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真相茫茫
唐昂駒自己也將杯中茶湯飲完，同樣用茶水洗淨杯子，收入暗盒。
唐昂駒臉上剛剛麵對延儲如沐春風的笑意也收了起來，隻有滿目寒霜，他聽到暗七的問話輕笑出聲。
“結盟而已，到頭反水的事，身在逆流這麽多年，阿七，你聽過見過的還少嗎？”
他從榻上起身，手中拿著小鐵鉤，走到四周的燈盞前，一盞一盞挑去燃燒的燈芯。
“你怎麽會問出如此天真的問題，太可笑了。”他的話語中總透露一種諷刺的韻味。
隨著他挑撥燈芯的動作，這處室內的光線漸漸由亮轉暗，燭光片片漸熄。
“此毒無色無香亦難察覺，隻需半年一飲種毒者的活血，便可無憂，我已算仁慈。”
“若是她日後獨掌一國大權，卻背信棄義，又或是落井下石，即使她是魏秦女君，我也要她死在魏秦那架龍椅上。”
唐昂駒慢行走在燈燭前，與暗七說話之時，他手下挑燈芯的動作也絲毫未停。
他麵容在搖曳的燭光後忽明忽暗，而他雙眼都專注在眼前的燈盞上。
“原是如此，阿七魔怔了，還是長光君深謀遠慮，思慮周全。”
暗七明白般的點點頭，得到唐昂駒的解答後，他依舊站在唐昂駒身後，亦步亦趨，隨著他走動，不曾轉身退下。
唐昂駒察覺到暗七如影隨形跟在身後，他不假思索的開口問道：“是師尊有事托你交代我嗎？”
阿七得唐昂駒的問，朝他抱拳以禮，將他今日得到的口信，悉數交代給唐昂駒聽。
“居士得知長光君受朝宴之事舊疾複發，已與尊上一道返回，不多時便可抵達勝安。”
唐昂駒聽到他的話，上前挑燭芯的手停頓一刹，重新去挑剩下的幾個燈燭時，唇邊也有了笑意。
“嗯，即便師尊心知我做戲一場，他們也願改道來瞧我一眼，全我圓滿，是我勞煩兩位尊長了。”
暗七稟告完此事，繼續與唐昂駒回稟，上次被派去城東監視的阿五、阿三傳回的口信。
“長光君，阿五近來一直盯著錫蘭六皇子，朝宴事發當晚，錫蘭六皇子一眾從城東門離開。”
“阿五在對方離開勝安城後動手，試探出那名武學入微的少年，出自柝雁閣，青月貴人門下。”
“少年名為莫赤多吉，十年前拜入青月貴人門下，聽說天資卓越，很是受寵。”
“青月貴人更是將畢生所學盡數傳之，還親替弟子上鑄劍山莊求了名為丈海的軟鞭。”
“哦，青月貴人的門徒。”唐昂駒重複此人名號，語氣頗為不屑，他停下手，轉身垂目看著暗七。
“他的名字很有趣，聽說六皇子的母妃，是狄戎的公主，她叫莫莫達瓦。”
暗七順著唐昂駒的話，繼續說道：“是的，他是狄戎國內烈王的第四子，六皇子的母妃是他的姑母。”
唐昂駒聽罷，他眯起眼睛，反問暗七，“狄戎烈王四子，錫蘭的六皇子，兩國的皇子到勝安，錫蘭擁躉者甚多的三皇子，實在朝宴。”
他笑著看向暗七，“你不覺得此事很可疑嗎？一個邦國皇子如何能左右朝宴，查查他身後是誰的手筆。”
暗七心領神會唐昂駒的意思，“是，阿五還未返程，此事我會傳信讓阿五繼續調查，確認錫蘭六皇子究竟與朝中哪派暗中結交。”
唐昂駒頰邊含笑的點點頭，“元朔勝安畢竟在聖人眼中，阿五跟著除掉三皇子回到錫蘭的六皇子，想要調查什麽，就比在此處方便許多，今晚實在是讓我有些高興啊。”
“那便繼續說說那個死而複活的狗鼠輩吧，看看是否今夜能讓我安寢呢？”
暗七聽唐昂駒提到那名死而複活的外鄉人，遲疑片刻，猶猶豫豫的開口回答他。
“那個外鄉人，阿三探查了，城東已經沒有他的蹤影，阿三已經調動逆流與聽潮樓埋在勝安的暗線，但始終沒有查到此人目前在哪。”
“最後一次得到口信，阿三他們曾見他被一青衣人帶離城東，但是並未出城，隻是沉重的具體方位，被人動手抹除，線索斷在城東。”
唐昂駒聞言笑容收了收，他將小鐵鉤掛在燈盞上，“你的意思是，勝安城內有一股勢力替他與暗線的探子相抗，這個人，有能力抹除逆流與聽潮樓想要探聽的人的蹤跡。”
唐昂駒說及此處，眸色一沉，暗七這句話就像尖刀壓在唐昂駒的心頭。
“他救下這個外鄉人，本意就是想要讓我進一場局，而我一無所知。”
“暗七，不管如何，都給我查清楚，這股勢力的背後究竟是誰在把控。”
唐昂駒冷冷的看著暗七，就像透過他，穿過迷霧看向那個幕後之人。
“是，定不辱命，還請長光君早些歇息，阿七便先退下了。”
暗七朝他抱拳以禮，果斷的應下，他已經明白唐昂駒的決心拱手又隱至暗處。
唐昂駒看著暗七退下，才繼續將剩下的燈盞挑滅，在暗中將挑燈的小鐵勾放在最後那盞燈燭旁。
透過這樓閣上琉璃天頂投下的薄薄月光，唐昂駒想這盤縱橫的棋局，他有了一分量不小的棋子。
他細細整理了衣著，轉身朝樓下走去，期間不曾磕碰，如同當日他能將朝宴使臣處發生的一切盡收眼底。
延儲要是還在此地，就能明白唐昂駒得知她將司幽、南薑的皇子殺死，並不是後續暗七察覺她婢女與他人傳信才知。
而是唐小世子，他能夜裏視物，同樣，他也看清那日刺客假意刺殺其他賓客，實則都奔著錫蘭三皇子而去，招招致命。
說明這場朝宴一開始安排這場刺殺，幕後之人的目的，不僅僅是武帝，而是錫蘭的三皇子。
唐昂駒坐在床榻之上，他靜靜的看著那副舞姬拜福圖。
他想要追究的並不是錫蘭三皇子的死亡真相，而是想知道是誰替六皇子打贏這場手握大權的戰
現在錫蘭三皇子在元朔已死，他在錫蘭的政敵已經贏了，他的盟友又想要在這場鬥爭中，替自己謀取什麽利益。
這兩點才是懸在唐昂駒心上的尖刀，是否這場的幕後主謀便是隱藏外鄉人蹤跡的那股勢力主人，就是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