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寫盡唐詩

膾炙人口的經典好詩一首接一首的從裴紹卿的口中冒出來。

包括吐蕃使者論仲琮,包尚書左仆射劉仁軌,包括武三思以及武承嗣,甚至也包括武則天還有狄仁傑,含元殿上所有人都被震驚到麻木。

倘若是一兩首的好詩,如美酒又如美食,能讓人身心愉悅,最是治愈。

但倘若是上百首好詩噴薄而出,那給人的感覺就不是愉悅,而是震驚,震驚到甚至喪失掉思考的能力。

劉仁軌忍不住問中書令薛元超:“薛閣老,這是第幾首詩了?”

“不知道。”薛元超搖搖頭說道,“但怎麽也有五六百首了吧?”

“好叫兩位閣老知道,已經七百零八首了。”侍中裴炎湊過來小聲說道。

“居然已經有七百零八首詩了嗎?”劉仁軌和薛元超對視了一眼,神情駭然。

到此為止,這起件事已經完全超出了他們的想象極限,思來想去,似乎真隻有文曲星君獻祥瑞一說可以解釋得通,一介凡人焉能寫出這麽多好詩?

難道這真是天賜祥瑞?

……

同樣被震驚到的不隻是殿上重臣。

還有殿外的緋袍、綠袍以及青袍!

因為裴紹卿每吟一句,在殿門口的讚者便會複誦一遍,然後廊下、三層平台、二層平台以及一層平台上的讚者便會次弟複誦。

直至將詩文傳遍整個含元殿廣場!

所以剛才裴紹卿吟誦的七百多首詩,

參加大朝會的一萬多官員全都聽到了。

這些中低層官員也經曆了從懷疑不信到震驚再到膜拜的一個過程。

剛開始讚者唱說文曲星君借裴家小郎君獻祥瑞,他們是百般不信,但是當前幾十首詩傳唱下來之後,他們便開始陷入巨大的震驚。

五百首詩之後,所有官員都開始膜拜。

立於含元殿廊下的青玄也是一臉震驚。

……

含元殿上。

因為口渴,裴紹卿要來了一壺葡萄酒。

裴紹卿也不用酒樽,直接對著壺嘴喝。

喝著宮廷禦釀的葡萄酒,裴紹卿又背了好幾百首詩,其中就包括那首被譽為“孤篇蓋全唐”的張若虛的春江花月夜。

還包括杜甫的那首登高。

背完登高,裴紹卿又舉起酒壺一通灌。

就在武則天和群臣以為這次詩歌盛會已經結束之時,裴紹卿卻陡然將喝空了的葡萄酒壺高高舉過頭頂。

“將進酒!”

裴紹卿大吼了一聲,

然後將酒壺奮力擲於地上。

咣當一聲,陶瓷酒壺應聲碎裂。

含元大殿的地磚也磕碎了一塊。

但這時候已經沒人責怪裴紹卿,也沒有人敢責怪他。

隻有守在殿門口的兩個小太監嚇了一跳,還道裴紹卿又讓他們去搬酒,當下趕緊轉身離開大殿去酒窖搬酒。

兩個小太監如飛而去。

裴紹卿卻一伸手高亢的吟誦起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用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吟完了最後一句“與爾同銷萬古愁”,裴紹卿便不再往下念。

隻有殿門口、廊下以及各級平台上的讚者在次第複誦“與爾同銷萬古愁”,宏亮高亢的聲浪很快傳遍整個廣場。

含元大殿上卻再次安靜下來。

好半晌後,才響起一聲幽幽的歎息。

這聲歎息也不知道是誰發出的,卻瞬間打破大殿中的寂靜。

霎那之間,滿殿從三品以上的高官,還有各個外邦的使節,便再顧不上禦史彈劾,開始了熱烈的議論。

而事實上,監察禦史也顧不上彈劾。

這種時候,已經沒人想著維持秩序。

最後還是立於階下的老太監高喊了幾聲肅靜,才壓下議論。

待大殿上再次恢複安靜,武則天才幽幽問道:“裴小郎君方才吟了多少首詩?”

“回天後。”老太監道,“裴小郎君一共吟誦了1024首詩!”

武則天輕輕頷首,又道:“都抄錄下來了嗎?”

立於殿門口的老太監道:“全都抄錄下來了。”

“好。”武則天目光又轉向劉仁軌,肅然道,“劉閣老以為如何?”

劉仁軌拄著拐杖顫魏魏的走出文官隊列,道:“天後,老臣此時心緒激**,實在無法組織起言語,還請天後,見諒。”

武則天點點頭道:“搬張杌子給劉閣老。”

當即便有小太監一溜小跑搬來了一張杌子。

劉仁軌從五更三點排朝,到現在足足站了四個多時辰,早累壞了。

待劉仁軌坐下後,武則天的目光又轉向中書令薛元超:“薛閣老?”

薛元超應聲出列,持牙芴說道:“天後,老臣乃門蔭入仕而非進士科出身,經義文章雖略有研究,詩文之道卻非老臣所長。”

“罷。”武則天便懶得再問其他的大臣,一擺手說道,“宣楊炯、盧照鄰、駱賓王、杜審言、李嶠、崔融以及蘇味道上殿。”

於詩文而言,王楊盧駱四傑和文章四友才是個中翹楚。

也隻有他們的品評才能算權威,才能堵天下幽幽眾口。

不稍時,楊炯七人便進入大殿,這次卻不再是殿門口,而是站在了玉階下,這也是他們七人第一次如此近的距離目睹天顏。

裴紹卿看得出這七人都很沮喪。

這個也是人之常情,無論是誰,在自己最為擅長的領域遭受到這樣的暴擊,隻是沮喪而未當場崩潰,就已經算是意誌堅定。

武則天沉聲道:“爾等如何說?”

七人對視一眼,楊炯先行回答:“天後,裴小郎君方才所吟這1024首詩,已然將我大唐的詩脈給寫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