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善因結果
唐昂駒語氣堅定的讓賀峴州心中也有些動搖，況且唐昂駒對於他的所有推測其實一點也沒有偏差。
從賀峴州拒絕勝安那位家中舊交的邀請後，他實際上已經斷了與勝安互通往來的渠道。
那位已經私下站好隊的伯父也難保日後不會將他的事告知那位大王。
到時候難免會落得一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境地，在安順毫無勢力根基的他必然無計脫身。
從看破此事的那裏起，賀峴州就再也沒有安穩地睡過一覺。
後來正值司幽錫蘭兩軍犯境，並得知領軍前來平亂的是驃騎將軍唐淩恒，他才有了爭功的心思。
可惜安順城守城軍不足，司幽錫蘭兩國準備也過於充足，他出師未捷，左腿反倒受了傷。
這一來，他所想做的事情也就因傷腿拖延下來，如果沒遇到唐昂駒，他的腿多少也要落下殘疾。
見唐昂駒如此篤定，賀峴州也開始冷靜麵對這件事，他看著眼前的唐昂駒問道。
“依照長光的意思，若是我應下長光的邀約，長光可告知我，你究竟是如何打算的呢？”
賀峴州其實也不明白為什麽唐昂駒有如此信心讓聖人低頭。
可賀峴州並不想再因勝安哪位貴人的爭鬥而淪為棄子，更不想因為憂慮朝中之事而惶惶度日。
賀峴州如此清楚地詢問唐昂駒，唐昂駒也不拿喬，他總算坦然地將那烏鴉形墨玉放在賀峴州眼前。
“賀大哥，既然能對這數十年的血海深仇都守口如瓶。若不是我步步緊逼，怕也難以猜出你的真實身份。”
唐昂駒眼眸精神亮爍，語氣溫吞，並沒有當日那封勝安而來勸說信一般的媚上之氣。
聽著賀峴州也沒有當日對那封信嗤之以鼻的態度，隻是對於逆流，他還是有些魚梗在喉的感覺。
但麵對著誠心誠意為他事情考量的唐昂駒，他還是極有耐心的接著聽下去。
“既然賀大哥為此動心忍性數年。早已受常人不能受之苦，為何不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我師尊原本也隻是大晉的一閑散王爺，從不參與大晉朝堂紛爭。”
說到這，唐昂駒有些忐忑的抿了抿唇角，他有些擔憂這些話在賀峴州的眼中會變成他為師長想的托詞。
可賀峴州的表情並沒有因此波動，看到唐昂駒停下話頭，主動看向抿著唇角的唐昂駒詢問。
“長光，怎麽了，不繼續說下去？”
唐昂駒看他沒有過激的反抗，唐昂駒才算稍稍穩住，便順著賀峴州主動的問話繼續回答他。
“沒什麽，隻是提及此便難免有些推脫責任之感，我本意並不願過於幹涉賀大哥的想法。”
賀峴州聽到唐安局這麽說，連連擺手，“我知曉你的意思，你隻繼續說下去，我並不是分不清主次之人。”
現在反倒變成賀峴州安慰起唐昂駒來，他拍拍唐昂駒的肩膀。
“就像你說的，我這些年來經曆了常人所不能經曆的一切，如何沒有常人所不能及的耐性。”
“隻是從寰州李氏被誅九族的那裏起，我便習慣了獨來獨往。”
“哪怕是勝安家父故交，終究是千日鴻雁，難辨真心啊。”
賀峴州說到這，神情有些感慨，“因此，我本意不想拖累故交或是成為他人鬥爭的一柄劍。”
“隻能選擇自己去走，若是今日未遇到你，牽扯到一起，日後遇到你的大哥，我也是不會與他相認的。”
唐昂駒對賀峴州這番話極為認同，憑他見過在勝安中攪弄風雲的政客，確實是難以托付真心的。
唐昂駒也能感覺到賀峴州對他的信任著實建立的極快的原因：
很簡單，因為他是唐高翔和孟淑清的兒子，還有唐淩恒的弟弟，他生在滿門忠烈的唐府。
更是因為當年他的父母對遭遇滅門之禍的賀峴州伸出的援手，留下善因，今日才有他搭上賀峴州的善果。
從本質上來講，得知賀峴州寰州李氏身份的唐昂駒，認為此事大有所為，掌握在手中是有利的一柄利劍。
所以他應該與賀峴州口中所說的那些想要招攬賀峴州的勝安故交是一樣的。
可賀峴州卻並沒有一開始拒絕他，讓唐昂駒也有所反思。
是否生在勝安從未踏出一步的他，就如當初肖鷹揚爭辯時所說的那樣。
過於在意這些陰謀權詭，真的與家中長輩還有兄長，完全不一樣。
將勝安唐府比喻成一處蓮池，他的長輩與兄長是蓮池中不沾淤泥的蓮，而他便是蓮池最底下的淤泥。
唐昂駒迎著賀峴州信賴的目光，他想隻要他本心不壞，所做的事哪怕偶爾有失偏頗，大致也無妨。
“是，所以賀大哥哪怕心中仇視大晉的遺孤，但是，我現在要做之事不得不依賴逆流。”
唐昂駒說完將輿圖上壓在天峽上的茶盞拿走，用烏鴉玉佩壓在天峽的密林與小道上。
“我因為偷溜出柱國公府，也沒有我父兄的密函，無法利用這信物調用統武府的兵士。”
“因此我隻能調動我師長在逆流分舵的五十人，還有我身邊的兩位暗士。”
唐昂駒說完，拿起一枚短哨放在嘴旁吹響，連接外院的廊中，阿大的聲音慢慢走出。
賀峴州看著虎背熊腰，身高足足有九尺的阿大，眼睛吃驚地瞪大。
顯然阿大這般高大威猛的人物，是賀峴州在那些野蠻的獠奴中也鮮少碰見的。
唐昂駒看賀峴州如此驚訝的表情，他的表情也變得有些自傲。
阿大走進來朝唐昂駒先拱手行禮，然後在唐昂駒頷首後，才朝坐在石凳上的賀峴州拱手以禮。
“阿大見過賀軍爺。”
賀峴州承他的禮數，從初見時的晃神中醒來，也連忙朝阿大抱拳回禮。
看到阿大默默地站到唐昂駒的身旁，像是沉默的山壁一樣完全擋住唐昂駒的背影。
賀峴州也忍不住對著唐昂駒讚歎起阿大來，語氣頗為欣賞。
“這是唐府給你尋得護衛，真是威猛，很適合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子。”
“等我的腿好了，你可定要讓他與我好好比試一番。”
賀峴州想到此處，口吻躍躍欲試，恨不得立刻就上來與阿大好好較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