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隔空較量

賀若先生進了院子裏最裏麵一件臥房,裏麵有個穿著絲綢長袍,手腳都被捆著,嘴被破布堵住的瘦弱男子,一臉驚恐的看著他。

那人大概已經知道結局會如何,眼神中帶著祈求和哀怨。

“兩國交戰,各為其主,怨不得你我。反正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放心,我的劍很快的。

記住,殺你的人,是韋孝寬都督麾下賀若敦!你若是覺得冤屈,盡可以來找我!”

賀若敦一劍將絲綢男的喉嚨割斷,幹淨利落。

“賀若先生,你怎麽把高渙的使者殺了?我們這次行動失敗,這人留著還是有用的吧?”

那個獐頭鼠目的年輕人疑惑的問道。

“失敗?不不不,並沒有失敗。”賀若敦咧齒一笑,露出憨厚的麵容。

“隻要齊國和梁國互相猜疑就行了。至於陳蒨是不是被殺死,這個並不重要。本來我們就是臨時起意,成了最好,就算不成的也沒關係。

高洋多疑,隻怕這次他跟上黨王高渙之間的釘子,誰也拔不出來了,哈哈哈哈哈!”

賀若敦爽朗的笑著。

其實不怪手下那些人不理解,畢竟,每個人站的高度不同,對應的眼界也不一樣。

這次機緣巧合,他們截獲了高渙派遣回來的使者,還有隨身攜帶的印信,書信等物,然後發現一個重大秘密!

高渙一時激動闖下大禍,扶持偽帝在南梁登基,這次派人回來是回鄴城找楊愔給高洋說情的!

這正中賀若敦下懷。

然後賀若敦恰好得知陳蒨來鄴城找高洋求和割地,便想了個一石三鳥的毒計!

火燒鄴城驛站,刺殺陳蒨!

其一,使得鄴城君臣猜疑。

其二,使得上黨王高渙與文宣帝高洋勢不兩立。

其三,使得梁國與齊國死磕,再無回旋餘地。

若是能殺掉陳蒨,則斷陳霸先一臂。若是沒殺掉,那也沒關係,隻要燒了驛站就行。

有心算無心,計劃大獲成功,隻是執行過程稍微有點點曲折。那鄴城驛站的舍長居然在關鍵時刻神勇無敵,連自己都打不過敗退下來,沒有結果陳蒨的性命。

好在驛站燒了,其他的目標沒辦到也無傷大雅。

“蚯蚓,最近多去鄴北城跑跑。看下有沒有異動再說,不行的話,我們就要撤出鄴城了。”

按道理,有人被官府抓了,現在應該撤出鄴城才是,隻不過賀若敦心有不甘。

作為一個西魏密諜的地區負責人,潛入北齊鄴城弄情報一點也不容易,撤出更是損失巨大!

他現在還不能判斷,被抓到的老鼠,田雞,箭頭三人,是不是已經被撬開嘴。

作為經過嚴格反刑訊逼供訓練的密諜,那三人的嘴,應該不會那麽容易被撬開。

更何況,齊國官府抓他們,說不定根本就是為了一點芝麻大小事,被殃及池魚了。畢竟,當青皮便於掩護身份,也方便跑路。青皮去監獄了呆幾天,那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麽?

所以賀若敦暫時還不想放棄現在這個據點,主要是再找一個不容易。雖說狡兔三窟,但據點越多,被發現的概率也就越大。一個地方突然出現十幾個人,怎麽會不引起周圍鄰居的懷疑呢?

“石頭,幫我去查一下這個人!”

賀若敦從胸前褡褳裏拿出一張羊皮紙來,上麵畫著一個男人的頭像。

跟高伯逸有六七分相似。

“那一夜,有兩個人我們沒有殺掉。其中一個似乎是驛站的舍長,據說被發配充軍了,另一個,就是這小子。

充軍那個我們管不到,剩下這個,我們一定要抓回來問一下。”

他將畫紙遞給剛才蹲在地上吃湯餅的一個壯漢,繼續耐心解釋道:“這家夥叫高伯逸,據說是高德政的私生子,按照這個線索去查,他現在一定就住在鄴城!”

那兩人出了門,賀若敦指著地上的屍體對剩下兩人說道:“就地掩埋,動靜小點,我去鄴城郊外走一圈,三天之內沒回來的話,你們就撤出鄴城吧。”

高伯逸也可能躲在鄴城郊外的農莊裏,但一定不會走太遠。

賀若敦一定要把這個人找到。

當初北齊朝廷的鷹犬,是怎麽迅速拋棄他故意留下的擾亂線索,查到高渙這條線上的,他現在依然無法理解。

要知道,西魏(北周)是情報戰的高手,對北齊有著絕對的壓倒性優勢,一向都是北齊在吃癟的。在鄴城呆了兩年,齊國朝廷那幫人抓奸諜是什麽水平,他太清楚不過了。

如果那幫人是真的厲害,他還會在鄴城穩如泰山麽?不可能的。

賀若敦出門的時候,心裏有一絲擔憂,但隨後被躊躇滿誌所替代。

……

鄴城,大理寺獄,戒律房。

再次“故地重遊”,高伯逸內心十分淡定。畢竟,他現在已經是一個莫得感情的臨時工了!

身份不一樣,想法和心情自然就不太一樣了。

看到被五花大綁在木頭柱子上的三個可憐蟲,高伯逸微微有些感慨。

上次來沒有體驗“刑訊逼供”是個什麽玩意,實在是有些可惜。這次……最好也別體驗了。看看牆上掛著的鋸子,大鍋,高伯逸不由得一陣陣頭皮發麻。

“小郎,請吧?”

畢雲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明公,你有沒有聽說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故事?”

三個囚犯都睡著了,高伯逸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就你小子話多。直接說吧,不要拐彎抹角。”畢雲義哭笑不得的說道。

高伯逸這小子就是喜歡文鄒鄒的的。

“你這樣一直壓迫,他們已經快到極限,大不了一死,又有什麽好怕呢?

所以他們現在這種狀態,是不能進行審訊的。首先,要讓他們吃飽喝足,甚至可以給他們開點葷體會下女人的滋味。

然後,再進行審訊。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們體會到人世間的快樂,再要慷慨赴死,恐怕就會有些想法了不是麽?”

高伯逸輕聲說道。那聲音如同來自深淵的惡魔在蠱惑人心,讓畢雲義不寒而栗。

這小子,真是洞悉人心,讓他試試也無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