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障

重生之月光少年 魔障

歐邢天承諾了要給小兒子一個臨床實驗室,回到家,馬上讓歐邢瑱給他一張生物科技研究所的圖紙,打算對照著設備最頂尖的一所實驗室,在歐家給兒子另造一個。

“為什麽在歐家造?我每天帶小逸一起去研究所就好了!”歐邢瑱覺得大哥多此一舉。

“到了研究所,小逸每天把自己關起來做實驗,不肯吃飯,不肯睡覺你管的住?”歐邢天挑眉。

“造在家裏,他若是把實驗室反鎖,不肯吃飯不肯睡覺,你管的住?你舍得動他?”歐邢瑱為了爭取與小侄子多一點相處時間,盡快冰釋前嫌,對著老哥開始冷嘲熱諷。

“拉下實驗室的電閘就好了。在家裏,隨時斷電都行,你的研究所可以嗎?”歐邢天不以為然的反駁,看著弟弟的眼神頗為輕蔑。

“……”歐邢瑱垂頭,無力反駁。

“很好,就這麽定了!你把圖紙和需要的設備都整理起來,弄一份資料給我。”歐邢天一語定乾坤,歐邢瑱內傷,暗自磨牙。

有歐邢天親自監工,主宅後花園裏多餘的一間暖房沒幾日就被擴建成了歐淩逸的臨床實驗室。

帶著兒子在新實驗室裏參觀,見兒子大眼滿意的微眯,如蓄滿了漫天星辰,璀璨生輝,歐邢天沉醉其中,內心柔軟成一片:所有的努力,能換來兒子眼中這瞬間閃動的光彩,他就能感覺滿足。

參觀完實驗室,一切都出乎意料的完備,不需要任何改動,甚至連預備做實驗的一些動物也都裝籠,蓄養在旁邊的耳房裏。

看見這一切,歐淩逸滿意的點點小腦袋,瞥向身邊還緊跟著自己不走的父親,用眼神示意他趕快走人。

每次一沒有利用價值就馬上被兒子拋棄的歐爹一點沒有怨憤的感覺,隻俯身拍拍兒子的頭,聲音裏滿是無奈:“好了,知道了,爸爸馬上就走,不打攪你做實驗。隻是我要交待一條規矩:必須按時吃飯,睡覺。爸爸上班,由吳伯監督你。如果你不聽話,吳伯就會關掉實驗室的供電,明白了沒?”

沒有電,設備啟動不了還做什麽實驗?不過前提是自己不按時吃飯睡覺。好,保持一個好的身體狀態,這是必須的。歐淩逸思考片刻,覺得條件並不苛刻,於是點頭,表示自己可以接受。

“好乖!”被小兒子濕漉漉的大眼睛直視著,見他諾諾點頭,樣子如小動物般惹人憐愛,歐邢天憑著超人的自製力,終於忍住了強行將小家夥摟進懷裏疼愛的欲、望。

改善關係還是一步一步來,唐突舉動如果嚇壞了小家夥,他又會躲進自己封閉的世界。這樣想著,歐邢天內心既是疼痛,又是遺憾。

自實驗室建成啟用那日起,事情果然如歐邢天所預料,兒子簡直進入了魔障狀態,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進實驗室,然後鎖門,沒有人提醒,絕對不出來。

這就苦了被家主賦予了監督職責的吳伯。溫言軟語的提醒小少爺用餐休息是完全沒有用的,他每天至少都要斷電三次以上,惹的小少爺一雙如貓般圓滾的眸子經常森森的,哀怨的注視著他。

如此,一周時間很快過去了。

歐淩逸拿著手術刀站在無影燈下,渾身濺滿了鮮血,眉頭深鎖,目光沉沉的看著手術台上一隻已經斷氣了的兔子。

不行不行!還是不行!是兔子心跳太快,難度太大了嗎?要不要換心速慢一點的動物再試驗?不,怎麽可以隨意降低標準,這不是試驗,上了手術台,這就是一場生死之戰!怎麽能有如此兒戲的心態。

歐淩逸盯著被自己劃破心髒瓣膜,已然斷氣的兔子,陷入了挫敗,自責的深淵。

手術方案他是真的製定好了,隻是所用理論太過超前,他也沒有完全的把握。這幾日試驗的連續失敗,讓歐淩逸對自己的能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以為經曆了比別人更悠久的歲月磨礪就可以無所不能了嗎?現在事實證明:歐淩逸,你還是和前世一樣失敗啊!看眼前這個破碎的心髒,就是你的傑作!

怔怔盯著麵前手術台上的一灘鮮紅,歐淩逸腦海裏浮起前世自己心髒被取出的那一幕。那心髒鮮活有力,還在怦怦跳動著,而他隻能無知無覺的躺著,眼睜睜看著它離開自己胸膛。

前世我無力挽救自己,今世我仍然如此失敗,嗬嗬~~歐淩逸揪緊自己左胸的衣襟,一臉苦澀自嘲的笑容,一滴透明的淚珠緩緩從他眼角滴下,混著他臉上被噴濺的鮮紅,如一行血淚,觸目驚心。

陷入前世的魔障,歐淩逸仿佛又恢複了遊魂狀態,恍恍惚惚的遊蕩一會兒,在實驗室找一個陰冷黑暗的角落,埋首進膝蓋,將自己緊緊蜷縮起來。

“小少爺,小少爺,該吃午飯了!”門外,吳伯盡職盡責的準點來叫小少爺用餐。隻是他敲了許久的門,小少爺也沒有一絲回應。

“唉~~又做實驗入迷了!”喃喃自語著,吳伯熟門熟路的轉身,去拉電閘。

半小時後,吳伯又急匆匆的轉回來,用力捶門,門裏依然毫無動靜,他臉上開始躺下豆大的汗珠:怎麽辦?叫幾個壯丁砸門?不行啊,這可是造價上千萬的東西,砸壞了我可賠不起!左右為難著,半刻鍾後吳伯終於猶猶豫豫的撥通了大少的電話。

雖然大少很討厭辦公時被人打攪,但是事關小少爺,他大概不會那麽生氣?吳伯內心很忐忑。

歐邢天正在公司總部召開一個重要會議,突然感覺西裝內袋的手機震動起來,他不加理會,麵無表情的繼續聽取下屬的工作報告。

隻是撥打電話的人顯然很有耐心,一直沒有掛斷,不停的震動著。歐邢天皺眉,拿出手機隨手想按下拒聽按鈕,卻一打眼看見是家裏的電話號碼。

這個時候,家裏能有誰給我打電話?歐邢天皺眉。不好,逸兒!轉念想起呆在家裏的寶貝兒子,歐邢天心裏一驚,臉色大變。

“會議解散!沒有報告完的,改日再安排時間!藍羽,記錄一下,我先走了!”幾句話結束掉會議,在下屬的瞠目結舌中,歐邢天快步離開會議室,臉色凝重的接通電話,吳伯焦急的聲音馬上在他耳邊響起。

“知道了,你在門外守著,我馬上回來!”聽吳伯慌張的解釋完情況,歐邢天的心如墜冰窟。

他早就察覺小家夥最近很不對勁,總是垂頭喪氣的,眼神也暗淡了很多,但是本著不幹擾兒子心緒的想法,他一直沒有開口詢問。

現在小家夥出事了,他才感到後悔:為什麽每次都要讓我事後才來自責?為什麽就不多主動一點,歐邢天,想做一個好父親,你還是不夠格啊!

沒有喚來司機,歐邢天徑自開著自己的跑車,一路連闖紅燈,飛快的趕回家裏。

“逸兒呢?”匆匆在門口停下,歐邢天一路疾奔到實驗室,抓住一直守著大門的吳伯厲聲詢問。

“小少爺還在裏麵,這都斷電一個多小時了,一點兒聲氣都沒有!”吳伯汗流浹背。

“讓開。”想著兒子將自己關在黑漆漆的實驗室一個多小時,歐邢天拉開吳伯,利落的一腳踹開反鎖的大門。

“逸兒,爸爸來了,你在哪裏?”大門經受不住他巨大的力道,應聲而開,歐邢天急忙走進去,焦急的呼喚兒子。

由於歐淩逸做遊魂時喜陰的習慣,實驗室裏窗簾都緊緊拉上,又斷了電,除去門口射進來的陽光,其它各處都昏暗不明,歐邢天隻能邊摸索著,邊呼喚兒子。

在他急切的搜尋中,終於在一個陰暗的角落,看見了蜷縮成一團的小兒子。

小小的一個人,靜靜的埋首坐在陰影裏,任人如何叫喚,依然一動不動,歐邢天見此情景,心直往下沉,渾身冰冷。

“逸兒!你怎麽了?快醒醒!”心急的跑過去,蹲□,歐邢天伸手搖晃兒子的小肩膀。

他的手剛搭上兒子瘦弱的肩頭,小家夥突然微微一動,一道森冷的銀光突然朝他的脖頸逼近。

感覺危險突然襲來,歐邢天大驚,連忙側身,快速避開寒光,轉回頭,發現兒子兩眼空茫,已經站起身,手裏拿著一把帶血的手術刀,橫在自己身前,一副靠近就無差別攻擊的狀態。

看著左手西裝外套上被劃開的一道口子,歐邢天暗自慶幸自己躲避及時,但見兒子眼神毫無焦距的看著自己,隻知道反射性的防衛,他又開始擔心起來。

“逸兒,放下刀,我是爸爸!”他小心翼翼的試圖靠近兒子。

回應他的仍然是毫不留情的攻擊,歐邢天吃力的應付著兒子敏捷而刁鑽的攻擊,雖然有能力一擊將兒子拿下,卻唯恐弄傷他的身體,遲遲不敢下手。

靈活的躲避著一道道向自己劃來的銀色鋒芒,歐邢天眼觀六路,暗自思索策略,在兒子攻擊轉換間,故意賣一個破綻,堪堪在手術刀劃破自己頸側皮膚,快要挑開大動脈時抓住了兒子的手腕。

施展巧勁,卸下兒子手裏危險的手術刀,看清他的狀況,歐邢天內心震動,湧上強烈的不安:這到底是怎麽了?向來有潔癖的小家夥怎麽會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隻見被緊鎖在他懷裏的少年眼神空洞,一襲白衣濺滿鮮紅的血點,精致小臉上垂下一行血淚,透著一種驚心動魄的淒絕美感。

“逸兒,爸爸來了,快醒醒!沒事了!沒事了……”眼前的情狀深深刺痛了歐邢天的雙眼,他內心翻騰絞痛,語帶顫抖的輕聲不停安慰著,用力收緊雙臂,將眼前仿佛失去靈魂的小人兒深深嵌入自己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