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柳暗花明
包大農轉過來看著魯掌櫃等人道：“各位都是親眼所見，這萬發財窮凶極惡，不但打破了我家的瓷器，還把我爹收藏的無價之寶道德經撕得粉碎！”
“就是，這廝真是太壞了！”
“什麽太壞了，簡直是罪大惡極，惡貫滿盈！”
萬發財的內心裏充滿著絕望！自己賣古董數十年，都是自己挖坑給別人跳，哪裏會料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會掉到坑裏，還是深不見底，說什麽都爬不出來的那種！
“萬掌櫃，你可知道，我爹買這一部道德經為的是孝敬當今皇上，可是如今，你居然將這寶經撕碎！”眼看萬發財不肯就範，包大農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凶光。
萬發財全身的肥肉都抖了起來！
如果說之前那些話都是為了要錢，這句話簡直是在勾命啊！
沒錯，包悟來現下是被褫奪了道籍，可他之前好歹名列郭真人座下十二賢士！
以此等身份，說買了一部南宋內府禦刻的道德經，準備獻給皇上，那是再合理不過了！
一旦今天這事兒鬧到官府，就算官府相信自己是被包大農設計坑害的，可親手撕了包悟來準備獻給皇上的道德經這種事，萬一傳揚了出去，萬發財一家有幾顆腦袋夠當今聖上砍的？
雖說自家這買賣也是有後台的，可再大的後台大得過當今皇上？
想到這，萬發財兩腿一軟，磕頭如搗蒜，哀求道：“包爺爺，小人情願賠錢！”
“那個，包公子，我看咱們生藥鋪的三百五十兩債務，您隻還二百兩就差不多了！”魯掌櫃居然很識時務地自願進一步減免債務！
畢竟所有人都看到了，包大農雖然年紀不大，可是這手段！
實在是太凶殘了！
想想包大農之前沒有使出這等狠招來，一眾商戶簡直感動的要哭了！
隨著魯掌櫃開口，劉屠戶等人積極跟進，瞬間，包家的債務又下降了。
“不必不必！”包大農擺了擺手，雖然日子難過，可是包大農的三觀還是很正的，這些人裏，除了萬發財，都是些小本經營的正當商戶，欠債還錢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雖說這夥人也曾落井下石，但不到萬不得已，自己是不會打這些人的主意的。
…………
爽啊！
包大農看著萬發財親手寫了條子，劉屠戶自告奮勇前去送信，沒過多久，門口馬車聲響，車上跳下來幾條漢子，搬著幾隻沉重的大木箱進了院子。
箱子打開，白花花的銀子奪人眼目。
萬胖子摸著那雪花白銀，如喪考妣，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包公子，小號的現銀，隻有這三千兩，都在這了！”
“沒關係，剩下的就算了，算你我交個朋友！”包大農心裏這個美啊！
其實能拿到這三千兩銀子，已經是相當不錯的結果了，至於其他的一萬兩，包大農根本就沒打算要。
所謂做人留一線，包大農也不想把萬胖子逼急了，畢竟這些倒騰古董的家夥，都是黑白兩道通吃的，萬一逼急了，來個魚死網破可不值得了。
“多謝包公子饒命！”萬發財眼淚流的稀裏嘩啦，一個勁地磕頭。
“沒想到我包大農居然要靠碰瓷躲過一劫！”包大農站在自己那傻爹身後，看著院子裏的人忙忙碌碌。
魯掌櫃等十幾個商戶都很開心，本來以為包家這筆賬鐵定爛了，沒想到還能要回來，而且暗自掰著手指頭算算，包家這回還能落下幾千兩銀子，更重要的是，這說明餓死的駱駝比馬大，包家的實力不容小覷啊！
你大爺還是你大爺！大主顧得罪不得啊！
因此，這十幾個掌櫃的，裏裏外外，打掃庭院忙的起勁。心底隻希望包家這位少爺不要太記仇。
那口堵了的井，經過魯掌櫃等人的努力，又出水了。
劉屠戶叫人回肉鋪，抱來兩掛下水還有十斤上好的豬肉。
米鋪的米掌櫃叫人搬來了兩百斤米麵。
桌椅板凳連帶兩張大床都是家具鋪的姚掌櫃喊人搬來的。
眼看著這破敗的浴池慢慢有個家的樣子了，包悟來也是十分欣慰，撚須緩緩道：“我兒真乃包家之寶樹，他日定能科場揚名！”
身後的包大農一臉的黑線，我包大農是為了享福來的啊！現在可倒好，啃老沒啃上，先碰上個一心啃兒子的傻爹。
眼看收拾的也差不多了，包大農拍了拍手，院子裏的那十幾個掌櫃的早就盯著那幾口大箱眼熱，聽到召喚，立馬聚了過來。
包大農慢悠悠打開箱蓋，白花花的銀子在陽光下發出耀眼的光芒。
“真是好東西啊！”包大農很是感慨，活了兩輩子了，這是第一次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有錢人。
一封銀子五百兩！兩封一千兩，還債綽綽有餘！
包大農使出吃奶的勁搬出兩封來，放在地上，這才擦了把汗，道：“諸位，昨日我與各位約定還錢，隻因我與魯掌櫃談時，便說先還魯掌櫃，與劉屠戶說時便說先還劉屠戶！所以，大家都說我是騙子。現在……”包大農一指那一千兩銀子，道：“諸位怎麽說？”
“不敢！不敢！”十幾個掌櫃的紛紛搖頭擺手，心裏是真的服了，昨天包大農的確是和每個債主都是這般說的，所以後來魯掌櫃把大家召集起來一問，便覺得上了當，哪想到今天的事實證明，這位看起來很會忽悠的大少爺說話還是很靠譜的。
再說昨天這包家是招人恨的窮鬼，今日，包家可是大財主了！
雖說京城米貴，可家有幾千兩的現銀，那也很客觀了。
“其實小號最近日子還行，這賬，我看也不著急！”魯掌櫃弓著身子，笑眯眯地說道。
“以後咱們包府的豬肉，我老劉包了！”劉屠戶拍著滿是胸毛的大胸脯子，故作豪邁地說道。
“包大奶奶，您看以後咱們米店送米還是老規矩，每個月十五怎麽樣？”米店老板臉笑的如同花朵盛開一般。
“去去去！”包悟來擺擺手，昨天發生的事情還曆曆在目，他可實在不想再經曆一次了。
“既然我爹說了，你們把錢收了吧！”其實包大農心裏也是這麽想，自己開局連一隻狗都沒有，隻靠著空口白牙連蒙帶騙，萬一再出點幺蛾子那可不好對付。
忽悠雖好，也要腳踏實地不是！
包大農給自己立下了宏偉的誌願，等魯掌櫃等人拿了銀子，毫不客氣地連同萬胖子一起趕了出去。
“當真是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包悟來撚須吟了兩句詩，拿了幾兩銀子，屁顛屁顛地出門去了。
包大娘點起火，收拾豬下水，等包悟來拎著酒葫蘆回來的時候，飯桌上已經杯盤羅列，豬腸子豬心豬肝豬肚，加上蒜泥韭花，一家人敞開肚皮大嚼。
包悟來吱嘍喝了一口酒，啪嘰啪嘰吃了兩口菜，突然仰天長歎道：“從來世間無常在，此言不虛啊！可歎我昨日飽受屈辱，被抄家趕出大門，隻道此生再無希望，沒想到今天居然又是和樂富家翁了！隻可歎我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師兄弟，若是見我這般，不知會不會羞愧！”
說完一頭栽倒在桌子上，沉沉睡去。