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是韓㣉
林仲麟呆了片刻:“你說你在徽州新安江邊醒來後失憶了?”
韓白點點頭:“小人怕遇到什麽仇家,不敢以真麵目示人。大人可否讓人打盆水來,小人洗去偽裝,這裏人多,說不定有人認識小人。”
林仲麟一聽韓白還易了容,興趣又添一分,對一個年青衙役說:
“去打盆水來。”
不隻是林仲麟有興趣,不少人都有興趣。新安江邊的那場事故,門口知道的人雖不多,好奇之心大家都有,有些已開始議論起來。
現在走了些人,陳順已擠進來。和兩小一樣,心裏十分驚訝,這事韓白並未說給他們聽。韓白既然敢在公堂上說,肯定不會說謊。沒過多久,年青衙役端著一盆水進來。
韓白自己也有點小激動,沒有耽擱,將小胡須去掉,洗去他自製的染色水。當他起身再次麵對林仲麟,林仲麟驚呆了。
“你、你是韓公子?”
林仲麟快步走下公堂,來到韓白麵前,發出一陣驚喜聲:
“你是韓㣉韓公子。”
韓㣉的事,百姓不知道,林仲麟早就知道了。要不是身為父母官不便離開,他已經去徽州為尋找韓㣉出把力。朝廷的黨派就那麽兩三個,他屬於韓侂胄一黨。
“啊!”一陣驚呼聲從門口傳來。陳順三人雖不知道誰是韓㣉,見他被林仲麟認出,十分高興,二丫忍不住開口:
“林大人認識韓哥哥。”
最吃驚的要數韓白本人,韓㣉的船失蹤幾人,他想過可能是其中之一,也想過有那麽一點可能是韓㣉,但不相信比相信多得多。
“林大人,你說我是韓㣉?”
林仲麟驚喜點頭,這個功勞得比破百件案子都大。他不過四品,在韓黨中隻能算中等成員。現在將韓㣉找到,韓侂胄絕對不會虧待他。
“你是當韓太傅韓相之子韓㣉,我去過貴府幾次,見過你,還和你喝過一次酒,絕對不會認錯。現在許多人都在新安江那邊打、尋你,你怎麽會來紹興的?”
門口安靜了片刻,再次爆發出一陣驚呼。向望也來到韓㣉麵前,他比林仲麟要謹慎得多。
“韓公子,你醒來後,身上還有其它東西嗎?”
韓白點點頭,從懷裏拿出那塊玉佩。向望接過來看了幾眼,遞給林仲麟。林仲麟說:
“這東西我雖不認識,應該是韓公子隨身之物。等會我送你去京城,韓府之人一定認識。”
剛才林仲麟說得如此肯定,韓白有大半的把握他是極品官二代,說不定還是個官。這麽多人在場,不好問那些事。
“今天不去了,我要在紹興處理一些事,林大人,我們明天再走可好?”
“韓公子有什麽事處理,等下我陪你去。”林仲麟對向望說:
“快安排幾個人,去京城韓府和徽州那邊匯報此事,就說我們已經找到韓公子了。”
向望有些為難,好心提醒:
“大人,還未得到韓府證實,是不是太早了些?”
“絕對是韓公子沒錯,”林仲麟肯定說:
“現在想起,韓公子的聲音也和以前無二,我絕對不會認錯。退堂,韓公子先隨我去府上梳洗一下,等會我們就去辦事。”
現在韓白穿的還是丐幫補丁衣服,林仲麟已經肯定了,哪還會讓他如此穿著?他點點頭,走到門口。
陳順三人開始還非常驚喜,一聽韓白是太傅丞相之子,完全陷入癡呆中。韓白走到兩小麵前,蹲下身子:
“無論我是誰,我們都是一家人。明天我們就去京城,現在先去林大人府上。”
大丫二丫雖小,丞相是什麽她們還是知道。一聽韓白是丞相的公子,她們心裏很擔心,怕韓白不再與她們相認。聽韓白如此說,兩小激動得流出眼淚來,二丫撲在韓白懷裏:
“哥哥,你真願意帶我們去京城?”
“當然,”韓白邊替二丫擦眼淚邊說:
“現在我的身份還未證實,就算證實了,我也不會與你們分開的。別想其它,我們先去京城看看,是不是韓府之人都不重要。”
“哥哥,”兩小將最後一點擔心放下,大丫說:
“哥哥去哪裏,我們就去哪裏。”
……
當地一把手住的地方,多數就在府衙。府衙不隻有辦公的地方,還有宅院。在紹興府衙後麵,有一片被高牆隔斷的地方。韓白四人跟著林仲麟來到這裏,進入一幢三層樓的大廳。
“老爺,你將他們帶來這裏幹什麽?”
大廳中有四個女人,兩個正在聊天的女人見韓白四人進來,有些發呆,一個細眉小眼的年青少婦剛問完,被林仲麟瞪了一眼:
“這位是韓相的公子,你們快過來拜見。”
“韓相的公子?”
四個女人都呆住了,此時韓白四人,隻有兩小穿得還算正常。年紀最大的個中年女子最先回過神,朝韓白一拜:
“妾身柳氏見過韓公子。”
“妾身張氏見過韓公子。”
林仲麟雖還未介紹,韓白已猜到這兩女應該是林仲麟的家屬,還了一禮:
“不用多禮,打擾到兩位夫人了。”
“不打擾,”柳氏兩人趕忙讓過一旁,林仲麟說:
“新安江才發生的事你們也知道,韓公子洪福齊天,得幸免於難。隻是暫時有點失意,你們快去找兩套合身的衣服來,讓他們換上。派人去同濟堂請李大夫來,給韓公子看看。”
四個女人各自去忙不提,韓白見林仲麟要給他找大夫,對林仲麟說:
“失意這種病,怕是一時不容易好。林大人能不能將新安江沉船的事給我說說?”
林仲麟坐下後,長歎一聲:
“船上除韓公子外,還有韓公子兩房妾氏、一個貼身丫鬟、京城煙雨閣的花魁柳如煙、一些護衛和船夫,一共三十七人。這兩天的情況我不知道,聽說除韓公子,還有四人沒有尋到。”
三十七條命,韓白暗自歎了聲:
“韓㣉有多少妻妾?”
林仲麟雖知道韓白失意,聽起來還是有些怪怪的,想了想說:
“韓公子隻有兩房妾氏,暫未娶妻生子。”
聽到這個消息,韓白莫名鬆了口氣。他雖不反對美女,要是身體的主人有妻,以後真不知如何麵對。很快張氏帶著幾個丫鬟進來。
“韓公子,這位老伯,我找了些衣服,你們看能不能穿上。要是不合身,我再去換。”
陳順也得沾了光,兩人換上衣服後,讓兩小雙眼一亮。陳順的身材和林仲麟差不多,穿了一件深青色衣服,十分合身,像個有錢的老板。韓白穿著一件白衣鑲金絲衣服,雖有些短,比那套乞丐衣不知強了多少倍。就這樣林仲麟也不滿意:
“去叫人來為韓公子量身,讓他們加工趕製一套新衣出來,明天韓公子穿去京城。”
“多謝林大人,不用了。”林仲麟如此客氣,韓白心裏有點發慌。要是以後證實他不是韓府公子,也不林仲麟會做何感想。
“我有一套衣服,明天就穿那套衣服去京城。”
幾個女人一走,韓白又開問:
“韓㣉現在有沒有功名?”
林仲麟稍有些尷尬:“韓公子暫時雖沒功名,但已有爵位,是個開國子。今年京試,韓相應該會讓公子應試,今年就可以有功名。”
韓白問了不少事,一直問到桌上擺滿酒菜。結合他後世那點曆史知識,終於想起韓侂胄是誰。
這個時期的名人不少,有兩個重要人物。一個是皇帝趙擴,另一個就是追封嶽飛、貶秦檜、大搞北伐的韓侂胄。
可惜韓白知道的不多,隻知道韓侂胄追封嶽飛、 貶秦檜、後來北伐失敗、被人害死。最後連頭顱都被朝廷送給金國,下場極慘。至於韓侂胄的家屬有什麽下場他不知道,他連韓㣉這個名字都沒聽過。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想來十有八九也是死多活少。
想到韓侂胄的下場,韓白那股可能是極品官二代的高興勁沒了,有一句沒一句應付林仲麟。隻有兩小的最開心,十多盤菜,比在迎客酒樓吃得還要好。這裏雖是官老爺的府上,見林仲麟對待韓白的樣子,兩小打消一些拘束。隻管夾菜吃,不時看看韓白。
林仲麟見韓白有些心不在焉,會錯了意:
“馮昆居然敢加害公子,公子放心,就算他死不認罪,我也要判他秋後處斬。洪彪那些人雖未害到公子,他們也是罪不可恕,公子你看要如何處置他們?”
韓白暫時壓製住心中不安,將心思拉回現實。他現在想的不一樣,馮昆要真隻是搶他們的東西、趕他們出紹興,罪不至死。另外洪彪那幾個罪更輕些:
“林大人,馮昆要是不認罪,可能真不是他殺的夏福厚。今日我在堂上雖那樣說,我也沒把握那事一定是他所為。至於洪彪幾人?徒兩年刑差不多了,沒必要再追究他們。”
林仲麟有些驚訝,再次複眼,見韓白不像在開玩笑,讚歎道:
“公子大肚,我不及也。既然公子不想深究,我就再審審馮昆。要是他沒殺夏福厚,可以免除他的死罪。”
兩小互望一眼,二丫油膩的嘴巴一張,正要開口,被大丫扯了一下。看了眼林仲麟和他兩房妻妾,沒好意思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