陳好。
等一切都準備好了，李縱這時才道：“好了！可以開始了，出題吧。”
他這話一說，倒是讓崔涓不由得愣了一下。
道：“你就不怕我們作弊？”
“什麽作弊？”李縱也是道。
崔涓便解釋道：“既然現在我們要比試，那不管是由我們來出題，還是由主人家來出題，都不妥，為了此番比試的公平起見，我認為，應當再找一人作為裁判，而這人不應當屬於我們任何一邊。”
李縱又擱下了筆，“可現如今，也找不到其他人。”
話音剛落……
廳外便有仆人往這邊碎步走了過來，說道：“五郎，外麵又有人來求訪。”
李縱便看向崔涓。
崔涓道：“正好就讓這進門之人，來做一次裁判吧。”
門口。
兩位老人，一位童子，另外還有一位駕車的。
其中一位老人顯然有些激動。
因為不曾想，這天底下竟然還有跟他一般，喜好數術的。
相信兩人見麵後，一定能有很多共同的話題。
仆人來到外麵，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道：“五郎請你們進去。”
“好。”
恒巽也是點了點頭，之前他在打量這李府的門楣。
比大部分的宅府要好，但也十分適度，這自然也就給了他不少的好感。
雖說，他並沒有跟比部侍郎李希言，也就是李縱的父親有什麽過多的接觸，但也聽聞，李希言是個在朝中比較喜歡幹實事的人。
而此時能夠在朝中仍然專心幹實事的人，可不多了。
“走！進去！”
然後兩人加上一位童子，便走了進去。
見又來了客人，雖然不能親到門前迎接，但是當見到對方已經來到廳前的大院時，李縱遠遠地望著，也是站了起來。
卻沒想到，這一次卻是兩個老頭兒。
按理說，二哥認識的都是些年輕人，如若是老人，那難不成是之前二哥信中所說的那位，但好像二哥隻說了有一位。
“有失遠迎！”
其中一位老人也是克製住自己激動的心，回了禮。
“裏邊請！”
“坐。”
“不知二位是……”
等都重新坐好，李縱這才又問道。
兩人也沒想到大廳中此時已經有其他人了，也是道：“山野之人，不知這幾位又是……”
李縱便道：“都是上門的客人，一起討論學術。”
崔涓不太明白為什麽會來了兩個老人，不過看這兩個老人的樣子，也完全看不出什麽。
許是這一路過來，衣服什麽的，好幾天沒換了，油頭什麽的，也都好幾天沒洗了，倒是顯得有些不太好看了。
以至於兩人的氣質便沒有得到充分的體現。
但既然能來到這裏，肯定也不會太差就是了。
先不管這兩老人是誰，崔涓繼續道：“晚輩崔涓見過兩位老前輩。”
兩人也是稍稍地回了回禮。
崔涓又道：“方才我們正好準備進行一場比試，正缺兩人當裁判，兩位也是客人，而且不屬於我們任何一邊，不若，就給我們當一回裁判如何？”
“喔？這樣嗎？竟還有這樣的事，那你我二人……”
恒巽便看向自己舊友。
張公綽便道：“那正好，我們便湊一湊這個熱鬧。”
其實說真的，挺違和的，畢竟，這是年輕人的聚會，你兩個老人家湊什麽熱鬧。
不過，大概也是兩人太過於山野之人了，至少從外表上看，是這樣。
倒也讓廳中的人，少了那種拘束。
雖然明眼人都知道，這兩位老人肯定不僅僅隻是山野之人那麽簡單。
但你說會有什麽大官、名士過來吧，好像也不盡然。
總之……
崔涓：“那便開始吧，我在這裏先說一下規則，比試的內容是：三位數相乘，比試的優劣是：看誰算得又快又準確，二位盡可隨意出題。”
聽完了崔涓的講解，恒巽也是對張公綽道：“既如此，那你們各出一題。我先來吧！你們不用算籌，是否要有什麽準備？”
李縱跟劉珩兩人幾乎同時道：“現在就可以開始。”
恒巽：“好！那老夫這就出第一道題，一百二，乘一百三十七。”
恒巽話音剛落完，便隻見李縱在紙上立刻打起了草稿。
一百二，乘一百三十七，其實就是一百三十七乘十二，後麵再補個零。
而劉珩這邊，也是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把算籌擺了出來。
李縱不敢看劉珩，因為他知道，為了榮譽，他必須全力而戰。
“一萬六千四百四十！”
用時大概九秒的時間。
李縱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再驗算一遍，但是，第一題，他必須先打亂對方的陣腳。
而劉珩這邊，說實話，也隻比李縱慢了大概三秒不到。
因為像這種不算太複雜的三位數，尤其是開頭還是一，算籌並不一定就比李縱算的慢，更何況，對方還是那種肯定十分熟練的。
但即便如此，當李縱第一時間報出答案時，這還是讓在場的人不由得愣一愣。
隻能說……
好快！
大廳中此時若是落下一枚鋼針，怕也是能清晰地聽見。
……
過了三五個呼吸，仍然沒人說話，李縱也是再次道：
“答案是一萬六千四百四十，不知是否正確？”
李縱心裏也在狂跳，作為一個謹慎的人，他應該先驗算一遍的。
他從小學四年級開始，就養成了凡題目做完必定驗算至少一遍的習慣。
也是正由於此，四年級那一整年，他每次考試都拿一百分。一次都沒有失手過。
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他不清楚劉珩的底細。
所以必須要快！
其實就在他報出答案的那一刻，劉珩也差不多快算完了，就差個最後兩個數相乘，乘完了就可以報答案。
隻是現在……
張公綽這邊便道：“一百二十乘一百三十七，答案……”
“確是一萬六千四百四十！”
……
大廳屏風後麵，蘇鶯兒偷偷地在這裏坐著，聽到答案正確，心中也是狂喜。
李縱捋了捋毛筆的尖尖，激動了激動了，都差點快寫叉了，畢竟第一次遇到上門挑戰的，難免心態有點沒穩住。
李縱深吸一口氣，笑著對劉珩道：“承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