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一塊壽禮

韓㣉看向韓侂胄，見對方朝他點頭，他走到黑板麵前，接過一個禁衛手中的石筆：

“皇上，各位大人，這東西叫黑板。別小看它隻是一塊板子，作用非常大。”

韓㣉說完，唰唰在黑板上寫下一行字：“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句論語和三人同行韓㣉印象最深刻。他們讀大學時，還曾無聊為這句辯論過。

這句話在場的人都知道，韓㣉寫得有些開。大家隻見他在之的後麵敲了一點，他這不是賣弄，隻是為了找個例子宣傳他的偉大發明：

“聖賢之書，有時許多學生不容易理解。先賢注釋也不盡相同。比如這句，一般是按此斷章。但要是按這樣？”

韓㣉說完，又在兩個可的後麵敲一點：

“這樣斷章結果大不一樣，有時一些簡單的句子，會引來不少爭議。要是先生教授時有這塊黑板，那就太方便了，隨時可擦，隨時可添。”

韓㣉說完，將可後麵的兩點擦掉。

能站在這裏的人，除開左右打醬油的禁衛太監，誰都不是傻瓜。一個年紀最高，胡須白了大半的老者帶著笑意說：

“此物的作用很大，僅一塊板和一些可字之石頭，就能完成所有教學。不但更能讓大家接受，還可以節約許多筆墨紙張。皇上，這東西可以在全國大力推廣。”

“周大人說得是，”姓謝的老者接道：

“此物於教學的作用非常大，在大家辯論時也相當有用。主要是這東西非常普遍，百姓都可以弄一塊，在上麵學習，對我大宋教化百姓的作用也很大。”

除韓侂胄外，十二個官員，有八個叫好。韓㣉接將那行用來賣弄的字用手擦掉，接著又畫了一些圖。

左右各有六個圓圈，一大兩小，圓圈裏麵有些數字，還畫了些線條，這是韓㣉第一張軍事圖：

“比如這是兩軍交戰，我們要是用黑板，能更直觀、清楚排兵布陣。哪個方向有多少人、甚至哪裏有山水險地，盡可一一畫在紙上。要是畫錯了，擦了再畫就是。”

韓㣉說完，將新添的一個圈擦掉。這裏的雖是文官，韓㣉畫得也垃圾，想表達的意思他們絕對知道，對於軍事地圖之類的，他們並不陌生。趙擴一板拍在桌上：

“太好了，軍營中要是準備此物，比在地圖上空指揮要方便得多。”

“皇上說得是，”一個身材高壯、膚黑較黑的壯年男子接道：

“此物文武皆可大用，簡直是利國神器。”

韓㣉也有些驚訝，這麽好的東西，在古代為什麽沒被推廣？當年的嶽飛寧可在沙子上寫字，為什麽不搞塊黑板，用一些能寫字的礦石寫？事情還未完，他又將所有東西擦了，滿手都是灰。又寫下幾個字：“某某縣某某告示。”

“不但那些地方要準備，每個地方都要準備此物。比如在一個縣城門口、縣衙外，弄一個能遮雨的黑板台。上麵寫這個縣的各種告示。甚至可以給百姓也立些黑板台，誰家有什麽白紅喜事、商人需要求購什麽東西等等，這才是利國利民，於國於民皆有大用。

微臣有幾點建議，黑板最好用黑漆刷一層，找顏色白點的礦石，能寫畫的礦石並不少。最好用石灰石，寫在黑色的東西上十分清楚，擦拭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這下連事先知道一些作用的韓侂胄也呆住了，所有人集體發呆。他們哪能想到這些後世遍地都有的東西？這方法又方便，又節約，用處又廣，沒人能找出它的缺點。

“你是怎麽想到這些的？”趙丹不知什麽時候來到韓㣉身邊，呆呆問了句：

“這麽簡單的東西，為什麽大家都想不到，你卻能想到？”

這話聽起來有點懷疑的味道，韓㣉知道對方不是這個意思，長歎一聲說：

“臣以前做的荒唐事太多，此番逢大難，才知道人的生命隻有一次。臣想過，為何不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無限的為我大宋、為百姓服務中去？上次也算因禍得福，臣感覺自己比以前聰明許多，總能想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可能就是這個原因吧！”

趙丹呆了一會問：“沉船差點被淹死，居然能碰到如此好事？為什麽你遇難後，比平時更聰明了？還能過目不忘？”

韓㣉覺得這公主的問題不是一般的多，還好後麵那個最老的周大人說：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開竅吧！韓公子遭遇大難開了心智。過目不忘？韓公子現在能過目不忘？”

“是的周大人，”說到上次的事，趙丹很有興趣將話接過去：

“上次他去母後那裏謝恩，碰到韓同進韓大人也在。韓大人也不知怎麽對他不服氣，先是說了個案例讓他處理。那個案例他處理得太完美了，我給你們說……”

趙丹給眾人介紹，總算讓韓㣉得休息一會。第一個案例隻是讓大家點頭表示很不錯，第二次背誦趙丹的文章，讓大家十分驚訝。他們不認為趙丹會說謊，一個個驚奇看著韓㣉。趙擴哈哈大笑：

“好好，虎父無犬子，我大宋又出一位天才。朕這幾天忙得焦頭爛額，韓愛卿這份禮物，是朕這些年收到的最珍貴的禮物，多謝韓愛卿。”

韓㣉猜到這是可能是趕人的前奏，謙遜說：

“皇上過獎了，能為皇上分憂，微臣心滿意足，微臣告退。”

趙擴滿意點點頭：“愛卿先下去吧！等會朕與眾愛卿商量完，再為愛卿頒旨。”

韓㣉離開，趙丹跟到門口，突然想到今天是個什麽日子，沒有跟去。他走後，大殿熱鬧了，高壯的壯年男子最先向韓侂胄道賀：

“恭喜韓相得此麟兒，以後韓相與韓公子同朝，為皇上的左右臂，定會傳為千古佳話。”

今天韓㣉的表現韓侂胄很滿意，雖然韓㣉開始寫的那篇文章，將他也罵進去了。不知者不罪，他相信要是韓㣉知道，絕對不可能那樣寫。

韓侂胄看了眾人一眼，帶著笑容恭賀他的占三分之一，還有三分之一雖帶著笑容，他知道這些人就算恭賀他也不是真心。另三分之一無怒無喜，一個圓臉細眼、長著一對大耳朵的中年男子問趙擴：

“皇上，不知你要如何安排韓公子？”

趙擴毫不掩飾欣賞：“以前朕知道小韓愛卿，的確有些不太聽話。沒想到一場大難，讓他變成了我大宋難得之才。今日你們也看到了，他發明的黑板於國於民、於軍於地方皆有大用。這功勞不小，大家覺得授他什麽官職為好？”

不待大家發話，大耳朵的中年男子說：

“黑板的確有用，隻是一塊板子而已，板子這東西也非是韓公子發明的。”

韓侂胄開始還帶著笑意，中年男子的話說完，他雙眼一瞪。不用他出嘴，高壯的壯年男子問：

“張大人這是何意？黑板不是韓公子發明的，難道是你發明的？”

張大人反問：“黑板紅板，不過是個門板。天下那麽多的板子古來有之，那些難道都是韓公子發明的？”

“張大人真是口舌如簧，黑都能說成白。”壯年男子冷笑道：

“以前韓公子沒發明這些時，你家就在木板上寫字畫畫了？朝廷、軍隊、地方和百姓就使用了？這要不算是韓公子發明的，你給我數個人出來？”

爭論開始升級了，在張大人旁邊一個臉瘦須長的半百老頭插進來：

“一塊板子而已，真不算是韓公子發明的，他隻是將此物的利用價值擴大一些而已。此事他的確有功，但隻是建議之功。”

可惜此時韓㣉沒在，現在的朝官才是真實的朝官。朝堂如戰場，這話一點不假。有些人對付一個韓侂胄就夠嗆了，要是再加個年青中氣足的韓㣉進來，他們可能要短幾年的壽。

很快韓侂胄也加入進來，沒開口的隻有三人。趙擴一腦袋痛，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趙丹聲音大，一聲大吼插進來：

“都別說了，父皇還沒開口，聽聽父皇怎麽說。”

趙丹雖是公主，這種場合並不能替誰說好話，說了也沒用。大家看向趙擴，趙擴揉了揉眼角：

“雖隻是一塊板子，以前誰會想到在這塊板子上教學、寫告示？剛才小韓愛卿說的那些，板底用漆塗為黑色，石灰石為筆。這些種種加起來，加上他命名的黑板，算是他發明的，此功不可不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