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4章 做人留一線

青玉館的新品大會,足足持續到了日薄西山,才算是結束。

僅僅是這一天時間,青玉館的生意,便創下了曆史最高!

事實證明,七十桌象棋,遠遠不夠,陳槐安訂做的一百四十副象棋,全都被搬了出來,青玉館中,上下七層一百四十張棋桌,全都被擺上了象棋!

甚至到了後來,在棋館老板的咱三懇求下,陳槐安都不得不鬆了口,同意了青玉館,用紙筆畫出一些一次性的紙棋盤,紙棋子,來接待那些等得不耐煩的棋客!

一時間,青玉館中可謂是人山人海!就連棋桌之間的空處,都有棋客席地而坐,拿著紙棋盤紙棋子,下得津津有味,根本不在乎自己,沒有棋桌,卻還要付棋桌的錢!

單單是這一天的入賬,就足以讓棋館老板,笑裂了臉!

……

秦府。

當陳槐安處理完了棋館的事情,回到秦府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秦府門前燈籠高掛,把大門照得亮堂堂的。沒等陳槐安走近,門前的守衛,便已經恭敬地打開了大門,微微欠身,等著陳槐安進門!

望著這一幕,陳槐安不由嘴角微揚。

洗刷秦府贅婿之名的第一步,終於算是平穩落下了。

他再也不必低頭隱忍,連進門都要小心翼翼地從側門走了!

而當他昂首挺胸,大步走進府門,沿路遇到的那些個秦府下人,也都紛紛,表現出了尊敬!

與之前的懼怕,閃躲不同,這一次,府上的下人們,終於發自內心地,對他表現出了尊敬!遇上他是,皆是恭敬地一躬身,道一句:“姑爺好。”

這讓陳槐安的步子,都變得輕快了許多!

走進宴堂中,陳槐安立刻瞧見,一桌子的酒菜,根本還沒動過,一家人都在等著他!

換了以前,他要是這麽晚才來宴堂,恐怕連飯都吃不上!

但現在,即便是寧氏和秦肅二人,都埋著頭,閉口不言,等著他回來!

陳槐安一抱拳,笑道:“棋館的事情有些麻煩,讓大家久等了。小婿知錯,給大家賠不是了。”

這話一出口,寧氏和秦肅的臉,頓時埋得更低了幾分!

今天晚宴,所有人必須等著陳槐安,陳槐安不到,誰也不許動筷子!

這,是秦安山這個一家之主,親口下的命令!

誰敢怪罪陳槐安?

“入座吧,今天特地開了好酒,來慶祝你生意興隆。”

秦安山微笑著招了招手,示意陳槐安坐下,親自拿起酒壺倒上一杯,由秦秋顏,親手遞到陳槐安的麵前!

陳槐安望著這一幕,心頭不由百感交集。

終於,在這秦府上,他不再是那個任人輕賤的廢婿了,終於,他也可以在秦府上,挺直了腰杆做人了!

“小婿惶恐。先幹為敬!第一杯,敬嶽父嶽母大人!”

吞下一杯,陳槐安立刻倒滿第二杯,再次一飲而盡!

“第二杯,敬兄長!”

“第三杯,敬秋顏!”

“小婿早些年不懂事,落下了太多不好的名聲,往後,小婿自當奮發圖強,將這些壞名聲,一一洗刷!”

三杯酒過,陳槐安才長出了一口氣,心頭,暢快無比!

秦安山和秦秋顏父女二人,皆是頗為欣慰地點了點頭。

就連一直看他不順眼的寧氏,都知道此刻不宜發作,附和著笑了笑,自飲了一杯。

“好了,槐安啊,今天不僅是你生意起步的日子,也是之前,關於東院賭約的最後期限。”

秦安山虛壓了壓手掌,餘光瞟了一眼寧氏,繼而笑道,“你和大家說說吧,這七日,你賺到了多少錢?”

這話一出口,寧氏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瞬間僵死!

她本以為這賭約,是徹底打壓陳槐安的大好機會。

可沒想到今時今日,被打壓下來的,反倒是她!

但陳槐安的舉動,卻讓寧氏大位震驚!

隻見陳槐安撓了撓頭,笑道:“這個嘛……小婿細細算了一下,這幾天確實賺了些錢,但開支也不小,總共是二百九十九兩九錢,可惜,距離嶽母大人的要求,差了一錢,所以這場賭約,是小婿輸了。”

眾人皆是一愣!

旋即立刻反應了過來——

陳槐安這是,在以德報怨!再給寧氏留臉麵!

別的不說,光是陳槐安賣棋的錢,都足夠贏下這場賭約!青玉館的老板,可是一口氣訂了一百四十副象棋,今天又追加了許多,絕對不止這個數目!

再加上今天,青玉館的生意如此火爆,分到陳槐安手上的錢,恐怕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加起來,絕對遠遠超過三百兩!

可陳槐安卻故意,比賭約要求的三百兩少說了一錢,這明擺著,就是不想讓寧氏輸得難看,在一家人麵前丟人現眼!

秦安山也好,秦秋顏也好,心裏皆是感慨。

陳槐安在秦府待了六年,可謂是受盡輕賤,處處都被排擠。

可到了現在,陳槐安領了皇帝親封的禦賜考生身份,與舉人無異,又在今天,靠著象棋賺得盆滿缽滿,名利雙收,卻主動地,去給處處針對他的寧氏留麵子!

何等的寬容大度啊!

想到此處,秦秋顏不免露出幾分微笑來。

堅韌不拔,文采斐然,能力超群,心胸廣闊。

這才是她理想中,想要看到的陳槐安!

聽了陳槐安這話,寧氏更是感到自慚形穢!

這些年,她從未把陳槐安當做家人來對待,甚至為了打壓陳槐安,將陳槐安逐出秦府,不惜派人去陳槐安屋裏,偷盜陳槐安的對聯!

到了眼下這一步,陳槐安明明,有足夠的底氣贏下這場賭約,甚至,是將之前的許多事情一並抖出來,讓她落入萬劫不複之地!

卻偏偏,選擇在這個時候,放棄追究!

寧氏看向陳槐安,目光中帶著幾分疑惑。

陳槐安什麽也沒說,隻用了一個不置可否的微笑,來作為回應。

雖然並未開口,但,陳槐安的意思,寧氏已經明白了。

明明穩操勝券,卻選擇了讓步,陳槐安已經退讓到了這個份上,她若是再苦苦相逼,那,就真是天理難容了!

寧氏趕忙順著話風,接道:“不不不,別這麽說,已經很棒了!這錢……這錢你自己留著花銷,管理東院,需要的開支不少,這錢你拿在手裏,心裏才踏實。裝潢東院的錢,我來出!”

這話,更是讓眾人一愣!

寧氏嫁入秦府多年了,可從未向什麽人低過頭!

這讓眾人不得不歎服陳槐安的手段!

實則,陳槐安心頭正暗笑。

他當然不是什麽聖人,一笑泯恩仇這種事,他做不到。

不過是再三權衡之後,做了一定的妥協罷了。

寧氏對他不好,但終歸,寧氏是秦秋顏的母親,是他的嶽母,他想得到的,是尊重。

而不是逼得秦府不得安生,讓秦秋顏,與母親之間決裂。

而今寧氏選擇了低頭,也如他所料的,承包了東院的花銷,這就足夠了。

陳槐安雖然自詡不是什麽正人君子,但,虎毒尚且不食子,寧氏待他輕薄,初衷畢竟,也是希望秦秋顏能有個好夫婿,還不至於讓他做出,大義滅親的舉動來。

有道是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各留一線,大事化小,便是最好的結果。

“那就多些嶽母大人體諒了,小婿一定好好管理東院,不辜負嶽父嶽母大人的信任!”

陳槐安起身抱拳,微笑道。

終於,算是了卻大事一件。

但正當他準備坐下來,好好享受這頓家宴時,一名府上的下仆,卻忽然跑了進來。

急匆匆地說道:“姑爺,勞您出來一下,陶章公子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