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聽政

韓㣉問過,目前一些大戶人家雖有冰窖,但都沒用硝石製冰。他掃了眼眾人,見大家一臉疑惑,鬆了口氣,現在的人還不知道這東西能製冰。要是這些人知道,他今天的試驗就會泡湯,得另尋其它東西搞。

硝石放入水中後,很快起化學反應,水中泛起無數的魄泡沫。韓㣉又放了幾塊後,眾人已經圍了上來。舒貴年問:

“為何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都是自家人,韓㣉沒等到結果就將謎底揭開:

“硝石可以吸收水中大量的熱量,使水的溫度,能下降到可以結冰的水平,很快你們就可以看見。”

過了一會,沒讓大家失望,木盆中的水已變成固體的冰。韓侂胄用手摸了一把,隻是很好奇。舒貴年摸過後問:

“硝石居然如此吸熱?能讓水變成冰?”

眼見為實,大家看到水真的變成了冰,多少對韓㣉的話少了些懷疑,他趁熱打鐵:

“這是一種化學反應,化學反應的例子很多,比如柴為什麽會燃燒?許多植物放在室內會枯死,放在外麵它們就能存活?鐵放在幹燥的地方沒事,放在濕潤的地方會生鏽等等,這些都是物質之間的化學反應。

製作琉璃也一樣,誰會想到,這麽一個晶瑩剔透的東西,居然會是沙石製成?製作琉璃和製作陶瓷差不多,以前我們不知道陶瓷的製作時,能猜到那麽好看的陶瓷是泥土燒製的?”

這番話非常有道理,前麵那些一些人雖聽不大懂,陶瓷這東西大家都知道。陶瓷和琉璃的原理差不多,不過是一個不透明、一個透明而已。

許多人看韓㣉的眼神不一樣了,連韓侂胄也帶著幾分驚喜。要是韓㣉能將琉璃製作出來,絕對能壟斷大宋、包括金國的市場。隻憑琉璃,他家就能成為天下第一富。

舒貴年比韓侂胄更相信韓㣉,他想得比韓侂胄更深,韓㣉的話他懂得最多。越想越有可能,雖不是絕對相信韓㣉能製作出琉璃,至少已相信一半:

“公子說的的確很有道理,柴會燃燒不說,為什麽許多植物放在室內會枯死,放在外麵它們就能存活?鐵放在幹燥的地方沒事,放在濕潤的地方會生鏽?你說的化學反應又是什麽?”

韓㣉摸了摸額頭,這東西就不好解釋了。本身他的表現就太不可思議了,要是說什麽分子原子之類的,大家可能將他當成非仙既妖,因為那些誰也聽不懂。想了好一會說:

“這東西太過深奧,我現在也沒想透徹。每種物質的特性不盡相同,許多物質加在一起,有可能會產生驚人的變化,這種變化就叫化學反應。比如牛羊,它們天天吃草,無論吃什麽草,長的卻是肉,擠出來的是奶,這種現象就是化學反應。”

隻能這樣忽悠了,還好這種解釋大家都能聽懂,一個身體壯實的年青人很聰明,從羊想到自己:

“難怪,我們就算不吃肉也能長肉,原本這些都是什麽化學反應?”

……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又是一天的清晨開始,在韓㣉一樓大廳,兩小坐在兩張案桌前,捧著一本書,用較小的聲音齊整念道:

“趙錢孫李、周吳鄭王……”

康寧是個聰明的姑娘,她覺得目前最重要的是教兩小認識名字。名字牽涉到的字就太多了,但姓氏隻有那麽幾百個。先學會姓,再教其它字。

在上麵二樓也有個聰明的先生,舒貴年現在教韓㣉,越教越有興趣,巴不得將自己所知所學,全都倒給韓㣉。他不時考韓㣉一些前兩天教的東西,發現對方的腦袋就像是本字典,一點沒忘記。

“後天就是聖節蔭補,往年的聖節蔭補並不是沒考過,隻是很少而已。早上進宮,到時會安排你們進崇明殿。皇上散朝後,與百官用完膳。大概在中午,會親自去崇明殿為你們出題。”

眼看就要上戰場了,舒貴年教了一些寫文章的技巧後,開始說到後天的考試。韓㣉一聽時間安排,想到才去紹興時的慘樣,趕忙問:

“早上去,等皇上吃完飯中午才考,最早也要等到下午才得出宮,中間相隔如此久,我們在哪裏吃飯?”

吃飯絕對是大事,不得不考慮到。舒貴年已經見怪不怪:

“最後的安排還沒下來,等會大人回來應該就能得到消息。要是皇上不想耽擱時間,有可能早上一去就讓你們開始考試,中午收卷。到時候要麽放你們走,要麽將你們留下。一百幾十人,眾大臣輪流閱卷,要不了多少時間。最多下午就能選出前三甲,選出來後再放你們離開。

這期間不會讓你們餓肚子的,朝廷會給你們發些糕點和水。要是怕吃不飽,自己也可以帶些吃的進去,但不得帶武器,紙張也不能帶,統一由朝廷發。”

韓㣉鬆了口氣,他不知是不是胃有問題,受不得餓。

“要是考得第一名,能封多大的官?文官還是武官?”

舒貴年想了一會回答:“要是第一名,應該能封個從七品官職。狀元也才六品,這種考試比不得會考。要是前三名,幾乎可以肯定是文官。但後麵的不一定,一般父輩是武職,會是武官,文職封文官。”

韓㣉有些驚訝,後世吹狀元如此牛逼,居然才六品?他已知道現任老爹韓侂胄的官職,隻是太傅就是正一品,樞密院樞密副使正二品。按官職韓侂胄並不是丞相,現在的右丞相叫謝深甫。但韓侂胄位列三公之一,就憑這一個職務,就不比謝深甫差。狀元和他們相比,懸殊了十幾級。

教到快吃飯的時間,韓山跑上來:

“少爺、舒先生,老爺讓你們去書房一趟。”

……

韓侂胄今天興致不高,韓㣉兩人進來時,他正靠在書桌上想事。示意他們坐下後說:

“後天聖節蔭補的安排已經定下,這次共有一百四十五人參加,早上辰時之前要趕到崇明殿,辰時一刻開考,午時結束。抄錄後由十三位大臣共同閱卷,每人選出一章呈給皇上。由皇上當天選出前三甲。”

這些韓㣉能聽懂,想了想覺得還算公平。還要先抄一份,基本杜絕了看字跡通關係的可能。十三個大臣,每人隻有十餘份,從中選一份好的遞給皇上。至於皇上如何選,都不可能有人說多話。韓㣉見韓侂胄好像沒什麽說的了,問:

“父親,那本奏折皇上看了嗎?”

韓侂胄搖搖頭:“已經遞上去了,今天的事太多,又是安排聖節蔭補、又是說其它事,皇上哪有時間當場看?待這兩天過了再說。”

為了寫那本黑板請功的奏折,韓㣉花了兩個時辰,比寫任何作文都累。沒過一會,從外麵又進來一個壯年男子:

“大人,戶部尚書程大人來了。”

韓侂胄揉了揉眼角:“你先出去吧!帶他到這裏來。”

韓㣉應了一聲,剛走到門口,被舒貴年叫住:

“公子現在還未入仕,入仕後麵對的東西更多。程大人來,想來是談公事,不妨讓他聽聽,這也是一種學習。”

“也好,那就留下聽聽。”

能留下,韓㣉心裏還是比較高興。審案他審過,還沒聽過現在這些官員說政事。沒過一會,進來一個身材矮胖、長著一綴山羊胡須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進來就熱情見禮:

“下官見過韓相、舒先生、韓公子。”

“見過程大人,”韓㣉小小虛榮一把。對於古代一般的官職他有些了解,戶部是管錢糧的部門,戶部尚書是部門中最大的頭,相當於財政部長,絕對是朝中大臣,居然在他們麵前如此客氣。大家一翻見禮,韓侂胄問:

“程大人來此有何事?”

程大人愁著臉說:“今日謝相找過我,說要戶部準備五萬兩銀子,去夔州路那邊新修水利。要是撥出這五萬兩銀子,淮南東路那邊的練兵計劃恐怕難以實行。”

“啪”一聲大響,韓侂胄一巴掌拍在書桌上,怒聲說:

“這個謝深甫,處處與我作對。我提出在淮南東路練兵,他就提出修水利,簡直欺人太甚。”

舒貴年比韓侂胄冷靜得多,苦笑道:

“現在已開春,他提出新修水利並不奇怪。這事要是提議到朝堂上,皇上也很難拒絕。”

三個老大在討論,在一旁當看客的韓㣉有些發呆。五萬兩銀子雖不少,對於一個國家來說並不算多,這點銀子居然都會難倒他們?聽了半天三人還是沒能解決問題,他忍不住插嘴:

“修水利是不是找當地百姓?”

韓侂胄現在一肚子怒火,瞪著韓㣉:

“聽就聽,誰讓你說話的?”

韓㣉暗自搖頭,他這個老爹在後世評價不高,甚至被人說成是奸臣。是不是奸臣他現在還不知道,但脾氣差了些。程大人很給他麵子,笑著摻合進來:

“公子早晚要從政,這些知道對他也有好處。修水利,的確是找當地百姓,由當地官員組織。不說工錢,就算吃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人家給麵子,韓㣉自然要給對方麵子,問程大人:

“夔州那邊有沒有守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