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呂相國終是老了

為什麽說李斯識時務?用現代的一句話說那便是牆頭草。

嬴政十三歲登基,因其年幼,呂不韋把持了國政,那時候的呂不韋是風光無限的,加之與太後的舊情複燃,呂不韋在那個時候才是秦國權力最大的人。

上有太後支持,下有百官追隨,那時候的呂不韋要誰死誰就得死,要誅誰家三族便誅三族,他隻需起書一份,嬴政自會乖乖蓋章。

呂不韋又廣招天下能人,對於李斯這種刻苦求學的讀書人,渴望謀得一官半職的他來說無疑是寶貴的機會,於是李斯跟了呂不韋做了舍人。

後來呢,呂不韋倒了,李斯跟了嬴政,先是提出若要一統便先滅韓,升官成了長史,又因持重金成功離間了六國君臣關係,被封為客卿。

最有名的便是上書不要下達逐客令,得到嬴政賞識被封為廷尉,嬴政統一後開創帝製,提出廢分封開中央集權。

等嬴政沙丘駕崩時候,信了趙高讒言偽造遺囑立了胡亥為皇,卻沒想到被趙高捅了一刀,腰斬不說還誅了三族。

眼下是呂不韋與嬴政關係最為微妙的時間段,贏子蘇也沒把握猜到此時的李斯內心的真實想法。如果他夠敏感,此時的他就該慢慢舍棄呂不韋去投靠嬴政。

若是不敏感,那便是一根筋,等到呂不韋被罷免相國一職才醒悟過來。

而李斯也將是他贏子蘇最大的競爭對手,曆史上嬴政是很賞識李斯的,若要說最懂嬴政的文武兩臣,文是李斯,武是王翦。

既然穿越到秦國去協助嬴政,那他贏子蘇自恃是要做嬴政最大的寵臣,曆史上李斯提出的建議他贏子蘇也知道,而且能做到提前諫言。

李斯啊李斯,別怪我贏子蘇臉皮厚不客氣了,誰讓我贏子蘇知道未來的事情呢,贏子蘇在心裏嘿嘿一笑,他要搶李斯的功勞。

但也不斷他的升官之路,這廷尉和丞相,還是要他李斯當的。

“何事?”呂不韋稍稍退下幾步,站到了李斯的身邊。

“這長信侯和那年輕人明顯是合作一出戲,倆人早已相識的。”李斯在呂不韋耳邊小聲地說道。

贏子蘇一直偷偷觀察著呂不韋臉上的神情,當李斯在他耳邊小聲低語後,他看到了呂不韋的眉微微一縮,臉上完全看不出喜怒來。

贏子蘇暗道一聲“怕是壞了”,這李斯估摸著應該是看出了他和嫪毐的這出戲,畢竟不是專業演員啊,這拙略的演技,稍有眼力見的人都能看出異樣。

呂不韋之所以臉上看不出喜怒,是因為李斯及時說了句:大人先別動怒,這是王上的有意安排。

呂不韋頓時起了好奇,便繼續聽著李斯講下去。

不過呂不韋還是帶著李斯走了十幾米,確保他與李斯的談話不會被贏子蘇和嫪毐聽了去。

“大人是不是以為這是王上與長信侯大人的聯手對付?”李斯問說。

“是,本相一開始看到王上的私臣時候是有這想法,本相能感知到,政兒對我有些警惕了。”呂不韋歎息道。

“若是大人被革職,那這贏家很明顯就隻有長信侯大人了,可是。”李斯突然頓住,目光炯炯有神。

“長信侯拜相,這對王上又何好處?”李斯又說,“長信侯是太後寵臣,王上光是處理相國大人就費盡心思,又何來精力對付長信侯與太後?”

呂不韋深吸口氣,經由李斯這麽一說,他竟是覺得十分在理,他若沒了,誰來製約嫪毐?製約趙姬?

“所以汝的意思是?”呂不韋心說這帶李斯出來果真是帶對了,要是換了個眼力見低的,今天真的就被嫪毐和贏子蘇騙了去。

“王上這是要除去所有勢力,無論是相國大人也好,還是長信侯、趙太後,都在王上的名單裏。”李斯苦笑道。

“王上這是要獨攬大權,做天下的主人!”

呂不韋陷入長時間的沉默,所以嬴政最終還是要革他的職,也要收回趙姬的政權,也要嫪毐淪為庶人。

真是一個有野心的孩子啊!

李斯和呂不韋的談話結束了,呂不韋像是若無其事一樣笑著走到嫪毐麵前,可他的心在隱隱作痛。

贏子蘇不知道李斯跟呂不韋講了些什麽,可知道真相的人不應該是這般眉開眼笑,隻有兩種可能。

要嘛這事真的是件好事,對他百利而無一害;要嘛這是件壞事,但他得強顏歡笑。

“既然長信侯與子蘇小友是初識,那本相就恭祝二位尋得知音。”呂不韋拜禮淡笑,“這打到的獵物就送予二位了,本相想起還有要事,失陪了。”

話落,呂不韋頭也不回地便離開了,可贏子蘇卻從他的背影讀出了一絲滄桑,他想呂不韋是真的老了。

這個年紀的老人,本應抱著子孫在家頤養天年,可他為了秦國,嘔心瀝血。

他的一生既是成功的商人,也是成功的政治家,他權傾朝野十餘載倒也不留遺憾,他的人生精彩了很久很久,也是時候該落下帷幕了。

嫪毐拿捏著下巴一直盯著呂不韋的背影,但一直看不出有什麽頭緒來。

“子蘇小友,你說這呂相國是怎麽了?真的信了我倆演的這出戲了?連獵物都不要了。”嫪毐看了贏子蘇一眼問說。

贏子蘇斜視了嫪毐一眼,心說呂不韋這是既暗諷又試探你呢,要是你真的拾走這獵物,那你就真的是他口中隻會依靠別人的廢物了。

“算是吧,今天這一陣算是我們贏了,至少最先離去的是相國大人不是麽?”贏子蘇微笑。

嫪毐一聽眉飛色舞一臉的得意,“妙啊!子蘇小友這招真是厲害,本侯好期待推翻呂相國的那一日,想必他的表情一定會很精彩吧?”

嫪毐一邊大笑一邊朝著獵物走去,贏子蘇看到他抓起那隻被射穿腹部的母羊時不禁一笑,這嫪毐注定是個失敗者,因為他的格局就這了。

“子蘇小友,這母羊個頭還挺大,晚上本侯設宴開席,請汝吃烤羊啊!”嫪毐爽朗的笑聲從遠處傳來,贏子蘇無奈地歎氣一聲也離開了這裏。

這個即將到來的冬天,勢必是寒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