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手足之殤
成蟜抖著身子臉色蒼白，他想縮著脖子，可贏子蘇的劍就一直緊貼著他的肌膚，讓他全身汗毛立起。
成蟜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麵孔，王兄、王翦、王賁還有張唐等將軍，他斜視看去，發現身邊人根本就不是趙國的使者，而是那個被他嘲笑過的士卒。
他裝成那個使者驅著馬車帶著自己一路狂奔，成蟜本以為迎接自己的是趙國大軍，沒想到是羊入虎口，王兄嬴政就是那隻虎，而他就是待宰的羔羊。
“沒想到你竟然能殺了他。”成蟜淒慘地笑出聲，“你藏得真是夠深啊！”
“這不是付了點代價麽？”贏子蘇眯著眼笑，“或者不如說是你倆太自負了，早點殺了我不就沒這事了？”
“還不是那廢物玩心太重，才誤了大事！”成蟜懊悔地閉上眼，他隻恨自己為什麽不讓那使者下手果決點，若是一開始殺了，他也能安逸地逃去邯鄲。
贏子蘇無奈地歎息一聲，“嬴成蟜，其實真正是廢物的那個人是你啊！你不懂軍事，不懂劍術，要是你肯虛心向將軍求教，肯向大師學習劍術，你又怎會淪為俘虜？”
“閉嘴！本公子的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士卒指手畫腳！”成蟜怒視著贏子蘇。
“該閉嘴的應該是你，嬴成蟜。”嬴政開口了，語氣卻是心平氣和，這讓贏子蘇感到萬分詫異。
這成蟜可是起兵造了反啊，背叛了秦國，嬴政竟然會是以這種語氣和他交談？
“你不配做我的哥哥！”成蟜瞪著眼，咬牙切齒。
“寡人為何不配？我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嬴政緊縮著眉，“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麽？”
“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成蟜冷哼道，“來啊！殺了我！親手殺了我啊！”成蟜竭盡力氣吼道，引來無數秦兵地觀望。
嬴政甩著袖子背過身去，“押著他跟寡人走，寡人有話問他。”
“諾。”贏子蘇應答後將劍身微微一側，削破了成蟜一層薄薄的肌膚，“走吧，長安君殿下。”
“你直接殺掉本公子算了，何須用這種方式威脅？”成蟜能感受到後頸傳來一絲火辣辣的疼，贏子蘇這一劍隻是破了皮並沒有傷到肉。
“你的命乃由王上定奪，小的不敢。”贏子蘇微笑，“這是你僅剩的權利，別人想走還得捆著雙手。”
成蟜不再說話，乖乖地跟著嬴政的身影，贏子蘇將劍收起緊跟在他身後，與此同時，贏子蘇的心也在加速跳動著。
嬴政既然肯讓他押送成蟜就說明有些信任自己了，下一步的計劃便是說服嬴政，喚起他內心的野心！
到了嬴政帳下，他遣去了所有侍從，隻放成蟜和贏子蘇進帳。
“王上，小的不用避嫌麽？”贏子蘇思慮再三還是問了句。
嬴政搖頭，“你能把成蟜抓回足以證明你的忠誠，寡人曾言愛才，你是個有才華的人，留下無妨，寡人相信你的判斷。”
贏子蘇作揖拜個禮便悄悄退到了角落裏，心說真是天助我也，這不正好撞在了他的計劃上？
“到底是誰告訴你那個謠言的？”嬴政厲聲問道。
“謠言？”成蟜訕笑，“別自作多情了王兄，這是真相不是謠言！”
“你這是忤逆逝去的父親！”嬴政怒喝，“寡人和你一樣流的是先王的血！何來的真相？一些宮中蜚語就讓你這麽痛恨寡人麽！”
“沒錯！”成蟜也是大喝道，“我就是痛恨你！恨你為什麽當初要回來！”
嬴政愣了。
“你知道父王生前多疼我麽？我還傻傻地以為這未來大秦國會是我的，可是你！是你打破了我的幻想！”成蟜指著嬴政帶著哭腔喊道。
“你回來後什麽都沒有了，我什麽都沒有了！父親為了彌補你的童年，他百倍地疼你冷漠了我！”成蟜抹去臉上的淚接著大聲說著。
“我的心在那個時候就死了你明白麽？”成蟜低低地笑著，“你繼承了王位，卻喊著那個呂不韋為仲父！你這麽做才是忤逆了父王！”
贏子蘇默默聽著成蟜的每一句話，在心裏竟是為他同情起來，這些在冰冷的史書上是看不到的。
畢竟曾經是受萬人愛戴的王子，可有一天突然有個哥哥回來了，他搶去了一切，換做是其他人也是會痛恨的吧。
可成蟜卻是在嬴政麵前當個乖巧聽話的弟弟當了十一年，這十一年裏，沒人知道成蟜的內心，世人都說長安君心善仁慈，可其實他也渴望權力。
嬴政沉默了，他真的不知道成蟜這些年內心藏的苦痛，自小成蟜就乖巧聽話，什麽事都聽他的，所以他對成蟜也是十分信任。
這次成蟜的背叛也是讓他痛心，他背著母後和仲父私自出宮就是想親口質問成蟜。
你的背叛是不是受了他人的蠱惑？隻要你肯認錯，哥哥便原諒你，你還是那個受人敬仰的長安君。
可成蟜恨了他十一年，這個背叛遲早會來，隻是有人把它提前了而已。
“寡人沒有忤逆父親，寡人也是無奈。”嬴政的聲音有些無力，他看上去有些精疲力竭。
“因為坐穩這個位置對你而言太過重要是麽？”成蟜低聲道，嬴政的身子也驟然繃緊。
“寡人最後問你一次，到底是誰蠱惑了你？寡人會將他碎屍萬段！”嬴政的表情已經開始扭曲，贏子蘇知道他這是在親情和大義中做著痛苦的抉擇。
“沒有人蠱惑我！是成蟜有謀反之心，是成蟜愧對大秦列祖列宗；是成蟜對不起大秦的黎民百姓！”成蟜發出低沉的笑聲，“殺了我吧王兄。”
成蟜閉上眼，竟是坦然地麵對死亡。
“你以為寡人真的不敢殺你嗎！”嬴政拔出腰上的佩劍，一聲劍鳴響起，這把象征著秦王的寶劍的劍鋒已是對準著成蟜的額頭。
嬴政咬著唇，握劍的手一直在顫抖著，成蟜能感受到額頭一陣寒意，又是加大了閉眼的力道，眼角更是起了皺。
可嬴政還是下不去手，這是他的......王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